精靈學大師易萊哲曾說過：如果所有的精靈都將自己的知識公之于眾的話，我們的世界不是變成天堂，就是墜入地獄。
倒不是說精靈人人都是大師，這也需要看天賦，不過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牛頓有著數(shù)千年的壽命且能一直潛心研究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過好在，大部分精靈都是死宅，終其一生都不會踏出自己的聚落，大部分研究也只是在自己家里瞎琢磨，再加上精靈沒有學習沒有收徒的習慣，大多數(shù)精靈學者死了，所有的知識也會隨之消散。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試過幾次做點兒小生意什么的，不過每次都不成功，最后一次賠得我血本無歸，就連自己都被人抓起來賣了?！笨碌吕蛴行o精打采的說道：“那時我就知道，我不太適合做這個。”
精靈就算是再有經(jīng)驗，心中的彎彎腸子也很難和人類相比，再加上精靈普遍不擅長看人臉色和分辨他人情緒，其實大多數(shù)的異族都有這個毛病，把澤蘭娜扔到精靈族中，她也會覺得精靈挺難猜的——在這種情況下，有讀取他人情緒能力還能如此不諳世事的墨菲斯托就顯得格外的奇特。
“不過很幸運的是我那時碰到了一個凱子，他同時點了我和小賈，那天我就知道，他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孩子?！?p> “呵呵呵呵呵呵……”神他媽很有天賦。
“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那些我不擅長的事情，他都非常擅長，所以我就和他做了一個交易。”柯德莉沒管在場其他人那詭異的表情：“我交給他知識，他幫我驗證我的理論，所以若說我們的關(guān)系，只是單純的各取所需而已！當然，我們的確偶爾會打一個友誼炮，我說是炮友也沒錯！”
一群人都是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澤蘭娜和墨菲斯托的組合到底有多強力在巨木鎮(zhèn)他們都看到了，在這種情況下還想她發(fā)起攻擊？這可不像一個商人的作為。
墨菲斯托還捏著強調(diào)用歌劇的形式唱到：“哦，我可憐的大胸弟，他永遠都得不到他的愛?！?p> “閉嘴！”柯德莉有些惱羞成怒。
墨菲斯托揮了揮鎖鏈：“好的好的，他現(xiàn)在狀態(tài)被永固，也算是永生了，老師也好、炮友也好，無論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都能持續(xù)的時間長一些了?！?p> 柯德莉一愣，明顯沒想到這一點，愣了一會兒之后，臉上飛快紅了起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
見她默不作聲，澤蘭娜便向賈克森問道：“你說的那什么，牛奶到河里，真的能做到嗎？”
回答她的卻不是賈克森，而是墨菲斯托：“當然不能，那種地步已經(jīng)不是搞點兒金融就能做到的事了，那牽扯到生產(chǎn)力的問題。”
澤蘭娜想到了之前學習過的脫產(chǎn)率的問題，在帝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都被田地束縛著的情況下，做到這點的確困難之極：“你是說，他說謊？”
“并不是，”賈克森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其實早已被德魯伊解決，只是人類不愿意去學習而已?！?p> “什么？”澤蘭娜有些激動的問道。
賈克森和墨菲斯托同時開口：“高產(chǎn)作物?！?p> 賈克森終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澤蘭娜也扭頭看向墨菲斯托，后者很是吊兒郎當?shù)恼f道：“很驚訝嗎？若是我告訴你在王庭的倉庫中，還儲存著上萬噸的每公頃能產(chǎn)十噸以上的高產(chǎn)麥種呢？”
澤蘭娜刷的站了起來，這個產(chǎn)量是現(xiàn)在種子的八倍之多！有了這種麥種，別說餓不死人了，人們吃一半燒一般連災年都能平安度過去。
“這種子有什么問題嗎？”這種不平衡的東西她下意識的便覺得肯定是有限制的。
“除了有些依賴肥料，沒有，而且即使沒有肥料，公頃產(chǎn)量也能輕松的維持在七八噸的樣子，而且抗蟲抗旱，對土地質(zhì)量的要求也不高?！?p> “那為什么不普及？”澤蘭娜都有些激動了。
“因為不敢！”墨菲斯托的語氣有些唏噓。
“小女孩，你知道王庭是怎么來的嗎？”
“不是一群以帝國為信條的人組成的神殿？”澤蘭娜有些愣神，話題變得有些快啊。
墨菲斯托再度嘆了一口氣：“王庭，才是正統(tǒng)的帝國！”
“什么意思？”
墨菲斯托清了清嗓子：“那得回溯到三萬年前，帝國剛剛建立那會兒?！?p> “那時的我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常年隱居，那時我喜歡留在地面，插手帝國的建立，我非常喜歡幫著你們攀登科技樹，那時我們做出的成就可能都是你無法想象的。”
“我們將鐵軌普遍了整個帝國境內(nèi)，北境的煤礦，只需要十幾小時就能運達林地，我們一天的鋼產(chǎn)量，超過現(xiàn)在十年的產(chǎn)出，我們建立的通訊網(wǎng)絡(luò)即時人在帝國兩端也能隨意交流，那時我們的目標可不是讓人吃飽，或是生產(chǎn)數(shù)不完的食物，而是讓人類能飛到月亮上去……”
澤蘭娜還沒覺得什么，倒是賈克森你有些失神，他比澤蘭娜更清楚這些的意義：“那后來呢？”
“后來？不是后來，就在我們剛剛用工廠壓垮了所有手工業(yè)的時候，就在我們的生產(chǎn)能力爆發(fā)的時候，人們的思維聯(lián)系在了一起?！?p> “飽暖思淫欲，”墨菲斯托的語氣有些沉痛：“當人們吃飽飯之后，自然就有功夫去思考，因此，不可避免的，我們誕生了一場波及整個帝國的思維革命，并涌現(xiàn)了大量的哲學家，嗯，真正的哲學家?！?p> “而其中一位提出了一種思想，那是一套總結(jié)性的看待事物的方法，它以極快的速度遍及整個帝國，從皇帝到工人，無人不受到它的影響。很快，這套思想成為了人們的普世道德觀，在皇帝的操作下，所有人無不打心眼里認為它是正確的，就此，人們的思想聯(lián)結(jié)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神殿，一個足足有七億人口的神殿。那時的我們，還驕傲將其稱之為帝國意志?！?p> 墨菲斯托并不擅長講故事，但這次它卻飽含情感，所有人都聽得很認真。
“我們最初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因為那個思想確實非常健康，引人向上；而神殿的誕生，也的確讓人們變的更加團結(jié)。十年間，帝國變得如同傳說中的理想國一般，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我們甚至在沒實現(xiàn)物質(zhì)的極大豐富之前就實現(xiàn)了共產(chǎn)社會！”
“而漸漸的，我們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人們漸漸開始失去神采，電影院開始無人問津，游樂場經(jīng)常空無一人，書店關(guān)門大吉……人們仿佛不需要娛樂了，工作、飲食、睡眠，每個人仿佛只有這三個任務(wù)，整個社會仿佛變成了一個機器，而人類就是構(gòu)成機器的螺絲……”
“也是這時，法布爾讓人給我傳遞了他的研究結(jié)果：現(xiàn)階段的人類神殿誕生的集群意識已經(jīng)超過了帝國意志的范疇，正在向種群意識漸漸邁步！”
“軍團的意志一個圣域便能束縛，教派的意志會受到信條的束縛，帝國的意志會受到人性（普世價值觀）的束縛，而族群的意志……無所束縛。”
“一旦種群意志真正成型，所有人類將會在種群意志的扭曲下高速進化，先是因為集群意識的誕生漸漸失去自我意志，接著再因為分工的不同形體異化，比如工人長出數(shù)只手臂、士兵變得青面獠牙、女性徹底淪為生育機器甚至無法行動，只剩一個建筑化的子宮……”
“知道嗎，那時其實是人類最危險的時光，只要再進一步，人類這個種群就將不復存在，到那時皇帝喊得就不再是‘吾即是帝國’，而是‘我即是蟲群’！”
“那時我便明白，只有地精才能發(fā)展出來文明，只有他們那羸弱至極的靈魂才能抗住文明發(fā)展所帶來的思潮，這本是他們最大的劣勢，在這個操蛋的世界反而成為了他們能升華的資本?！?p> “然后呢？你們?nèi)绾谓鉀Q的神殿問題？”澤蘭娜有些急迫的問道。
“我們沒有解決。”墨菲斯托搖了搖頭：“幸運的是當時的人類還沒有進化出種群意志，籠罩在帝國頭上的仍算是帝國意志?！?p> 澤蘭娜的臉色忽的蒼白了起來，她想起了當初在詢問如何摧毀神殿時墨菲斯托給出的答案：要么殺死神殿的所有人，要么，逼迫神殿一半的人違背信仰，但剛剛墨菲斯托也說了，能束縛帝國意志的只有人性，他們必須完全扭曲人性才能從中解脫。
這可不是違反幾條戒律就能失去“神眷”的教派神殿，扭曲人性必須增強他的獸性，培養(yǎng)他的反社會人格，讓他打心眼里認為人類的一些很重要的特質(zhì)是錯誤的。
但好在，墨菲斯托并沒有用這個方法：“我問你，如果一個帝國分裂成了兩個，一個是皇帝和九成的貴族加上少數(shù)平民組成的流亡政權(quán)；另一個是由奸臣把持皇室私生子而控制的整個帝國。這兩個，哪個才是正統(tǒng)的帝國?！?p> 澤蘭娜愣了一下：“法理上來講，皇帝的流亡政權(quán)才是。”
“謝天謝地，當時的帝國意志也這么認為！”墨菲斯托的語氣中滿是慶幸：“這也是我當初沒有告訴你的破解神殿的第三個辦法，讓他們的教義出現(xiàn)分歧，人能分裂，集群意識可只有一個，祂會主動去選它認為比較重要的那一方，所幸重要并不代表人多。”
讓神殿這幾乎就是團結(jié)的代名詞的東西出現(xiàn)分歧，這難度不可謂不大，首先就需要一個潛入其他神殿高層的間諜，但對于神殿這種地位越高越被集群意識關(guān)注的組織來說，幾乎不可能，但好在墨菲斯托不受種群意識的控制，它就是這么一個間諜。
“我和當時因為觀念老舊一直不能理解當時普世思想的伊頓二世一起以一次婚禮作為掩飾，掠走了當任帝國皇帝和近乎所有叫上名字的貴族，再由我直接操控卡德利安的幼子，用最荒誕的方式宣布建立戈洛達爾第二帝國?！?p> “但同時神殿的集群意志是能超越地域進行聯(lián)系的，放在地面，兩個帝國最終仍會重新合并在一起，所以我們將那個皇帝的流亡政權(quán)轉(zhuǎn)移到冥界，不斷增加其中皇帝和貴族的比重，直到這個流亡政權(quán)全體都由貴族和騎士組成，并且擁有九位法理上依舊在位的皇帝?！?p> “這也就是現(xiàn)在的王庭，”墨菲斯托有些傷感的說道：“它存在的意義并不是希拉瑞莉所說的作為卡德利安最后的鬼牌，而是作為一個封印，一個對帝國意志的封印，它只能在帝國最虛弱的時機回歸，并且在現(xiàn)世停留的時間也受到限制，一旦時間過長，帝國意志便會再度降臨……”
“為了避免帝國再次重蹈覆轍，我限制了帝國科技的發(fā)展，關(guān)閉了所有的學校，有計劃的減少人口的同時逐步摧毀了所有的工廠，銷毀了所有技術(shù)資料，焚燒哲學類書籍，迫害哲學家、思想家……我們用了一百三十年的時間將帝國建立成當時最發(fā)達的國家，我又用了三百二十年的時間將她拉回最蠻荒的時代?！?p> “最后，我找到了蘭特家族，請求他們在龍脊山脈以東建立政權(quán)，將帝國一分為二，以作為雙保險……”
這時的澤蘭娜再看向墨菲斯托只覺得無比的震驚，這把在她看來大大咧咧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魔劍竟然經(jīng)歷了這么多。
將帝國捧上云端，又親手將其拉落凡塵，她都不敢想象那三百年來魔劍到底再以什么樣的心情來發(fā)放政令，戈洛達爾，灰域唯一的政權(quán)，人類唯一的歸屬，多么驕傲的光環(huán)，而為了人類不再向怪物演變，而不得不親自將它摔得粉碎。
怪不得它只呆在地下，只在帝國危難之際出現(xiàn)在，在他那玩世不恭的行為下，究竟隱藏著一個怎樣支離破碎的內(nèi)心，怪不得它在十二次之約過去后仍舊選擇幫助自己，相比即使自己不去求它，它最終也會出現(xiàn)，因為它對這帝國，愛得深沉……
澤蘭娜想著想著，眼睛都濕了。
墨菲斯托忽的拉過她的頭發(fā)，猛地擤了一下鼻涕：“煽情結(jié)束，小女孩你真的不用給自己加那么多戲的?！?p> 澤蘭娜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馬尾，雖然知道它沒有鼻涕但他娘的真的好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