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發(fā)走了楚婷,楚柯向后山的桃林走去。其實也不能叫做山,只是一座低低的山坡。
花園是不能呆了,誰知道楚婷會不會再回來,應付她可比練功累多了。后山的桃林是他和雷霆一次亂跑著玩時發(fā)現的,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也說不上近,通過一片小樹林再走一段山路,以他的腳程得走多半柱香。天剛剛暗下,去了呆一兩個時辰再回來也來得及,平常大休時他喜歡去后山休息,基本碰不到人,一個人自在快活。
楚柯一邊走一邊思量,皇上年幼上尊獨攬大權,按道理皇室應該痛恨上尊以及少尊主,可今天楚婷的態(tài)度仿佛與楚云夭很是親近,難不成……是裝的?可若是關系惡劣,她也不會一個人出現在楚云夭的地盤上。
正想著,一陣淡淡的花香與酒香相伴相隨,勾繞著鉆入鼻中。
一抬眼,楚柯便被晃了神。
夕陽的余暉淺淡而溫柔的灑下,漫山遍野的桃花笑著,鬧著,一朵朵,一簇簇,地上,枝丫上,鋪天蓋地的開滿了花,一只白嫩纖細的小腿在花間輕輕搖晃,一片花瓣飄飄而下,落到晶瑩剔透的趾間。
“噫!景哥哥~”似是天外炸響又似在耳邊呢喃細語,半是嗔怪半是撒嬌又雜糅一絲慵懶疲憊的話語使楚柯猛然驚醒,他怔怔地順著小腿向上望去。
烏發(fā)散開垂落花間,一襲紅衣勝火灼傷人眼,她斜倚在樹枝上一手抱著酒壇一手把玩著腰間紅綾。
不同于之前的濃妝艷抹,這次的她眉眼淡淡,眼角上挑卻顯的稚嫩無辜,未施脂粉的臉少了幾分婀娜風情多了幾分恬淡清冷,只有臉頰上一朵鮮紅的薔薇有幾分妖異的美,醉酒的紅暈泛起與鮮紅的嘴唇交相呼應。
是……楚云夭。
“見過少……”楚柯收回目光福下身行禮,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他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看著紅綾在自己腰間一卷,下一秒他就被楚云夭壓倒,背靠在樹枝上。
“少尊主?”他滿是疑惑不解,又略微窘迫道。
“噓,”楚云夭左手輕輕按住他的嘴,鼓著腮幫子眨眨眼,“別讓我娘聽到,要不然她又要捉我回去練習女工了。”
她委屈的撇撇嘴道:“明明我喜歡練武,娘親卻非說女子不會女工便嫁不出去?!?p> “景哥哥,不管我會不會女工你都一樣喜歡我吧?”她揪揪他的衣襟,仰起頭看著他討好的咧嘴。
這是……喝醉了。
楚柯不愿回答,楚云夭卻聽不到回答不甘心,一直緊緊盯著他,不時拽拽他的手。
長出了一口氣,楚柯闔上眼,掩下眼里若隱若現的厭惡:“我自是……心悅于你?!?p> 終于聽到回答,楚云夭只覺得窒息了一瞬,她輕輕倚在楚柯肩上不再言語。
似乎僅僅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又似乎過了一個時辰,楚云夭忽然啞著聲哽咽起來:“可是啊景哥哥,我怎么記得……你……不在了呢……”
“你,爹,娘,大姐,二姐,小弟……全都不見了,找啊找找啊找,可是我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
“只有我,天地間只有我,再沒有旁人了……”
她坐起身遙望著遠方,神情怔怔臉龐一顆淚珠滾落:“我好累啊,為了活著,為了報仇,每天戴著面具沖所有人笑……”
“是了,”她突然笑開,眼睛瞇成一條縫嘴角釀起梨渦:“今天是你們的忌日啊……”
楚柯看著那顆淚珠跌入花朵滾落不見,握緊拳頭,雙手用力到青筋暴起,過了多久他仿佛泄了氣一般認命的嘆口氣,他微微前傾輕輕拍著楚云夭的背,低聲撫慰道:“我在,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