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除奸(中)
尤為膽敢拿巧合說事,自是有他的底氣。事不過三,當(dāng)同時有三道證據(jù)指認(rèn)自己時,用巧合來搪塞那正是理屈詞窮的表現(xiàn),但眼下他已排除了其中兩道,這時巧合一說就顯得可信多了。畢竟今早之事并非個例,在半月之前同樣發(fā)生過一次。
見包興隆橫眉怒目,卻又無話可說,尤為暗自得意,進一步道:”況且正如少爺剛才所說,我深夜才得知雷護院拜壽一事,既無串門的工夫,又如何與狼牙幫通風(fēng)報信的呢?“
包興隆脫口道:“那還不簡單!你只需——”他本想說尤為暗派了人手或親自前往,但猛然想到彼時府門已閉,內(nèi)里的人又如何出得去?那么是飛鴿傳信?但尤為平日里又并未蓄養(yǎng)信鴿...
見包興隆卡殼,陸奇接口道:”你只需啟用傳訊陣法,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便能即刻為外界知悉?!?p> “傳訊陣?”包興隆微怔,突然間像是有了什么靈感,在一旁細(xì)細(xì)回憶起來。
“秋狩時陳家不是拿出了影像陣嗎?既有影像陣,那稍低一等的通信陣也應(yīng)是存在的了?!瓣懫娴馈S跋耜囄涣兴钠?,價值高昂,自然不可能廣泛使用,但一品的可就未必了。
”一派胡言!“尤為三角眼猛睜,”你難道親眼見過?而且那位陣師才來了幾天?狼牙幫可是從半個月前就開始行動了,至于鎮(zhèn)龍疆一事更是久遠(yuǎn)——真是強為因果!“
尤為一番話說完,陸奇也沉默不語。他并非無言反駁,實際上,在那枚虎戒里除了一套影像陣外,還有半拉傳音陣——那是從陳姜右臂上掉落下來的。但拿出那個無疑會將自己牽連進去,所以他選擇暫時做會兒安靜的美男子。
陸奇偃旗息鼓后,尤為心中大定,然而正所謂”你方唱罷我登場“,他剛喘了兩口氣,雷豹卻又挺身走了出來。他道:”這話不對。那周儀雖到此不久,但法陣卻可能用了多時。陳世大不會草率到聘請個素不相識的陣師,所以先前應(yīng)該考量過他——”剩下的”一段時間的陣術(shù)“還未說完,便被一道叫聲打斷。
”我想起來啦!“包興隆突然叫出了聲,扭頭發(fā)現(xiàn)一群人全望向自己,忽地意識到失了態(tài),忙示意雷豹繼續(xù)。雷豹卻擺了擺手,說自己已經(jīng)講完。包興隆見全場仍盯著他,臊著臉默不作聲。沈蓉溫和道:“隆兒,你想起什么來了?”他這才道:
”我其實親眼見過其它傳訊陣。那還是在一年前,當(dāng)時陳姜帶了個石盤到私塾來炫耀,據(jù)他所說,只要用手指在盤面上寫字,便能在另一邊顯現(xiàn)。來平,當(dāng)時你也在場,可還記得?“
“經(jīng)少爺這么一說,小的也忽然有了印象。當(dāng)時...”來平正欲細(xì)說,余光忽然瞄見尤為瞪來,立即閉上了嘴。
尤為冷哼了一聲,“嘿!看來少爺是認(rèn)定我了,一年前的事兒都翻了出來,什么臟水都往老奴身上潑。好好好,我的戒指就在這里,有沒有那勞什子的陣法,你們一探便知!”說著舉起自己的戒指,主動要求查驗。在場的見他如此坦蕩,面面相覷,卻無一人向前。
見狀,尤為一把拉過來平,將戒指塞進他的懷里,惡狠狠道:“你小子不是也懷疑我嗎?看??!”來平跟著他做事,剛才卻胳膊肘往外拐,這讓尤為氣憤非常,此舉是有意震攝對方。
場上的其他人雖不向前,卻總是想知道戒內(nèi)狀況的,所以也沒人上前干涉。來平杵在當(dāng)?shù)?,正不知如何是好,斜刺里忽伸來了只手,輕飄飄地取走了那枚戒指。來平轉(zhuǎn)身一望,卻見戒指已被陸奇夾在了指間。
“看了。沒有。真遺憾...”陸奇的確有些遺憾,為安全起見,他一早便將自己的戒指藏在了枕下,若此時虎戒在手,那他就能趁機變個戲法,將虎戒中的傳音陣偷偷轉(zhuǎn)進此戒當(dāng)中,這樣一來尤為算是黃泥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事情可不就簡單多了。嘆了聲氣,他將戒指往包興隆及雷豹那推了推,見二人不想再驗,便拋還給了尤為。
找不出真憑實據(jù),任你說得天花亂墜都只當(dāng)是個笑話。沈蓉一時拿不準(zhǔn)主意,本打算當(dāng)個和事佬,先將此事按下,不想一直唯唯諾諾的來平突然道:”戒指中沒有,卻可能藏在了別處。我跟著尤管事做了段時間,發(fā)現(xiàn)尤管事每隔一個時辰,都會尋些由頭離開個一柱香左右。我曾無意中觀望過幾次,他卻不是去的茅房,而是回到了房里?!?p> 這一下變生肘腋,將尤為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向來平戟指大罵,再不復(fù)先前的淡定。
一經(jīng)提醒,沈蓉也想起確有這種情況。她聽尤為罵得粗俗,重重拍了下小木桌,震翻了上面的茶杯,也震斷了對面的大罵,問:“尤管事,你時不時回趟房又為了什么?”
尤為囁嚅道:“夫人,老奴平日的工作費腦子得很,所以有時會回房吃些零嘴舒緩舒緩,并沒做特別的事?!?p> 陸奇揶揄:“這次不主動讓搜了?”
“私人的地界兒,總歸會有些烏七八遭的隱私不足為外人道,假若傳了出去,我以后還怎么在府中管事!“
“那不妨和剛才一樣,就我獨自進去,出來后啥也不說。我你總是信得過的吧?”
“你個癩子最是讓我信不過!”
那邊一人一句,如倒豆子般頓時就吵開了。沈蓉頭大如斗,按著太陽穴道:“雷護院的品性有目共睹,由他去你可同意?”
見挨不過去,尤為尋思那所藏之處頗為隱秘,一個人實難找到,所以故作勉強應(yīng)了下來,又補充道:“若此次搜尋未果,也請少爺別再折騰老奴了。老奴入府已有七年,每日兢兢業(yè)業(yè),不想如今卻要蒙受這不白之冤,真是...唉!“嘆完轉(zhuǎn)身開道。
雷豹隨之跟上,路過陸奇時,對方突然往他懷里塞了一物,低頭一瞄,竟見到個灰黑色的耗子,“這是...”
”我剛養(yǎng)的,正餓著肚子。尤管事那不是有零嘴嗎,看看有沒有什么它能吃的?!?p> 我是誰?我去哪?我要干啥?
雷豹被這番話雷得外焦里嫩,直接懵在了原地。直到尤為在外頭連聲催促,他才緩過神,邁著沉重的步子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