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箭術竟能發(fā)揮出如此奇效,這大大出乎陳姜的意料。根據他所得到的情報,這隨緣箭術應該毫無準頭,所以從未被自己放在眼里。但幾次交鋒下來,這隨緣箭術不僅在力度上超群,準度上也并非自己以為的那般不堪。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陳姜再去反駁。
該死的尤為!
陳姜暗啐一聲,心中煩悶非常,見富剛仍一臉不解,他沒好氣道:“是新箭術,論射程我怕是比不過他了?!?p> 富剛身為獵戶之子,在見識到扣弦法的威力后自然生了偷學的心思,原想再詳加追問,但見陳姜面如鍋底,只好暫且打消了這個想法。
”陳少,看來我們得往西側走了。他包興隆射程雖遠,但若視野受了局限,那便和常人無異。到時你借助寒鐵寶箭,必可一舉占據上風!“相對無言半晌后,富剛忽然有了思路。
兩人一拍即合。正準備出發(fā),陳姜卻又猛轉過身,“富剛,咱倆干脆就此分開。你帶他們兜圈子,我去西側暗中狩獵?!?p> ”可是——“富剛傻了眼,若沒自己幫忙追蹤,您老一個人能行嗎?這異議還未提出口,便被揮手打斷。
”就這么定了!“陳姜斬釘截鐵地丟下這句話后,就帶著小廝阿榮撒開腿兒歡跑離去。從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上,富剛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地主家的傻兒子“。
事已至此,富剛只能略盡綿力,于是按計劃有氣無力地朝沒有野獸的空處行去。
在陳姜等人商議的時候,陸奇躺在草地上假寐,而包興隆一直緊張地凝望。此時見對面突然分成兩撥相背而行,包興隆一下子就慌了神,忙向身邊問道:”他們分開走了,咱們追誰?“
“我去追陳姜?!标懫骐S意瞟了眼遠方后道。
“那我追富剛?”
“少爺你就玩自己的,誰也不用追?!标懫鎻牟莸厣险酒?,并拍了拍身上的枯草。見包興隆一臉懵逼,他只得詳細解釋道:”富剛又不爭冠,本身沒有威脅,他獨自離開更可能是疑兵之計。陳姜本身缺乏狩獵技巧,所以少爺也不必特意跟著,只要我跟緊陳姜,防止陳、富二人再會面即可。如果真出現了特殊情況,我會回來找你,少爺用箭在樹干的向陽面上留下記號便是?!?p> 經此一說,包興隆終于松了口氣。在接過裝有獵物和箭支的芥器后,他立即開始行動,自己的優(yōu)勢在于射程,所以在一棵對上留下記號后,沿著溪水一路東去。
另一方面,陸奇也再不耽擱,看了眼標記后腳步連點,消無聲息地朝陳姜接近。
跟了約莫一頓飯工夫,陸奇漸漸嗅到了一絲異常。他原以為陳姜和富剛是定了接頭記號,但目前看來卻也不像,因為對方這一路上毫不滯留,完全是徑直朝著西北側趕去。只是這他何來的自信,能在光線昏暗的地方狩獵到最多的獵物呢?要知道,現在絕大多數參賽者都盡量向東側行進了。
心頭雖然起疑,陸奇腳步依舊輕盈。在確認了陳姜的目的地后,他不驚反喜,畢竟鏡陣就位于黑墨林的西北側,自己剛好可以趁跟蹤之便,去一窺法陣奧妙,可以的話,直接將鏡陣順走也未為不可。
想到這里,陸奇回憶了遍影陣中的死角,估計著利用交錯的樹干隱蔽住自己身形的可能。
再往前走,就是鏡陣可以映照到的區(qū)域了。
事不宜遲,陸奇忽地拔地而起,飛躍到了一棵樹上,然后一蹬樹冠騰空而起,跳至半空時將血氣注入左足,利用梯云縱的技巧踏空一跺,整個人像個鼯鼠般在樹間不間斷地滑翔。
影陣是俯瞰視角,所以在外人看來,地上的一切清晰可辨,半空中的圖像卻在一定程度上發(fā)生了扭曲與失真。樹葉偶然間的搖動顯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臺下諸人議論的重心仍在陳姜上。
“咦,他怎么回來了?”臺下竊竊私語,目光偷偷地瞟向陳世大。影像陣價值昂貴,黑墨林中也只放置了一塊而已。一塊鏡陣的視野畢竟有限,只能照出林中的西半側圖景,所以他們并不知道陳姜在東北側已被包興隆劫胡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我兒夜視能力極佳,在這西側定有一番作為!”陳世大朗聲道,他神色泰然,似乎對陳姜此行早有預料。
眾人紛紛撇嘴,騙誰呢你?你那兒子剛剛被絆了好幾跤了吧,夜視好能這樣嗎!
似乎被議論聲驚醒,一直神游物外的周儀在此時睜開了眼睛,他似是隨意地瞥了眼影陣,然后嘴唇微掀,像是低聲說了些什么。
就在這時,一直如無頭蒼蠅般亂撞的陳姜毫無征兆地折了方向,在橫移十數步后突然拉弓。
一點寒星飛射而出,一聲悲嚎乍然響起,在寒鐵箭尚未褪去的利芒照耀之下,一頭棕黑色的野豬呻吟著倒在了地上。
“??!”臺下閑聊著的人們頓時瞪大雙眼,這野豬的體色與環(huán)境相融,即使近在眼前都不一定能識別出來,想不到陳姜竟能一箭射中,難不成他真有夜視天賦?一時間,他們再不敢懷有輕視。
陳世大將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再次勾勒出一抹冷笑。他揚首與臺上的周儀對視一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黑墨林中。
剛捕獵到野豬的陳姜一臉喜色,揮指讓阿榮前去收集,自己則站在原地伸著懶腰。
不遠處,陸奇隱匿在枝葉之間,俯身觀察著陳姜的行為。先前陳姜突然改道并一舉射中野豬,這同樣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但是陸奇可不相信天賦異稟那套。場外的人或許不知,但他剛才可看得清楚,陳姜連頭都沒轉就確認了野豬的方位,這就不是眼睛好壞的問題了。
不久后,陳姜再次整裝出發(fā)。這次他是沿著直線方向行進一柱香后霍然止步,旋即搭上寒鐵箭向一棵樹旁射出。下一刻,一只灰兔從另一方向竄出,可是它被寒氣影響,行動極為遲緩,陳姜補上一箭后就將其射殺。
望著再次伸起懶腰的陳姜,陸奇眼睛微瞇,視線固定在了對方靠近耳朵的左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