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淳熙坐在斷了一條腿的沙發(fā)上,兄弟倆坐在她面前的地上,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兄弟倆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剛剛勝任的姑奶奶,看她從手上的戒指里掏出一個約手掌大小的玉擺件。這兄弟倆也不知道上面雕的是什么東西,但是光看那晶瑩剔透的玉,就知道價值不菲。趙慶元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玉擺件,咧嘴笑,“我一定把姑奶奶的陪葬買個好價錢。”
陪葬?趙元慶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姑奶奶黑著臉,一把奪過玉擺件,“什么陪葬!我又沒死!”
不是陪葬是什么?難不成還是陪你睡覺的?趙慶元轉(zhuǎn)頭看弟弟趙元慶,趙元慶突然福至心靈,“是嫁妝。”
趙慶元也連連點頭,“話說姑奶奶你還真是慘,都快要結(jié)婚了……”
“我沒有成親啊,”趙淳熙看他們兩個興致勃勃的模樣,摸了摸自己的的耳垂,“我記憶里沒什么喜歡的人……有可能是我當(dāng)時死的時候穿的就是紅衣服?!?p> “你不是沒死嗎?”兩兄弟異口同聲。
“滾?!蹦愎媚棠涛也灰孀影?。
趙慶元把玉擺件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又覺得三個人出去目標(biāo)太大,就一個人抱著玉擺件往古玩店里跑去。趙元慶趴在窗戶上兩眼巴巴地望著哥哥的背影,順便幻想一下以后的生活,趙淳熙則在認(rèn)真地看一本皺巴巴的字典。
趙慶元回來的時候還拎著一個黑色的手提袋,三個人圍著手提袋蹲成成一團(tuán),趙元慶無比興奮地問:“哥,你賣了多少錢?”
“五十萬?!壁w慶元聲音莫名降了幾分。
“哈?”趙元慶瞪圓了眼睛,“哥,你是被騙了嗎?”
趙慶元賞給他一個板栗,“夠還錢就行了,哪那么多廢話!”
趙元慶委委屈屈地摸著頭,活像一只倉鼠。
所以就是被騙了,然后惱羞成怒?趙淳熙若有所思。
還錢這件事,趙慶元可不敢一個人去,央求著趙淳熙和他一起,獨自留守的趙元慶不樂意了,也鬧著要去,最后三個人一起去了一家看起來十分奢華的會所。
還沒進(jìn)門,就被保安攔住了,“先生,小姐,”保安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不是會所里面的人不能進(jìn)。
趙慶元只能和他解釋說自己是來還錢的,無奈保安不為所動,板著臉攔在門口。沒辦法,趙慶元只能打電話給王哥,王哥撂了一句等著,就掛了電話。門進(jìn)不去,三個人就只能站在門口。盛夏的太陽不是開玩笑的,沒一會就大汗淋漓,約摸過了二十分鐘,又進(jìn)去了一個客人,王哥才挺著啤酒肚走過來。
趙慶元也沒和他啰嗦,直接把黑色手提袋給了王哥,“你點點,兩清了?!?p> 昨天還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今天就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王哥越看這趙家兄弟越不爽,粗暴地扯開拉鏈,看到里面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鈔,扔給后面的小弟點去了。
“打哪發(fā)的財???”王哥陰陽怪氣地說話。
趙慶元沒搭話,王哥看他那副樣子就來氣,“以為還了錢,自己就還是趙家的少爺嗎?”
兄弟倆臉色一變,趙淳熙走到王哥面前,嘴里還叼著一根棒棒糖,不用說話,用眼睛一瞪,王哥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后退了好幾步。
一肚子火沒地方發(fā),他就罵自己的小弟,“錢點完了沒!連點鈔機(jī)都用不好,傻逼一個!”
“數(shù)目對?!毙〉茏匀徊桓一刈?,只能默默受著。
王哥聽到數(shù)目對,就從皮包里翻出了欠條給了趙慶元。接過欠條,不多停留,三個人頭都不會的離開了。
會所里的一個房間,頗有些古韻,和其他奢華的房間格格不入,坐在雕花大椅上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眉目俊朗,只是言談間顯露出幾分邪氣。他后面站著一個男人,面無表情。還有一個大大咧咧地坐在他面前的年輕男子,腦后垂著一縷小辮子,手上戴著佛珠,卻穿著中山裝,看起來不倫不類。
王哥就站在他們面前,口若懸河地說著趙家兄弟的種種惡言,“他們那天一定挖到寶貝了,否則哪來的錢?”
扎著小辮子的男人來了興趣,“是不是剛在站在門口的那群人?”
“對對對,就是他們?!?p> “巧了,今天一大早,那個男的就拿了一個玉擺件來到我的古玩店,那可是好東西,得值個一百來萬。”不過被我坑了一半,男人摸摸下巴,陰險地笑。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終于感興趣了,抬起眼睛盯著門口,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兩人本來是想把剩下的錢存在趙淳熙的名下,結(jié)果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連身份證都沒有。兄弟倆又是一陣發(fā)愁,就算去補(bǔ)辦身份證也不行,難不成姑奶奶得當(dāng)一輩子黑戶?
趙淳熙對“身份證”這個東西沒有什么感覺,但著兄弟倆的表情告訴他,那東西和自己的宮闕一樣重要,順便說一下,宮闕是趙淳熙的本命法寶。
兄弟倆還沒討論出個所以然出來,話題就轉(zhuǎn)了方向,趙慶元一拍桌子,得意洋洋地說:“咱們現(xiàn)在就吃吃吃!買買買!玩玩玩!”
趙元慶和他一起起哄,趙淳熙看著他們,莫名地彎了唇角。
三人先去吃了頓火鍋,吃完之后,趙淳熙覺得自己這輩子,辟谷是不可能的了。吃完之后,兩兄弟帶趙淳熙去買衣服,自家洪福齊天,萬壽無疆的姑奶奶怎么也不能穿著地攤貨出門。
趙家兄弟以前也是富貴之家,所以盡管是地攤貨,也讓他們穿出指點江山的氣魄出來。趙淳熙第一次來,滿臉好奇,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可渾身上下卻氣度不凡。一路走來,店里的店員都打量著這個奇怪的組合。
趙慶元眼光特別好,為趙淳熙挑了一條大紅色裙子,紅色裙子把她的皮膚襯的像上好的瓷器,瑩潤發(fā)光。又為她配好了鞋子,可惜趙淳熙不會穿高跟鞋,只能換了另一雙。
買完衣服后,趙慶元打了個響指,“走,做頭發(fā)去?!?p> 趙元慶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哥哥,趙慶元反應(yīng)過來,打著哈哈,“剪頭發(fā)剪頭發(fā)?!?p> 一套流程走完,已經(jīng)快到十點了,趙慶元一揮手,“姑奶奶,敢不敢和我們一起去體驗一下二十一世紀(jì)的新生活?”說著,還拋了個媚眼。
“放馬過來?!壁w淳熙絕不認(rèn)輸,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帶路。”
“哥,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趙元慶的弱弱的聲音沒有人聽到,反倒是趙慶元扯著嗓子喊,“說走咱就走啊~”
等到五顏六色的燈光晃到趙淳熙的眼睛,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震的她耳朵疼的時候,她的心里有那么一丟丟的后悔??墒勤w慶元仿若魚歸大海一般,不見了蹤影,也不管姑奶奶和親弟弟了。
趙淳熙和趙元慶乖乖地坐在最外面的吧臺旁,趙淳熙看不懂這些酒的名字,就讓趙元慶來點??哨w元慶從來沒有喝過酒,找了一個名字最不像酒的高酒精“飲料”。
一杯酒還沒下肚,趙慶元就趴倒了,趙淳熙坐的筆直,臉不紅心不跳,眼睛越發(fā)明亮,但是神智已經(jīng)模模糊糊了。
旁邊過來一個帶著帽子的年輕男子,不小心撞了趴在一旁的趙元慶。趙淳熙怒了,狠狠地拍了他胳膊一下,“你干什么!欺負(fù)我家的小屁孩……”可惜喝了酒,沒有多少威懾力,她打了個晃,眼見就要從椅子上栽下來。
年輕男子連忙扶了她一把,趙淳熙抬起頭還想再說什么,卻和男人四目相對。
他長得極為好看,眼睛仿若三月桃花,一笑起來,攪亂了一池春水,鼻梁高挺,嘴角含笑,溫潤君子,溫文爾雅。
趙淳熙歪著頭看他,伸手想去摸他的臉,無奈坐在椅子上,只能揪住他胸膛前的衣服,趙淳熙瞪水潤潤的眼睛,笑嘻嘻地說:“你怎么把頭發(fā)剪短了?”
男子剎那間亂了方寸,他眼里頓時光芒萬丈,沙啞著嗓子說:“你叫什么名字?”
“你姑奶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凌門弟子趙淳熙是也?!闭f著打了個酒嗝,傻笑了起來。
男子伸手想去撥開擋住她眼睛的頭發(fā),卻被沖過來的趙慶元給打掉了。
本來趙慶元打算好好享受一下久違的生活的,接過一回頭,自家弟弟已經(jīng)陣亡了,而趙淳熙呢,都快栽倒被人懷里去了。
好啊,總有人覬覦者我家貌美如花的姑奶奶,口味是真重啊,這都差了多少輩。
他怒氣沖沖地走過去,把男人撥開,“你誰啊,對我家姑奶奶……“動手動腳。
等趙慶元看清男子的長相,噎住了,腦海里瞬間冒出一個想法,是不是姑奶奶想老牛吃嫩草,沒錯,趙淳熙就是那個老牛。
“我家姑奶奶喝醉了?!壁w慶元不好意思地笑道,這邊扶著姑奶奶,那邊去拽弟弟。
男子也來搭把手,趙慶元再次覺得他是好人,還是長得特別帥的好人。
見趙慶元沒有車,男子提議把他們送回去。坐在車子里,趙慶元有點局促,倒不是車子豪華,說句實話,他以前多豪華的車沒見。他局促是因為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溫和,但總給人一種隱約的壓迫感。
“先生叫什么名字?”半天不說話也挺尷尬的,趙慶元只能找個話題說話。
“景祐?!?p> “我總覺得景先生有點臉熟?!边@句話倒是實話,趙慶元確實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他。
“或許以前見過,”景祐將車打了個彎,“是這嗎?”
趙慶元一看到了,連連道謝,景祐還幫著他把兩個醉鬼搬到房間里。不知為何,趙慶元總覺得自家這個破屋子實在是玷污了景先生的氣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