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臺臺朱紅貼著喜字的嫁妝箱籠排成長龍,一表人才的新郎官高騎大馬,好不威風。喜橋被四個轎夫抬著跟在后面,繞著淮南城街頭到街尾,井然有序的,街道兩旁撒散著數(shù)不盡的喜糖。熱辣的日頭下,仍舊站著許許多多來看熱鬧的百姓圍觀,她們彷佛感覺不到炙熱,臉龐上都掛著喜氣洋洋的笑容。
如此龐壯的隊形將淮南城的氣氛都點燃起來,人人都在艷羨著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喜事。
待到拜堂的吉時不期而至,喜娘掐著時辰給隊形帶頭人遞了消息,趕緊回府拜堂去。
一聲聲敲響著喜樂的聲響伴著隊形行至到了孔府門前。
早就圍成墻的大門前,各個都在探頭探腦地張望著。見識過了新郎官的俊朗相貌,都在等著再見識一番新娘的容顏。
喜娘唱到:“新郎踢轎門了。”
下馬過來的孔漓一刻不停歇地抬腳連踢了三下。
等到喜娘撩開轎子的門簾,牽出了新娘。那一根花球繩再次成為了孔漓、沈奚相連的系帶。
讓圍觀的百姓失望的是新娘遮了紅蓋頭看不見容顏….
喜娘扶著沈奚走進正堂。
那里孔老太爺與孔老夫人老早就坐在主座上方等著接親隊伍回府。
孔老夫人慈愛又歡喜,連聲說道:“好好好?!?p> 喜娘附和著,“老夫人,拜完堂就更好了。”
唱著喜話,讓正堂里的氣氛一時高漲。
孔漓與沈奚站的地面底下,已經(jīng)有丫鬟取來了墊子放置著。
喜娘一唱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p> 一對新婚夫妻轉(zhuǎn)動著方向順著拜了三個方向,總算是落成了良辰喜事。
隨后有丫鬟端著放置茶杯的托盤,新娘該向座上高堂奉茶。
沈奚被喜娘牽引著先向孔老太爺敬茶,“祖父請喝茶?!?p> 孔老太爺?shù)溃骸昂茫 ?p> 再是向孔老夫人敬茶,“祖母請喝茶?!?p> 孔老夫人慈愛地望著底下看不見容顏的大孫媳婦,高興著應道:“好孩子,早點為府里添丁讓祖母抱曾孫!”
可把沈奚羞澀的,又不敢不去回應長輩的話,只能無聲點點頭。
得了一對豐厚的紅封,沈奚捏在手里,最后與孔禮齊敬茶,“父親請喝茶?!?p> 原本就興致高昂的孔禮齊,聽到這一聲極其順耳的父親,倍感欣慰。
孔禮齊和善道:“往后與孔漓好好的?!?p> 隨后,喜娘接著唱到:“送入洞房!”
……..
孔府大喜事,孔老夫人給老姐妹柳老夫人也送了喜帖。趁著這個機會還能好好嘮一嘮嗑。
柳老夫人哪里是會不來的,連帶著柳橋都帶在身邊一道來參加孔府的喜宴。
新人送進洞房后,老姐妹就坐在宴席的桌上親親熱熱地聊著,而柳橋跑去尋孔秩幽了。
兩個小娘子這般友好的關(guān)系,兩位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是樂開花。
這是要走她們的老路啊,好姐妹一生相伴。
孔秩幽尋了個借口要去看看大嫂,領(lǐng)著柳橋順利地逃離了與人惺惺作態(tài)的場合。
避開人來人往的路,孔秩幽與柳橋走的是另一條不是府中人便不知曉的小路。
隔開了吵囔地聲音,耳邊都變得清靜了不少。
孔秩幽開口道:“我見你今日的狀態(tài)不好,可是因為那個人休息不好?”
柳橋沒有反駁,冷聲道:“明明都知那個人不一般,還是擺脫不掉會想起。”
嘆了口氣,孔秩幽安撫她道:“這種事需得慢慢來,你也不必著急?!?p> 柳橋輕輕地應了聲“恩”。
擔心她會陷入困境,孔秩幽不由自主地把關(guān)于逸王背后做的那些事講述了一遍。
看了看她臉色蒼白,孔秩幽慢慢地低聲說著,“那樣的人,已經(jīng)有了足夠強大的身份,卻不知足于此。他若沒有圖謀不軌的想法,又怎么會有那么多的慘劇發(fā)生。那種人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人命,與你不可能是良配。我們都不知曉他背后在做些什么不好的事,遠著最好不過。”
有心要點醒混入泥潭的柳橋,以柳刺史身正清廉的做官生涯,忘上爬是必然的事。
那么總有一日柳橋也會水漲起高,到了那一日,什么樣的夫婿找不到,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有生命危險的樹上。
柳橋恍然間透徹開來,點點頭,“我知你說的這些都是為我好。我會想清楚。”
如此便好。
想到出來時找的借口,孔秩幽岔開話題道:“走,帶你去見見我的表姐兼大嫂?!?p> 沈六小姐這個稱呼,柳橋不是沒有聽過的,確實見一見也好。
能與孔秩幽相處的很好的女子,想必同樣是個不差的女子。
……
喜房里已是告了一段落。
新人夫妻按著喜娘的指示挑開了紅蓋頭、結(jié)了夫妻發(fā)、喝了交杯酒。
喜娘的任務大功告成、功成身退了。
新郎官孔漓自然是要到前院去招待客人的,他淡笑地看著沈奚道:“我先去前院,待會回來。提前與幽兒交代過了,一會兒讓她過來陪你?!?p> 溫文爾雅的嗓音像是一個暖壺一樣,使沈奚的心頭瞬間被暖得熱騰騰滿懷。
知曉他是擔心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不太適應,才一一俱細的為她安排,還與自己交代了一遍。
沈奚真心的感激道:“謝謝你,快去吧。我在這里等幽兒來,你別喝太多的酒,傷身?!?p> 孔漓回頭再三看去,隨即才大步離去。
前腳孔漓剛走,后腳孔秩幽帶著柳橋就到了喜房里。
聽到動靜,沈奚先是揚聲問道:“可是幽兒來了?”
果然,孔秩幽的臉頰逐然出現(xiàn)在房里,身后還跟隨著一個人。
孔秩幽笑著介紹道:“大嫂,這是柳小姐,我的好友?!?p> 沈奚連忙朝來人禮貌一笑,招呼道:“柳小姐,這里有點亂,你隨意一些?!?p> 便是心中有事,柳橋也要講究禮儀,扯著臉回以一個稍顯僵硬的笑容,“孔大奶奶好,聽聞你許久,初次見到真人?!?p> 孔秩幽拉著柳橋在沈奚附近找了一處空置的椅凳坐下。
認真探頭掃了眼沈奚的神色,孔秩幽放心道:“原來還擔心你會怯場,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倒是很熟悉做孔大奶奶呀?!?p> 若不是沈奚穿著一身復雜繁重的喜服,此時就要站起身撲過去打孔秩幽了。
剛剛嫁過來才幾個時辰,這個丫頭竟然就開始拿她打趣了。
手腳不方便亂動,沈奚的一張臉卻是張牙舞爪的。
瞪著孔秩幽道:“油嘴滑舌,越來越像八弟了!”
茫然聽到提到陌生的人,柳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素來聰慧,很快從沈奚短短的一句話里聯(lián)想到什么。
一眼詫異地盯著孔秩幽,柳橋問道:“你有事瞞著我?”
孔秩幽冤枉死了,巧笑著,“怎么可能呢?我時而油嘴滑舌、時而安靜如雞。一直都是這樣的?!?p> “噗呲”。
也就孔秩幽能大義凜然地將自己安靜的時候形容成一只雞了。
沈奚,柳橋都是一陣好笑。
柳橋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慣是在我面前裝冷靜沉寂,原以為你是個冷美人呢?!?p> 這話沈奚可有話要插嘴了,朝柳橋搖搖頭,跟個撥浪鼓似的。
她道:“柳小姐別被她的表面騙了,我這妹妹若是想要巧舌如簧的時候,無人能爭得過她。除非是她不想。”
“哦”。
柳橋發(fā)出一聲意味深長的長音,好似在諷刺孔秩幽說,在我面前裝的很有模有樣嘛!
孔秩幽笑得開懷,解釋道:“不是我裝。有時候是太懶了,懶得巧舌如簧….”
一副真不騙你們,我說的都是事實的模樣。
本就是開玩笑鬧著玩的,柳橋繃著的臉一剎那間松懈下來。
柳橋冷淡的臉上眉目聳拉著,“不與你爭辯。忘了恭喜孔大奶奶大喜了。”
沈奚不介意道:“柳小姐能來捧場已經(jīng)很捧場了?!?p> 這時候,外面走進來一個提著飯盒的丫鬟,見著屋里三位小姐。大約是沒想到這個時辰里喜房里除了新娘還會有人在。
愣了一瞬,丫鬟低頭不敢亂看,“大奶奶,大公子讓奴婢過來給您送飯?!?p> 沈奚見狀,指了指桌子的方向,聽她說道:“你放到桌上罷?!?p> 丫鬟當即就聽著主子的意思去辦。
孔秩幽忽然開口問道:“前院的宴席開了嗎?”
丫鬟一面忙著手下的動作,一面回道:“五小姐,前院已經(jīng)開席了。您不如早些帶這位小姐去用宴席,奴婢在這里伺候大奶奶?!?p> 這丫鬟是孔漓院子里負責管理廚房一類事,是個沒什么心機的。平日里最是實誠,說話都憨憨的。
沈奚意識過來,催促道:“幽兒快帶柳小姐去前院,別待會餓著柳小姐了。我這里你不用擔心了?!?p> 大喜之日不可能拘著客人和小姑子在自己院子里,巴著她們陪著。傳出去了也不好聽,況且柳小姐是刺史千金,更不得怠慢了人家。
投來的眼神里均是讓孔秩幽放心的意思,孔秩幽見此站起身來,“大嫂,那我改日再來看你啊!”
拉著柳橋,臨走前還不忘朝沈奚眨眨眼,調(diào)皮的樣子讓沈奚手癢癢的。
柳橋也與沈奚告辭道:“孔大奶奶,有機會再見,告辭了?!?p> 沈奚應著“好”,目送兩人離開。
當下就讓丫鬟幫忙把飯盒里的菜肴取出來。為了喜事路上不會一直往茅房跑,晨時王氏不敢讓沈奚多吃東西。
這會兒沈奚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再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她得眼花了。
柯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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