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一種極為壓抑的氛圍在籠罩著堂中。
處于堂中的幾個人,無一人有能力或者權(quán)勢去對抗天家血脈的皇四子。即便他身殘與皇位無緣。
假使世間下都讓長安城里權(quán)勢滔天的掌舵者來修寫人生,倒不如化作一把灰土來的暢快。
即便如此,生而為人,沒有人愿意去認命。更何況是背負了親人俱滅殺仇。
沈斯南望著文歷升痛苦不堪的神情,心知無能為力,他道:“你留在這里好好養(yǎng)傷,之后的事之后再說?!?p> 人被外界影響刺激下,何等蠢事都干得出來,文歷升此時的精神就不足夠穩(wěn)定。
他對那些權(quán)臣爭分無能為力,可憐文歷升獨活于世間的遭遇。
匍匐在地的文歷升嘔心瀝血,所有的不打不相逢都匯聚成一句“多謝”。
留下文歷升在空曠的堂中感傷,其他的人都自行離開。
走到后院處,沈斯南側(cè)頭看著令人沁心的女子側(cè)顏,委婉地問道:“孔五小姐可有中意的人?”
澄澈的目光伴著一絲小心翼翼的緊張、探究,不安的捏緊手指又松開。
孔秩幽側(cè)頭對上他的注視,淡然處之道:“沈八公子呢?”
眨眼就把難題拋回給了沈斯南,盈盈一笑,露出姣白的唇齒。
沈斯南下意識捏緊了手心泛起一陣痛感,徐徐說道:“孔五小姐難道不知?我中意你??!”
吐露出心聲的那一刻,沈斯南只覺得心中舒然,再沒有藏著掖著的窒息感存在。
“呵呵”。
孔秩幽目視前方,握成拳頭的手向沈斯南眼前晃了晃,示意道:“你不怕我揍你嗎?說實話手心此刻癢癢的。”
不顧身后跟著的白面、紅櫻目瞪口呆,看著他輕薄人。
猛的用手掌包裹住了孔秩幽白暫的軟包子手,沈斯南得償所愿地樂出了聲。
窺見孔秩幽面上無一處不好的神色,心中更是雀躍不已。
輕咳一聲,沈斯南輕聲說道:“日日讓孔五小姐揍都甘愿,只要你肯嫁給我!”
紅櫻差點沖上來,這個登徒子,怎敢占小姐的便宜!
末了沈斯南又補充了一句:“若我上門提親,孔五小姐可愿意嫁給我?”
在這段難熬的時間里,孔秩幽終于點頭,“且看沈八公子有沒有誠心了….”
剎那間,抽回了被暖乎乎的手掌包裹住的手,突然離開保護傘,還能感到一絲余溫尚存。
孔秩幽徑直向前,“紅櫻走了?!?p> 跨過已經(jīng)被打開的后門,主仆二人消失在一臉傻樂的沈斯南視線里。
白面吃驚地走上來,不可思議地盯著公子直看,“公子,怎么一段日子不在您身邊,八奶奶都找著了?!?p> 說起來還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樣。
又不能去打斷了公子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
搖搖頭,看來得找黑臉打聽一下了…..
……..
柳齊瑾在花燈會上沒有尋到孔秩幽,反而還與柳橋走散了。
當時四處撤散的場面,著實讓人后怕。
在尋找不到人以后,柳齊瑾便回了馬車??康牡胤?。
果真讓他碰到了失魂落魄的柳橋,只是人是一聲不吭。
柳齊瑾與她說什么都沒有反應,沉迷于自身的心緒里。
柳齊瑾嘆了口氣,“罷了,先回府再說吧。”
回府之后,柳橋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里,連梧桐、如意勒令她們在外面守著。
書房的門總算是在子時打開了,柳橋把手中拿著的一張捆好畫卷遞給如意。
囑咐道:“你明日親自去一趟孔府,把這卷畫像交到孔五小姐手里請她過目?!?p> 不等兩個丫鬟擔心的關懷她一句,自行進了廂房里。
沒多時,廂房里的燭火被吹滅,與外面的漆黑如出一轍。
…….
輕快的腳步聲在不斷接近著房里,一直到面前出現(xiàn)了兩個人的身影扯住了直射進來的光。
白荷道:“小姐,柳小姐身邊的如意來尋您?!?p> 稍微往旁邊挪開,孔秩幽的視線里就出現(xiàn)不算熟悉的人影。
孔秩幽問道:“你們小姐讓你來可是有什么事情?”
不自覺得就想起來那日與柳橋提到過的假想,上元節(jié)會出現(xiàn)的人,許是昨夜花燈會里也出現(xiàn)了。
而柳橋能夠這么急趕著讓丫鬟趕來,一定是她又再次看見那個人了。
難怪昨夜柳橋一去不復返,以她的性格不是會冒失才是。
如意上前,把貼身帶來的畫卷遞給孔秩幽,“孔五小姐,我家小姐讓我把這幅畫像親自交到您的手里。既然您已經(jīng)收到了,奴婢便先回去了稟告了?!?p> 孔秩幽用眼神示意白荷道:“白荷,你將如意送出府?!?p> 白荷應道:“是?!?p> 待人都出去后,地面上又出現(xiàn)了拉的很長很長的光影。
孔秩幽快速地解開了捆繩,把畫卷展開,畫上的男子清貴如墨。
可見柳橋的確是再次碰見了人。
接連上文歷升來花燈會為了尋逸王報仇,那么事情的一切都變得明朗。
柳橋在上元節(jié)遇到的男子,拖她尋找的人——是四皇子逸王。
這樣的結(jié)果并不是想看到的局面…..
想必柳橋那樣的聰明人一定也發(fā)現(xiàn)了其中蹊蹺。
…….
沈斯南美了一路回府后,不聲不響的回院子悶聲做好夢。
次日一早,起了個大早。
無視掉黑臉,白臉打趣的眼神,沈斯南意氣風發(fā)地梳洗一番后去尋崔氏。
這個點,沈三老爺也還未出門,夫妻兩人雙雙坐在椅凳上準備用早食。
沈斯南吹著一曲口哨就進門了。
首先瞥到沈宗璽那張硬邦邦的臉,甩甩頭,停下了悠揚的口哨聲。
沈斯南賊兮兮地扯著崔氏要出去,引得沈宗璽投來一道道探究不解的目光。
崔氏無語道:“你老扯我干嘛?有事說事!”
眼都瞪起來了,沈斯南也不管了,他心里有事心急如焚的。
沈斯南舔著臉笑道:“娘,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與你說。”
這下輪到崔氏一頭霧水了,可是又很好奇沈斯南要與她說些什么事,還得瞞著她夫君。
瞟了眼如同空氣的沈宗璽,崔氏點點頭答應下跟了出去。
都沒看見沈宗璽腦門青筋凸起,一臉的,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們要背著我說悄悄話。哪有這樣的熊孩子,還瞞著老子不給聽的….心累啊…….
那邊沈斯南尋了個可以放心說話的角落,眉開眼笑道:“娘,你準備什么時候帶我去提親?。俊?p> 崔氏一臉疑問,什么玩意啊,問出口,“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
沈斯南頗有耐心地解釋了起來,“昨日花燈會我碰到孔五小姐了,我問她可不可以嫁給我,她說看我誠不誠心….”
還想得瑟兩句來著,沈斯南的夢想被崔氏摔過來的一巴掌打止了。
崔氏喜得眼都笑沒影了,“哎喲,兒子不錯啊!你總算干了件大事!容我想想啊,過幾日是你六姐成親之日,咱們等這事完了找你大伯母一道去孔府提親!”
就這么定了,崔氏扔下被她打愣的沈斯南,自個高興的轉(zhuǎn)走了。
只沈斯南想不明白,為什么有好事發(fā)生還打他啊?是不是他的皮就比別人厚些?
…….
轉(zhuǎn)眼到了沈奚添妝的日子,孔秩幽這一日早早的便起來準備。
再三提醒紅櫻道:“將我給表小姐的添妝檢查一下,待會出門直接稍上。”
紅櫻自是應承下。
稍作打扮后,僅僅穿著一身淡黃的襦裙就收手了。
今日怎么說都是以沈奚為主,她才是真正的主角,不可穿得比沈奚還要出風頭。
要不然有心琢磨的人還不知曉要扯出什么不好聽的話。
添妝,顧名思義就是在出嫁的前一日為新嫁娘添嫁妝。
這一日來的大多都是與新嫁娘關系好的閨秀們,或是表姐妹,趁著還是待在閨中的女子祝福的日子。
孔秩幽又是表妹,又是夫妹的身份。自然一進房門就受到了許多的人注目。
那日見過一面的劉小姐劉慧也來了,坐在一處見到孔秩幽入內(nèi)與她打了招呼,“孔五小姐!”
孔秩幽笑著回她,“劉小姐,好些日子不見了,沒想到今日能夠看到你?!?p> 沈奚坐在床榻上伸手拉著孔秩幽坐在她的身邊,方才接話道:“她也只比你剛來一小會?!?p> 劉慧點點頭,睜著一雙圓圓的眼,“我剛還問沈奚你什么時候來呢,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p> 向她眨眨眼,孔秩幽俏皮道:“原來劉小姐特意來這蹲我呢?!?p> 沈奚假意打了下孔秩幽的手背,嗔道:“就你巧話連篇把劉慧的魂都勾走了?!?p> 無奈搖搖頭,孔秩幽頂嘴道:“不敢不敢,我可沒那么大本事的。”
另外坐在一旁看著熱鬧的寧小姐齊聲道:“孔五小姐莫要謙虛了,就憑你這張出色的臉,足夠讓劉慧對你念念不忘啦?!?p> “呵呵呵”。
頓時場面一度溫馨笑聲盈盈。
王氏領頭身后是一眾的夫人,走進房里打趣道:“小娘子們說什么呢,笑得這般好聽?”
“是啊是啊,不如說出來讓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也樂呵樂呵?!?p> 劉慧開口道:“都說我看上了孔五小姐的相貌呢??刹痪褪菃?!”
劉夫人混跡在其中,聽到女兒的話,煞有此事地點點頭,“慧兒說的不錯,我瞧著你們各個都人比花嬌艷?!?p> 崔氏有心多看了孔秩幽兩眼,心道還是她的未來兒媳最好看嘛。
她嘴上附和道:“就是就是,比我們這些老骨頭可好看多了!”
王氏聽完瞪了一眼崔氏,捧小娘子就算了,怎么還將人家夫人拉出來踩一踩。雖說她們臉上都笑容相待,誰知道心中是怎么想的啊。
崔氏回視大嫂一個媚眼,沒事兒今日大好日子,不貧貧嘴忍不了。
柯咩咩
……水到渠成,恭喜沈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