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剛露白,枝葉上面還流淌著晨露的水光,枝頭上停留著兩三只鳥雀,嘰嘰喳喳,響徹林間。
南方的土壤都自帶著一份潮濕的水汽,渲染進土壤中,讓其充足吸入水分變得蓬松、散軟。
踩在濡濕的土壤上,會使它深深的陷出一個平整的鞋底印子。
軟軟呼呼,感覺一步小心就能踩翻過去,走在這樣的土壤上面,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慢慢前行。
卯時,天上的日頭還未出現高高掛起,更沒有日曬的阻礙。
三位熟識的樵夫背著竹枝編制成的簍筐,簍筐里裝著伐木的工具,伐木刀、捆木繩、鐮刀。
說說笑笑之間,聲音回蕩在廣闊的山上。
稍年長的樵夫:“一到夏日,過了卯時再上山那可曬人了,還是趁著日頭出現趕緊砍完足夠的柴木背回家去?!?p> 皮膚黑黝黝的樵夫應道:“方大哥說的有道理,也幸好咱們可以一路走來一同上山,互相能搭把手比獨自一人前來安全?!?p> 瞅著長得最小的樵夫點點頭,“有方大哥、江大哥傳授伐木技巧,我都不像最初那么笨拙了。”
方樵夫樂呵呵笑道:“小吳果然謙虛,你還年輕,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如你呢?!?p> 連連搖頭,吳樵夫表示不敢認同這樣的說法,“方大哥,你別這么說,我現在能這般,都是兩位大哥教得好?!?p> 看不下去這么互相推來推去的謙讓,又不是女人娘么兮兮。
江樵夫耿直地說道:“誒,行了行了??蓜e這么費力氣在這個事上爭執(zhí),還費時間,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繞著日日都在走的山路,通過崎嶇的山路時,均是小心謹慎地攀登上去。
昨日砍伐過的一片林子,換了一處樹木茂盛的地方,正巧是貼著山峰腳下。
三人徐徐地走向長在險峻的山峰下另辟蹊徑的一處好幾塊大石頭堆積組成的“矮山峰”。
把簍筐放在石頭上擱置下,拎起砍刀就準備開始伐木了。
偏偏吳樵夫所定的目標在最靠近山峰的那一棵樹,剛行至幾步路,越過生長濃密的草叢遮擋。
讓眼前的事物驚嚇地手中的砍刀“哐當”一聲沉沉地掉在地面上。
吳樵夫被嚇得口齒不清地喊道:“死...死人了?!?p> 雙腿像是被打了鋼釘,晃晃悠悠地在顫抖著,一張還很生嫩的白生生的臉上一剎那變得清白交間。
差一些控制不住要當場失禁了.....
聽到響動的方樵夫與江樵夫雙雙放下手中砍了一半的樹干,跑了過來。
同樣讓草叢里橫躺著的一具毫無聲息的軀體愣得了半響。
到底是年紀漸長的沉著冷靜下來,方樵夫臉色不好地說道:“今日怕是伐不成木了。江老弟,小吳,你們隨我回城去報官。”
一聲驚醒眾人,特別是被驚嚇的慌了神的吳樵夫,
瞧著方樵夫好似看到了一頂強大的防護盾,心中落下了大石頭一般。
雖然是不再像起初那么反應過激了,但是臉上還是難看的不得了。
畢竟,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沒有足夠的心理去接受太過突然出現在眼前可怖的畫面。
吳樵夫咬牙應道:“方大哥,我聽你的?!?p> 長相最過狂野、邋遢的江樵夫不似吳樵夫那般面色難看,只是臉色沉重的讓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江樵夫撿起吳樵夫落在地上的砍刀,“快走吧,若是死于他人之手,我擔心兇手還沒走遠。先離開此地,回城去報官再說?!?p> 由著江樵夫說出地這些顧慮,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三人臉色凝重地背上簍筐沿著來時的山路迅速返回。
一刻也不愿多待在此地久留,生怕不小心也遭人殺害...
僅有時不時的鳥鳴聲,打破這一片寂靜到呈現詭異的山間。
..........
徒步走了半個時辰的路,三人頂著蔓延在臉上的無盡汗液,狼狽不堪地站在淮南城府衙門前。
江樵夫只身上前,用力地拍打著府衙的大門。
“哐當、哐當、哐當?!?p> 在清晨還未熱鬧的周邊顯得格外的清晰明亮。
“誰???”
府衙門里有一道含著哈欠,迷蒙的聲響傳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府衙大門被由內向外打開來。
衙役看著面前三個狼狽不堪的男人,擰眉問道:“你們有什么事?”
這時候,方樵夫徒步上前開口道:“我們是靠山腳下以伐木為生的樵夫。今日上山的時候,在山上發(fā)現了死人?!?p> 聽到這話,原本還帶著困意的衙役瞬間變得清醒過來,正色道:“你們沒有看錯吧?”
已經是許久不曾發(fā)生過命案了,衙役不確定地求證此事的真實性。
然而,三個面色各異的樵夫一同向他點點頭證明。
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衙役與他們道:“你們稍等片刻,我進去與大人通報一聲。還要麻煩你們領著府衙的衙役走一趟山,尋具體的位置。”
來報官就做好了要領路的意識,他們本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百姓,遇上同類遭害的事情,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觀的冷漠,也為她的遭害感到不幸、悲憫。
方樵夫應道:“麻煩了,我們在這里等著?!?p> 著急著要進去尋縣令大人的衙役不便多言,腳步快得飛起在朝里面奔騰。
衙役一面跑,一面喊道:“大人,大人,發(fā)生命案了?!?p> 剛剛晨起行到外面打算散散步的劉大人,給衙役一鼓作氣的喊聲差些腳下沒踩穩(wěn)絆倒。
幸得是隨在身后的師爺伸手扶了一把,才穩(wěn)住傾斜的身體。
劉大人看著一臉有情況瞞不住的衙役道:“怎么回事?”
衙役快速地將聽到的措辭一字不差地重復了一遍說給劉大人聽。
此刻,劉大人正容言聲道:“林啟,你帶六個人去將死者抬回來?!?p> 那位慌慌張張跑進來的衙役便是林啟,林啟應道:“是,大人?!?p> .......
七個衙役加上三個衙役,總共十個人,浩浩蕩蕩的一行走在淮南城內,無法避免的惹了百姓的側目。
況且,其中兩位衙役大哥一前一后用擔架抬著一具蓋了白布的疑似尸體在行走。
一瞬間,淮南城發(fā)生了命案,在城內沸沸揚揚的宣揚開了。
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
不知曉具體發(fā)生的事情經過,各種猜測都有,越是猜測,心中的害怕就多了一分。
如此反復下,百姓們都聚集在府衙門前,圍成了厚厚三層四層五層人型墻。
“怎么回事?。吭趺磿蝗凰廊肆??”
“是自殺還是他殺,也不知曉兇手抓了沒有?”
“這樣弄得我們也怕啊,你說好好的日子不好好的過,怎么就死了呢?”
“是啊,咱們淮南可沒聽說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啊....”
“府衙門關的那般緊,根本看不清里面?!?p> “都這么久了,怎么還沒有動靜???”
“沒有公布出來,往后可咋出門啊,出門都不敢了?!?p> “......”
守在府衙門內的兩位衙役聽著外面?zhèn)魅胱h論紛紛的聲音,忍不住心情浮躁起來。
最怕有案子的時候遇到這樣憑空猜測的說法了。
就不能等府衙里的仵作驗完尸體后再得出結論,公布通報出去嗎?
而外頭,沒有見過死者的樣子,說法反而越來越多的在蹭蹭往外冒。
自殺、他殺、失足、哪個都被他們爭相討論了一遍。
還在喧鬧的人群,嘰嘰喳喳暗暗在說這說那的。
突然,府衙的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林啟跨出門檻,從幾位衙役中脫穎而出,還未開口說話。
圍觀的人群便早過他開了口,一人一句統(tǒng)統(tǒng)砸了過來。
“大人,怎么回事啊?”
“大人,是自殺還是他殺?”
“大人,仵作檢查完尸體了沒有?”
“大人,死者是男人還是女人???”
“大人,......”
橫眉冷對,臉色一沉。
林啟嚴肅認真地開口道:“都安靜點,府衙不是你們看熱鬧的地方。”
片刻間,方才還在喋喋不休各種問題冒出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掃視過下方一雙雙探究好奇、還有恐懼的目光。
林啟鄭重聲明道:“仵作已經檢查完了。死者身上多處骨折,甚至骨裂、斷骨。摔下山崖之前已經被人勒住喉嚨窒息死亡。死者身上除了穿著在身上的衣裳,再無任何隨身攜帶的物品,包括貴重物品?,F在初步懷疑是謀財害命。
你們家去后,誰家有十八歲至二十歲之間的女兒或者姐姐妹妹失蹤了,到府衙來認領一下是不是你們的家人。”
話畢,人群中一陣喧鬧嘈雜。
“天吶,沒聽過有謀財的事件,是不是從別處跑到淮南來行兇了?”
“這可怎么辦?以后還敢隨便出門?!?p> “呸,什么人這么惡毒,把人勒死了還要扔下山崖....”
“太慘了吧?!?p>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閨女,她家知曉了該有多痛心??!”
“大人,你們一定要趕緊將兇手緝捕歸案啊,百姓的安危交到你們手上了?!?p> “是啊是啊。”
“.....”
林啟環(huán)視了眼其中,冷然道:“都散了吧,有認識的都互相帶個話,看看是誰的姑娘?!?p> “誒”。
這回望著衙役們面色不善的模樣,誰也不敢再造次多言,紛紛跑得各自家里的方向。
恨不得馬上飛起來,上每一戶有關系的親屬那里都走上一趟傳個話。
雖然她們心里面都不希望那個死于非命的女子是她們認識中的一員.....
柯咩咩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