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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奉之女

第五十章、做戲(一)

朝奉之女 桑格拉拉 4081 2019-07-07 22:40:16

  因為沒有刻意隱瞞消息,聽說胡縣令中毒未醒,祁門的鄉(xiāng)紳名流遞了帖子想要進(jìn)“西謝”探望,都被鄭氏和謝格物以胡大人和謝陶然需要靜養(yǎng)的理由擋了回去。這些人卻不甘心,都想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派了家中得力的管事在“西謝”門口候著。

  胡圓攙著紅著眼圈的鄭氏上馬車時,在門口等候的各家管事一擁而上,鄭氏不說話,一臉焦急的進(jìn)了馬車,由人護(hù)送著回了胡府。各家管事看鄭氏那紅紅的眼圈和傷心的神情,哪個還不懂,都派人回去給主家報信,說胡大人可能還沒醒,因為胡夫人很傷心。

  送走了鄭氏的謝格物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今日的事情還真是多,計中計、連環(huán)計,都使上了。這會子的她感覺身上有些脫力,強撐著吩咐了府里的人,說胡大人和父親需要靜養(yǎng),只留了謝陶然之前貼身伺候的,其余人一律不得靠近議事廳所在的園子,后便回了環(huán)翠園。

  張嬤嬤等人只聽說了謝陶然和胡大人中毒的事情,都焦急的要命,見她平安無事的回來,又有些慶幸,趕忙把她攙扶到了內(nèi)室。

  蓮霧很有眼色的在門外守著,竹染便將今天東府發(fā)生的事情以及胡大人和謝陶然毒已解需要靜養(yǎng)的事情同張嬤嬤和竹語說了,兩人聽后都是雙手合十,直道“菩薩保佑?!?p>  謝格物也道,“今日之事還真是菩薩保佑了?!庇謬诟辣娙?,對于父親和胡大人已經(jīng)醒了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張嬤嬤聽后,連連點頭,道“曉得了”,然后就吩咐眾人給格物燒水沐浴,去去晦氣。

  格物也有些累了,任憑張嬤嬤安排著,蓮霧見眾人說完了話,也去了小廚房,準(zhǔn)備給格物燉上一碗燕窩,提提神。

  雨墨園里,趙楚辭已經(jīng)回來了,既然謝陶然和胡大人要做戲,他不便多留,以“探病”的名義去看看就回來了。

  “謝小姐看到攬芷園前廳里綁著的小廝和東廂房里的蠢女人只是一愣神,稍后便讓謝少爺旁邊的那個叫夜九的將小丫鬟打暈扔在了蕭世子的屋里,然后就去花園子里了?!?p>  “哦,只是一愣神?”聽了齊歡的回話,趙楚辭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是,只是一愣神!另外玉影回話,那個夜九武技不俗?!闭f完這話,齊歡微抬著眼看向趙楚辭。

  “嗯,那謝家小子明顯就是個練家子。一個縣府的商賈少爺,被當(dāng)世大儒收為入門弟子,還會武技,身邊更是一群會武技的人追隨,有意思?!壁w楚辭一邊說著話,手一邊輕敲著桌子,似在琢磨什么。

  “那要讓謝家小姐知道是我們暗中相助嗎?”齊歡開口道。

  趙楚辭抬眼斜瞇了他,道:“既是暗中相助,就沒有自報自家門的說法。今日謝陶然與胡韋之聯(lián)手,明擺著就想把事情鬧大,與東府決裂,既然這樣我們幫上一把也是應(yīng)該的。近日,揚州那邊傳來消息,說那個神秘的大鹽商八九不離十就是謝陶然,他也算是低調(diào)了,這么塊大肥肉是萬萬不能被大嫂把控了,不然我也沒法向兄長交代。”

  “是?!饼R歡一聽到主子提到家里的事,立馬站直垂了眼。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是胡韋之夫人快馬加鞭,也得后日才把信兒傳到揚州,鄭為那個老狐貍再在家理理,這信兒傳到上京,恐怕都涼了。你著人傳信回上京,無需添油加醋,只需說明近日發(fā)生的事情,再點名謝陶然身家不菲,兄長是個明白人,各種緣由他都知道?!?p>  “是,主子?!?p>  “哦,再添一句,過一陣我約了謝陶然去福建走一趟,也和兄長說一聲?!?p>  齊歡應(yīng)了,又拿眼去看趙楚辭,安徽的事情明顯是了了,怎么主子還約了謝家老爺去福建,他這腦子轉(zhuǎn)不過來,還是等著飛歌回來分析分析。

  沐浴后的謝格物換了件家常衣裳,并未去內(nèi)室休息,而是轉(zhuǎn)身去了后罩房,自夢想后,她更愿意一個人在后罩房待著,這樣會讓她更清醒一些。張嬤嬤只當(dāng)她今天受了驚嚇,想要一個人待一會,就讓人端了碟***,沏了壺茉莉花片送進(jìn)來。

  格物沒有在想背后幫她的人,因為她知道除非人家主動找上門,否則以自己的力量無從查起。她在琢磨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到底是誰算計自己和蕭璟翎的婚事。今天聽謝家姑嫂的意思,前世她嫁給蕭璟翎,皇后是知道的。可是皇后如果知道了,又怎么會讓自己的親侄子,國公府的世子爺娶一個商賈之女,僅僅是看中父親的萬貫家財嗎?

  可那是國母啊,又有兩個兒子,和皇上青梅竹馬,地位穩(wěn)固,她需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前世太子順利繼位,且抄了國公府,那就是和國公府有大仇怨,既然這樣,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

  她起身走了兩步,決定不想了,現(xiàn)如今東府和西府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了,這事也會由胡夫人鄭氏的父親傳到皇帝那里,以后蕭家失了勢,連坐謝家的時候,西府是不是就能被摘出來了?也不對,只要父親一日未從謝家分出來,就依然是謝家大房的子孫,所以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把父親從謝家摘出來,可父親愿意嗎?

  想到這些,她的手指不自覺的又?jǐn)嚨搅艘黄?,自己腦子不好使偏偏又不能找人商量,真是急死了。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腦中一道光閃過,對啊,父親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也應(yīng)該告訴三叔祖父和三叔祖母。

  想到就做,她拔腿出了后罩房,往前面瀾園走去,丫鬟們要跟著,她拒了,事情這么多,她想一個人走走、靜靜。

  瀾園門口的小廝見是謝格物,匆忙行禮后,都低了頭。格物胡亂頷首,就進(jìn)了瀾園,夜九已經(jīng)迎了出來:“小姐,您找少爺?”

  “嗯?!?p>  看到她身后無人,回應(yīng)也極其敷衍,夜九就知道她有事,也不多話,引著她就去了謝瀾清的書房。

  彼時,謝瀾清正在看書,聽到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不禁抬頭,就看到了穿著尋常衣服,頭上挽著攥兒的謝格物,將書放在書案上,站起來看著謝格物,道:“妹妹有事?”

  “嗯。”謝格物簡短的應(yīng)著,也看向了謝瀾清,繼續(xù)道:“我覺得父親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應(yīng)該寫信給三房的三叔祖父說一聲。上一次家里出事,也是三房叔祖父為我們做的主。”

  謝瀾清看著她沉吟了半刻,道:“我去同父親說,如果父親應(yīng)了,我就差人去趟黟縣。”

  見哥哥想都沒想,就應(yīng)了自己,格物神色輕松了下來,小聲道:“我只是覺得該讓族里知道這些事。沒的東府一再算計我們,我們就只能受著。”然后,又囁嚅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徹底擺脫我們和東謝的關(guān)系嗎?”

  起先,謝瀾清聽到妹妹解釋為什么去黟縣送信,只當(dāng)她覺得受了委屈,想要在長輩面前討公道,但聽了后面這一小句,心中大驚,妹妹居然想到了這里。她是小女兒家心思還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會想到這里。

  不由得抬頭望向謝格物,卻見她垂著頭,手指頭攪到了一起,完全還是一副小女兒樣,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故作輕松道:“我一會就去趟父親那里,你是一起還是等信兒?”

  格物抬起頭,看著謝瀾清清明的眼神,心中大定,是啊,這一世她還有哥哥,便道:“我還是回去吧,胡世叔在這里我老去不方便?!?p>  “好,我讓夜九送你?!?p>  夜九送謝格物出了瀾園,便回了書房。謝瀾清背對著書案,沉聲道:“可是有什么人在小姐面前嚼舌根了?”

  夜九聽出了他情緒中的慍怒,道:“不曾。估計是因為最近事情發(fā)生的太多,小姐一時接受不了,有些疲累?!?p>  是了,應(yīng)該是累了,她之前一心對東府那些人好,卻被傷的遍體鱗傷,最近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怎會不心累,哎,他還是失信了母親。前些年她不愿親近他,自己又有事,就沒怎么管她,只想以后找個好人家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她嫁了,自己給她當(dāng)后盾就是了,沒想到還是讓她見識到了這人世間的丑惡。

  沉默良久,他道:“和我去趟老爺那里。”

  “是?!?p>  這邊謝格物剛進(jìn)了環(huán)翠園,竹語就迎來上來,關(guān)切的道:“您怎么一個人出去了?!?p>  格物笑了笑,輕聲說道:“我一個人走走?!?p>  東府敬暉園正廳,老夫人李氏前一陣病還未愈,因著謝家姑嫂回來才有了些喜氣,卻因為今天在府上發(fā)生的這些事又頭疼了起來。大夫人張氏沒有說話,坐在李老太太的右下首,二老爺謝卓然坐在她旁邊,謝悠然則是坐在了左上首。

  見他們都無話,老夫人李氏看了一眼身邊張嬤嬤,張嬤嬤會意,趕忙給她身后又墊了個迎枕,李氏才勉強的歪著??粗粍勇暽拇髢合?,抓耳撓腮的二兒子和陰沉著臉的女兒,她頭更疼了,強撐著道:“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現(xiàn)下最主要的是派人去西府探病,明著也要去,暗著也要去”,說到這她咳嗽了一聲,謝王氏上前給她輕錘著背,順著氣,她又繼續(xù)道,“這事老二去辦,你嫂子剛回來,還不熟悉?!?p>  謝卓然見母親已經(jīng)做了安排,心中大定,拱手道:“是,母親?!?p>  李氏瞅了一眼他,囑咐道:“務(wù)必將消息探實。”

  謝卓然抬起臉,一臉嚴(yán)肅應(yīng)了。李氏又看了看幫自己捶背的兒媳婦和什么事都寫在臉上的女兒,不禁在心中嘆氣,一個極其精明,一個被自己寵的沒有一點城府。、,可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又關(guān)系到謝府名聲,她不得不打起精神,道:“你們兩個,各自給家里的老爺寫信,如實以告吧?!?p>  “娘!”聽到李老夫人的話,謝悠然大聲喊道,語氣中有不愿,大多卻是不忿。

  李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的道:“胡夫人是揚州鄭氏出來的嫡女。那鄭氏三朝御史,老大人極其受皇帝的依仗,如今雖賦閑在家,朝廷里卻還有一個兒子做著刺史,又出了個和你哥哥一樣的參政知事,政見還不同。如今無論胡大人醒與未醒,此事都會被有心之人鬧到朝上,還是讓國公爺和大郎提前做準(zhǔn)備吧?!?p>  謝悠然知道其中利害關(guān)系,她只是不甘心,出上京時她是在國公爺面前打過包票的,可現(xiàn)在搞成這個樣子,讓她如何交代,一想想還會被鬧到朝上,她就覺得頭疼。

  “另外,那個章瑤和小丫鬟找人看管起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和她們說清楚!”李老太太說完這句話又是一陣咳嗽,兒媳婦謝王氏一邊給她喂水一邊道:“是?!?p>  “章氏,還有那個小丫鬟,她們已經(jīng)沒有了利用價值,又做出了那樣的事,污了我們翎兒哥的名聲,我是斷斷不會讓她們再活著!”謝悠然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

  李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現(xiàn)在府上因著胡老爺和三兒中毒的事情已經(jīng)是百口莫辯了,再出兩條人命,你是覺得還不夠亂嗎?!”

  聽了這話,謝悠然張了張口,看著母親一臉嚴(yán)肅的樣子始終沒有說出話來。李氏轉(zhuǎn)過頭看著謝王氏,說:“這事交給你。另外管好府上的人,讓他們謹(jǐn)言慎行,不得碎嘴說閑話?!?p>  謝王氏低著眼,道:“是,母親,兒媳知道了?!?p>  “老二,你還要去衙門打點一下,看那小廝都說了些什么,我們才好應(yīng)對。”

  “是,母親?!敝x卓然拱手道。

  李老太太吩咐完了這些話,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歪了下去,嘴里道:“沒事你們就退下去忙吧。”廳上三人趕忙站了起來,稱“是”,謝卓然和謝王氏先后都走了出去,謝悠然卻是站著未動,李老太太看著她,嘆氣道:“先打聽了消息再說。”聽了母親這樣說,她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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