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儀不知道程宣現(xiàn)在在做什么,不過程公子一向心思縝密,這邊線索斷了,他必定會從其他方面入手。
這也是左儀并不著急的愿意之一。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李家公子和李夫人一道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后還跟著三個人,都是仆役打扮。
李夫人跟在李家公子身后,朝著左儀頷首說道:“大人,這個是李家管家和專門侍奉母親的婆子,三人都可以為我們作證?!?p> “好,那就走吧?!?p> 左儀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縣衙去,一路上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有人想上前問問,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不過鑒于左儀和宮文柏那一身不俗的氣質(zhì)壓著,沒人敢真的造次。
于是尾隨著想看熱鬧的百姓越來越多,待走到縣衙門前,后頭已經(jīng)聚集了二三十號人。
縣衙門外的衙役一看這架勢,不由心里嘀咕,左大人這是要做什么?
左儀沒給他們多想的時間,擺手說道:“去,告訴高大人,有案子要審?!?p> 審案這種事他不喜歡,還是讓高金去耍威風(fēng)吧。
衙役應(yīng)了一聲,小跑著回去叫高金趕緊出來。
高金原本在后衙休息的好好的,這月的月俸還沒到,夫人們都不大搭理他,倒是落得個清閑。
突然被衙役喊了一嗓子,高金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愣愣的問了句做什么。
“大人,左大人帶了幾個人回來,說是早前來告狀的案子要審,請大人移步大堂?!?p> 高金這才回過神來,早些時候確實有人在前頭鬧,他問過一嘴,是李家老夫人前來狀告兒子。
據(jù)說是李家公子棄母不養(yǎng),還把當初李老爺?shù)木让魅私o一道趕了出來。
“此事不是左大人在審理,怎么這會兒叫本官出去?”
高金嘴上雖然這么問,還是緩緩起身撫了撫衣裳。
衙役一邊給高金讓道,一邊低聲說道:“左大人帶來了李公子和李夫人,身后還跟著二三十號看熱鬧的百姓,約莫是覺得這么大的案子,得縣令大人親自出馬才能震住吧?!?p> 這么一聽,高金頓時挺直了腰桿,連走出去的步伐都霸氣了許多。
不過臨上大堂之前,高金還是拽住前來的宮文柏問了個清楚明白,這才知道母告子究竟是為何。
只是宮文柏沒把左儀的猜測說出來,只告訴高金事情不止這些人說的那么簡單。
所以坐在大堂之上,高金這心里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畢竟這案子他知道一個皮毛,內(nèi)里有什么玄機,他可一點不知道。
懷揣著這點忐忑,高金那叫一個如坐針氈。
“堂下都是何人?”
高金盡可能讓聲音威嚴,朝底下的人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站了八九十來個。
率先開口的仍舊是梁東,一個一個接下去,倒是都報了個大概。
左儀就坐在一側(cè)抄著手,一言不發(fā)的等著高金高大人審下去。
高金心里就沒譜了,不過余光瞧見左儀坐在那兒,又覺得總不至于太讓他丟面子。
于是他繼續(xù)問下去,“所來為何事?”
高金也不管什么流程不流程了,干脆直接問清楚。
梁東想開口,被師爺看了一眼,到嘴邊的話就給咽了回去。
這是公堂之上,并非耳房,容不得他越俎代庖,代為敘述案情。
李老夫人見梁東沒說話,便自己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老身李氏,狀告我那不孝兒子,他這些年來越發(fā)不孝順,不僅將老身趕出家門,還將他父親的救命恩人一道給趕了出來,當真是不孝至極?!?p> 李老夫人越說越激動,盡管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句話,可總能挑動她的情緒。
李家公子面上看著不怎么波動,可手上的青筋凸起,顯然也是忍耐的極為困難。
等李老夫人話音落下,李家公子便上前一步行禮道:“大人,事實并非如此,家母年事已高,分明是受了小人挑唆,我與妻子二人日日都想侍奉母親,奈何總是被擋在院外,這事李家上下人盡皆知?!?p> 說到這里,李夫人便跟著點頭,“是的,自我嫁入李家大門,李珠便時常在我與夫君之間挑唆,見我們夫妻二人伉儷情深,便又攛掇著母親橫加插手我們夫妻之事,這也是李家上下都知道的事?!?p> 二人說完便看著李老夫人,眼睛中都有復(fù)雜的情緒,說不出來是心疼還是無奈。
左儀就像是個看客一般,由著這些人在堂上各執(zhí)一詞。
高金手心有點汗,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他自詡廉潔,這家務(wù)事他著實不是很拿手,畢竟尋常都是由申良遠來審理。
“你們各執(zhí)一詞,本官實在難以分清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p> 高金輕咳一聲,底下頓時安靜下來,他繼續(xù)說道:“你們可有什么證據(jù)證明自己所說是真?”
“啟稟大人,我等可以為李老夫人和李小姐作證,此事斷然不會是假的。”
梁東先發(fā)制人,帶著另外兩人給李老夫人和李珠作證。
李家公子和李夫人也不甘示弱,干脆將自家仆役都給讓了出來,說這些人也同樣可以為他們證明。
而且二人的說辭更為可信,畢竟李家仆役常年在李家做活,比起梁東這幾個外人來,顯然更知道李家的情況。
高金便是如此判斷,覺得李家公子和李夫人的說辭和證人更為真實。
鳳錦縣雖然不是什么大縣,可民風(fēng)一直較為淳樸,孝道自然遵守的人更多,這等將親生母親趕出家門的大逆不道之事,尋常百姓幾乎不大可能去做。
且不說此事觸犯律法,就光是街坊鄰居的吐沫星子都夠淹死人。
“這...”
高金剛想說話,李老夫人突然說了話,“啟稟大人,他可是我的親生兒子,若非他真的把我趕出家門,我怎么可能走投無路之下前來縣衙告狀,還請大人明鑒?!?p> 本打算下結(jié)論的高金又猶豫了,李老夫人說的似乎也沒錯,自己的親生兒子,若不是真的欺人太甚,怎么會惹得親生母親上公堂與兒子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