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江洋的家
周六。
手機響。
“我來了?！彪娫捓飩鱽砥诖丫玫穆曇?。
白夢蘺打開窗戶，看到樓下花園的柵欄外站著一個人。
江洋看到二樓有個窗戶打開，探出一張可愛的臉，柔順的長發(fā)傾泄而下，隨風(fēng)拂動，不錯，是白夢蘺。
江洋朝樓上的女孩子揮了揮手，白夢蘺燦爛一笑，又從窗口消失了。不一會，她就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你，今天沒帶畫具吧？”白夢蘺打量著江洋，遲疑地說。
“沒有。”江洋看著白夢蘺，眼中充滿溫暖的笑意，“我們走吧?！?p> “嗯?！?p> 江洋牽著白夢蘺的手穿過安靜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馬路，來到一個僻靜的山腳下。
拾級而上，半山腰出現(xiàn)了一幢別墅。別墅的柵門銹跡斑斑，柵門內(nèi)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園子和一棟兩層半的洋樓。樓上的瓷磚也脫落了一些，窗框的銹跡像淚痕一樣沿著墻體流下。
江洋掏出鑰匙打開柵門，帶白夢蘺走了進(jìn)來。
白夢蘺環(huán)顧一下四周，看到噴水池已經(jīng)被落葉堵死，池內(nèi)的水也臟兮兮的。不禁問：“這里是荒廢了嗎？”
江洋看了看白夢蘺，忽然道：“是啦是啦，我就是想把你帶進(jìn)一個荒廢的屋子里好對你……”眼睛瞄了一下白夢蘺的身體，色迷迷地笑了。
白夢蘺后退一步躲過江洋的視線：“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p> 江洋呵呵笑著，帶著白夢蘺走進(jìn)了屋子里。屋內(nèi)很暗，幾縷陽光照進(jìn)來還可以看見灰塵在空氣中跳舞。
“歡迎來到我家。”江洋說。
白夢蘺不敢置信：“這，這是你家？你家人呢？”
“我沒有家人?！苯笳f。
8年前，江洋的母親因為外遇被父親殺害了，父親被判了刑了。爺爺想把他接回家照顧，但是他惦記著自己原來的家，怎么也不肯離開這里，于是就這樣在這里長大了。因為是兇殺案現(xiàn)場，除了爺爺和兩個要好的堂哥偶爾過來走動一下，其它親戚都是能離多遠(yuǎn)就離多遠(yuǎn)。
白夢蘺還想問什么，卻被江洋轉(zhuǎn)移了話題：“上樓去吧，一樓的燈都壞了。”
二樓過道兩邊是一個又一個房間，房門緊閉。再過去是個小客廳，小客廳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桌，長桌上落滿灰層，畫紙顏料凌亂地散落在上面，只有一角是干凈的，顯然那一小塊地方經(jīng)常有人活動。
白夢蘺站在窗前看著山上的風(fēng)景，山上樹木層層疊疊，墨綠，翠綠，新綠，淺綠……忽然她看見樓下圍墻內(nèi)有兩個隆起的小山，上面爬滿了蟛蜞菊，蟛蜞菊黃色的小花把小山包裹，看起來像兩個墳包。
“那是什么?”白夢蘺指著“墳包”問江洋。
“那是我爸，我媽。大的是我爸，小的是我媽?！苯蟠鸬馈?p> 白夢蘺趕緊把手放下：“怎么可能……住宅區(qū)怎么可能會有墳?zāi)埂?p> 江洋不屑地看了看白夢蘺：“少見多怪，這里這么偏僻，修兩座墳有什么關(guān)系？”其實那是兩座假山，早就被野草覆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看著這兩個東西，就會幻想大的是他爸，小的是他媽，他們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白夢蘺眼神古怪地看了江洋一眼，又看向窗外。
“哇，那里有個湖，湖水好藍(lán)啊！”白夢蘺又有了新發(fā)現(xiàn)。
江洋眼神一黯：“是啊，那里確實挺漂亮的……”
“我想去那里玩！”
江洋心里咯噔一下，轉(zhuǎn)念一想，笑瞇瞇地說：“那里這么美，要是放艘小船，你站上去，面向陽光，一定更美。我又找到畫畫的新素材了！”
白夢蘺頓時苦著張臉：“可不可以不要再畫我啊~”
“好了，好了，不畫你。你等我一下，我拿點東西就帶你出去走走?！苯蟠蜷_了最近一個房間的門，走了進(jìn)去。
白夢蘺跑到門邊偷瞄：“哇，這是你的房間嗎？”里面跟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里面有床，有書桌，有柜子，有電腦，有超大書架，上面放著各種畫冊，收集了各種男生的玩具：超人，變形金鋼，汽車模型，手辦……放得整整齊齊。
“哇，你的床好舒服哦！”白夢蘺跳起來一屁股坐到江洋的床上，床被坐得彈來彈去。
江洋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哇，這把劍是真的嗎？”咻，白夢蘺把劍從劍鞘抽了出來。
“真的，真的，小心輕放?！?p> “這把槍不會也是真的吧？”
“假的，假的，不要拿槍對著我腦袋。”
“哇，你收集了好多郵票哦。這張我好喜歡，送給我吧?！?p> “……這張好珍貴的……”
“咦，你在玩什么游戲嗎？”白夢蘺打開電腦的屏幕。
時間，靜止。
“啊——”白夢蘺從江洋的房間跑了出來。
※※※
江洋家附近的小湖。
江洋在釣著魚，白夢蘺在拿棍子戳著石頭縫里的小螃蟹。
“江洋，我們?yōu)槭裁床蝗ヅ赃吥莻€大湖玩？”
“那里危險?！?p> “怎么危險了，有食人魚嗎？”
“對。”
白夢蘺歪頭想了一下，問：“我可以去那里玩嗎？”
“不可以?！?p> “那我去周圍看一下好了?！?p> “不要走遠(yuǎn)?！?p> 白夢蘺蹦蹦跳跳跑開了。
這個湖好大，遠(yuǎn)看湖水是藍(lán)的，近看卻只有淡淡的綠色。
白夢蘺掬一把湖水，很清澈。湖水被攪動，波紋投謝在湖底的光帶跟著晃動。
不遠(yuǎn)處有座橋，白夢蘺往橋下走去……
魚上鉤了！江洋把魚放進(jìn)桶里，四處看了看：白夢蘺怎么還不回來？
他撥打白夢蘺的手機，卻提示已停機。
糟了！江洋猛地站起。
“白夢蘺——”江洋來到大湖邊大聲呼喊。
“白夢蘺，你在哪里？”他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湖水泛出一陣寒光。它清澈見底，但事實上非常深。它很平靜，但是真的有食人魚。因為江洋的母親就是在這片湖里消失的，只留下一小塊人皮。
江洋喊得聲嘶力竭，眼眶泛紅：不會的，不會的。
警察，撈尸隊，錄口供……他腦海中閃過這些。
“江洋，你喊我嗎？”白夢蘺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
江洋一回頭，看到白夢蘺還好好地站在眼前。
江洋一把把白夢蘺抱在懷里怒吼：“你去哪里了？我不是叫你不要來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