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遠的心理防線崩潰了。
當(dāng)一個人發(fā)現(xiàn)自己多年堅持的信念,不過是一場虛幻的時候,那種打擊往往會很沉重。
于是碩遠交代了,事情經(jīng)過和肖然預(yù)料的大致相似。
上個月的時候,碩遠被糧站開除。
自己這么優(yōu)秀的人居然會被那群庸人開除,碩遠差點氣炸了,心里可以說是一片涼涼。
但生活還是要繼續(xù)的,后來他也說服了自己,一定是那群人眼瞎,認不得自己這匹千里馬。
于是,在出租屋內(nèi)閉關(guān)療傷一個月的碩遠,發(fā)覺錢糧無多,便走出了那間幽閉的小屋。
碩遠下定了決心,這次他要找一份好工作,自己這么優(yōu)秀,一定能走進高檔寫字樓,攀上人生巔峰。
有時候人自我欺騙久了,到最后也就真相信了自己的謊言。
碩遠便是這樣,他頻繁地去面試,結(jié)果往往是自己前腳剛走,后面的拒絕短信便發(fā)了過來。
碩遠感覺這個世界都在針對他,雖然他只有初中學(xué)歷,但是現(xiàn)在不是能力社會嗎?
他們居然看不上自己這樣有能力的人!一定是那些負責(zé)面試的人事太垃圾。
做人事的垃圾,公司一定也不怎么樣,這般想著,碩遠又釋然了。
然而,頻繁地面試了一個星期之后,他看上的職位都拒絕了他,而看上他的公司,他又瞧不上。
碩遠站在街頭,感覺這個世界對他充滿了惡意,自己快絕望了。
就在碩遠游蕩街頭的時候,好巧不巧,他遇上了正在被甘子福威脅的吳芳,那可是自己暗戀了十多年的女神!
碩遠想都沒想,便出手將甘子福教訓(xùn)了一頓,他生的身材高大,甘子福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然后出于感謝,吳芳便請碩遠吃飯,一來而去,幾訴衷腸之后,都有些醉意的兩人便去了快捷酒店。
多年的美夢成真,碩遠興奮到了極點,于是瘋狂輸出,由于用力過猛,便在吳芳身上留下了那些痕跡。
事了,碩遠覺得自己之前的霉運都是這次驚喜的鋪墊,他覺得自己生命里又充滿了光明。
于是碩遠和吳芳說希望她做他的女朋友。
沒想到吳芳聽到這話,當(dāng)即就翻了臉,言語間充滿了嘲諷,直言她這只是對他的感謝,春風(fēng)一度而已,讓碩遠不要放在心上。
自己傾心喜歡了十多年的女神,怎么會是這樣放蕩的女人?碩遠剛剛充滿光明的世界在此刻徹底崩碎了。
這世界完全脫離了他的想象,工作不如意也就罷了,自己喜歡的女神也變成了這個樣子,碩遠突然覺得活著沒意思了。
他想到了自殺,脫離這個臟亂的世界,但黃泉路上,怎么可以獨行呢?
于是他便打定主意,拉著吳芳一起死去。
這時的碩遠已經(jīng)精神錯亂了,于是借著替朋友頂班的機會,他在糧站里找到了兩瓶磷化鋁,用包衣機制成帶糖衣的小顆粒,填充在魚皮花生里。
不過往魚皮花生里填充實在太麻煩,便用蛋餃包裹了。
恰巧當(dāng)天晚上吳芳在空間里發(fā)了一條好餓的動態(tài),碩遠便在下面評論新鮮的蛋餃,吳芳不疑有他,就回復(fù)碩遠讓他送來。
然而不久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吳芳又刪除了那條動態(tài),這也是肖然在吳芳的手機上沒有找到兩人交流痕跡的原因。
將食物送給吳芳吃后,見吳芳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暗藏的殺意,于是碩遠又和吳芳輸出了一次。
趁著吳芳疲態(tài)之際,碩遠將隨身攜帶的藥瓶在吳芳的指間滾了幾下,俏無聲息地放進了吳芳的包里,借此造成其自殺的假象,但由于置放的比較急促,在瓶底留下了他的一點指紋。
其后,出于個人癖好,碩遠又用隨身攜帶的小剪刀剪下了一縷吳芳的體毛,自言留念,以后再不打擾吳芳。
收拾完畢之后,碩遠將留有自己遺傳物質(zhì)的套子帶走,他準(zhǔn)備拿著這些兩人交流過的痕跡告別世界了。
轉(zhuǎn)念一想,如果自己死的這般悄無聲息,那自己這二十多年活的豈不是毫無意義?于是又寫了封遺書用自封袋包好放進了口袋里。
當(dāng)天晚上,帶著吳芳的毛發(fā),還有他倆親密過的用具,碩遠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河邊,心中一橫,跳了下去。
不料這河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深,而且味道也遠比他認為的更臭,碩遠心一橫,河水淹不死,那么自己憋氣也要憋死。
不過,能隨時退出的自殺方式,怎么可能會死人呢?于是這樣試了幾次,碩遠總是在忍受不了的時候?qū)㈩^從水里伸了出來。
一來二去,幾次三番,碩遠害怕了,他在死亡降臨的時候回想起了活著的快樂,于是他又爬了上來,他不想死了。
再說,自己就給吳芳下了那么一點藥,說不定吳芳還能活下去不是?
所以碩遠又走了回去,但之后吳芳的死訊傳來,碩遠一下子又慌了神。
吳芳都先一步去了,自己怎么可能不跟上呢!
碩遠舉起刀子,又想自殺,但當(dāng)他回憶起昨天的畫面,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雖然這世界已經(jīng)污濁不堪了,但還是有些美好的,不如,自己再體驗幾年,然后再自殺?
況且吳芳能離開這個骯臟的世界,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碩遠釋然了。
釋然之后,碩遠又想,或許警察會找到他,自己還要跟上吳芳的腳步呢,怎么能先讓警察找到?
于是他緊急換了租房,又想著跟隨蛇頭出國晃蕩。
然而天網(wǎng)恢恢,警察還是找到了他……
一切塵埃落定,最后看了眼癱坐在審訊椅上,猶如行尸走肉般的碩遠,肖然跟上王俊名,走出了審訊室。
關(guān)上審訊室的大門,王俊名點上了一根軟云,猛吸了兩口,搖著頭對肖然道:“你說這人腦子里面長泡了吧,怎么就有這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
肖然聳了下肩頭:“生活里總有些三觀不正的人,我們是沒辦法改變的。”
“也是,我們無權(quán)改變別人的觀念,所以,生活里得遠離那些三觀扭曲的人啊?!?p> 王俊名搖頭苦笑道:“走吧,回去寫報告去,盡快遞交檢察院申請正式逮捕?!?p> 肖然點了點頭,看了看天邊的夕陽,想來又得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