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胡攪蠻纏
黑影散漫的坐在屋脊上,一只手拎著一個酒壇子,靠在曲起的腿上,臉上的面具泛著幽幽冷光。
夜風(fēng)輕輕吹起,披散而下的發(fā)絲飛揚起來,帶起一陣發(fā)香。
淡淡的發(fā)香,混合著清淺的酒香,讓白棠一愣,輕輕嗅了嗅,似乎想要再仔細(xì)嗅聞那發(fā)絲上的味道,因為這味道給予她一種模糊的熟悉感。
不過一團(tuán)黑色的東西突然朝她拋了過來,打斷她的疑惑。
她下意識抬手接住,定眼一看,那是一個約莫巴掌大的青翠酒罐。
“我是來討債的?!钡统恋穆曇糨p輕響起,或許是被酒灼過,喉嚨似乎帶著些許沙啞,但這分啞意卻反而讓他的聲音更顯出幾分性感撩人,在這夜色中透出些曖昧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白棠卻是聽明白。
她看著手上的小酒罐,抬手輕輕扒開酒塞,清淺甘冽的酒香立刻在呼吸間彌漫開來,帶出一股淺淡卻不失芬芳的花香,似有海棠的味道。
“叫白棠么?海棠的棠,倒挺適合你,不過白色太素了,海棠應(yīng)是驕傲怒放,重瓣疊蕊斗妍,濃而不艷,淡而不素,錦簇而生?!?p> “不是?!被貞?yīng)對方的,是她冷淡的兩個字和干脆利落離去的背影。
男子卻是不惱,低聲輕笑著跟了上去。
“不是什么?不叫白棠么?還是本座形容的不對?”
“……”
“本座平生素愛海棠花,家中倒是種植不少,各有別類,不如下次給你帶一些來。”
“……不必了?!?p> “無需客氣,有緣相識,正好你……的名字對本座所愛,關(guān)系自是不一般了。”
回應(yīng)他的,是白棠利落的一劍。
劍氣劃破厚重的枝椏,碧綠的樹葉洋洋灑灑落下,在內(nèi)力凝聚中形成一片葉墻,阻隔了對方的去路。
等男子打散葉子,再看,林中已經(jīng)沒了對方的身影。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重軍把守的行宮于對方來說如自家后院。
白棠每天醒來,總能在窗臺上收獲一支海棠花,如對方所說,各種種類都有。
他說,“你太過淺淡了,一如你的姓氏,海棠的花香比較適合你?!?p> 她說,“海棠無香。”
他說,“有的。”
回應(yīng)他的,是一個拒絕再回答的表情。
然后他說,“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果我能證明海棠有香,那你陪我對飲一次怎么樣?”
她沒回應(yīng),但那又如何,對方從來不是一個你來我往的人。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白棠看向?qū)Ψ?,“你怎么來了??p> “因為夢中無處覓佳人了,許久不見,甚是想念?!蹦凶邮直矍?,酒壇貼在臉側(cè),微微偏著頭,嘴角帶著幾分邪肆笑意,如夜般的眸子在月光下仿佛有著萬千星辰,卻如太陽般灼人。
“過來坐著,或者你想引人過來,我倒是不介意?!彼谅暤托?,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旁邊的座位。
白棠面無表情。
她如其所愿的走過去,然后在對方充滿笑意的眼神下,抬手直接揪住對方的衣領(lǐng)。
對方卻毫無意外她的舉動,甚至早有預(yù)料一般,抬手順勢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輕拍屋脊,借力飛起。
下一瞬,兩人便若一團(tuán)煙霧,悄無聲息的飄走。
鼻息間充斥著濃烈的酒香,白棠蹙眉,還未落地,便是抬掌朝著對方肩胛拍去,掌上內(nèi)勁勃發(fā),不留半分力,若落到實處,即便不被打飛,肩胛骨估摸也會裂。
男子手上一松,卻依然沒放開她,只是改摟為握,側(cè)身抬臂,同樣以內(nèi)勁抵擋,行若游龍,把白棠當(dāng)獵物給纏得嚴(yán)嚴(yán)實實,喉間溢出一聲促狹輕笑,“可真狠心?!?p> 回應(yīng)她的是白棠冷冽鋒銳的眼刀。
兩人便在半空落地之前過了幾十招,卻是在落地之后還是沒有分開。
如果說有什么人能撩起白棠的火氣,大概也就只剩下這么一個。
“放開!”她怒瞪著對面那如同牛皮膏藥的男人,一向沒多少情緒的眸子終于染上幾許火星子。
只是男人卻是個油鹽不進(jìn)的主兒,見她生氣似乎反而更愉悅了,從喉間溢出低沉的笑聲,“你兌現(xiàn)諾言,我就放開?!?p> “我何曾許諾過你什么?!卑滋牡芍?,恨不得把酒罐子往他腦門上砸。
“有些東西,不是你否定了就不存在的?!蹦凶又皇且馕渡铋L的說著,隨后在她意外的眼神下,把她放開了。
“好了,今夜月色正好,不然對飲一番,不然心中有憾,實在是睡不安穩(wěn)?!彼χ龘P了揚酒壇。
白棠吐出口氣,知道若不如了對方的愿,以他那胡攪蠻纏,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怕是也爭不出結(jié)果了。
她冷哼一聲,隨后轉(zhuǎn)身朝著一處小山坡走去。
他們這會所在的地方是榮國公府后山一處小山林,林內(nèi)是一個人工小型湖泊。
她在小山坡上找了塊大石坐下,對面是被叢林包圍的小湖泊,此刻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如同九天星河一般,倒是美不勝收。
男子嘴角含笑,走了過去,也默不作聲的靠在她旁邊略高一些的石頭上。
兩人對月酌飲,沒有交談,只有四周蟲鳴不絕于耳,偶有夜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或許是這環(huán)境令人不覺心靜,也或許是對方不再做妖,讓她慢慢放下了戒心。
她瞇著眼睛,感受著口腔中化開的清香酒味,開始走神,不知不覺倒是有幾分困意涌上。
這時,突聽旁邊有輕微的動靜。
她醒過神來,側(cè)頭看去,卻見旁邊已沒了對方的影子,倒是石頭頂端多了一支粉色的海棠。
她抬手取下海棠,大概是被藏在內(nèi)袖中,經(jīng)過剛剛一番動作,上邊的海棠花已經(jīng)掉了許多花瓣。
看著有些殘敗的海棠花,嘴角不知怎么,卻是忍不住勾了起來。
其實她不喜歡海棠,而且她的名字和海棠也沒半分關(guān)系。
她會叫白棠,據(jù)說是當(dāng)時丫鬟正好送來一盤棠梨,他那位沒甚耐心的父親便干脆給起名為棠,加上姓氏,便為白棠,若非因棠字在前,按照慣性思維選取,不然她說不得還可能叫白梨。
“所以,真的不是海棠?!彼p嘆了口氣,隨后抬手一甩,海棠花枝隨風(fēng)飛起,又落下,浮于被星光點綴的湖面。
清鳴
寫到那一支海棠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腦里來來回回都是一句:一樹梨花壓海棠。然后,正好這位的花名還沒出現(xiàn),現(xiàn)在突然來靈感,那就改為離華吧,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