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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國

第十六章東都紈绔多 (六)

卒國 濁酒飲清歡 2600 2020-05-26 15:54:44

  日暮十分,兩乘規(guī)格極高的車架在接天樓外停下,兩位氣質出眾的公子哥從各自的馬車上下來。

  早已經(jīng)守在門口多時的劉掌柜恭恭敬敬的將人請上了接天樓第十六層。

  當陶知新淘大公子看著滿屋子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群損友時,沖著張瑯嘿嘿一笑,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

  收起了附庸文雅而拿來手中的折扇,將折扇插在后脖領,陶知新四處看了看,見門口擺了兩盆南山松盆栽,沖張瑯搖頭示意了一下,兩人便吃力的抬著一盆南山松緩步移到了呼呼大睡的江泰身邊。

  彼此點頭示意,緩緩將盆栽放下,端端正正的壓在了江泰高低起伏的肚皮之上。

  一聲慘叫很快就驚醒了其他人,等眾人迷迷糊糊地醒來后,看清嘻嘻哈哈按著江泰的兩個憨貨后,不只是誰率先發(fā)起了進攻,很快就被壓在了最底下的兩個家伙發(fā)出了求饒的慘叫聲。

  鬧了一陣,摸著肚子揉著腰起身席地而坐的江泰怒氣沖沖道:“喬庸,再使勁壓一會兒,這兩孫子可把我給嚇得夠嗆,我還以為“鬼壓床”呢!”

  不打算輕易放過不斷告饒的兩人,徐斐一腳蹬在陶知新的屁股上,狠狠碾了碾,聽得陶知新求饒的聲音又大了幾分;滿意道:“問你個事兒,你什么時候多了個小你一兩歲的弟弟?”

  “哎喲哎喲!不敢啦!不敢啦!王八蛋你輕點!什么?弟弟?”陶知新掙扎著挺起身,像一個使勁往外拔的蘿卜,有點犯懵:“難道我爹養(yǎng)了外室,還是十幾年前的?還有了孩子?!”

  “不是你爹,是你三叔,今日霍平安去太學接我們,回來的路上有幾個紈绔在城外賽馬,讓我們遇上了,其中有一個非常囂張的,說他爹是刑部侍郎陶晟?!?p>  “陶玉朗?”陶知新扭身望向盤腿坐著望著樓外發(fā)呆的霍平安:“平安,那小子惹著你了?”

  霍平安聞言似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陶知新,笑了笑道:“還好,挨過揍了,希望下次學的乖?!?p>  “哎喲,你揍他啦?”陶知新可沒半點自己兄弟被人欺負的覺悟,他知道霍平安是個什么樣的人,知道那小子跟他有關系,不會把人難為到哪里去。再說了,自己三叔在自己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外放做官,前兩年才回來,一直就對家里頗多怨言,自己父親寬厚,不說什么,可那個陶玉朗卻真正生得兩副嘴臉,在長輩面前擺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私下里對他出言不遜那時常說,更別說時長變著法的給他使絆子,想讓他難堪。自己自持身份,不好計較什么,可這心里多少也堵得慌,如今聽聞這小子撞到了鐵板,自是高高興興當起了吃瓜群眾。

  “不提這事兒,上官絳,說說,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叫我們湊一塊?!睆埇樢呀?jīng)受不了了,喬庸一屁股坐在他腰上,抵得過陶知新身上壓著的江泰杜林兩個人,他努力的想要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好讓他得以解脫。

  上官絳聞言,正了正臉色,道:“你們還記得蔣小川么?!?p>  蔣小川,是他們這幫兒時玩伴中如今少數(shù)不在場的少數(shù)幾人之一。

  “他怎么了?”霍平安咬了一口中午吃剩的糕點,嫌膩,又重新丟回盤子里。

  “他爹去年去世了,臨死前……”上官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邊一言不發(fā)的霍平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還丟了爵位,如今他蔣家無權無勢,被不少人打壓,眼看著就要被趕出東都了,偏這小子還整日里流連賭坊酒肆,欠了不少銀子,前兩月,債主讓出話來,三個月之內不還錢,就要收了他家的宅子!”

  眾人安靜地聽聽上官絳說完后,屋子里氣氛變得很壓抑,誰都沒有再開口講話的意愿。

  “誰干的,”霍平安站起了身,開口打破了在眾人之間持續(xù)很久的沉默。

  “懷王,永州王,還有……瀏滬侯,”回答問題的不是上官絳,是向來穩(wěn)重的徐斐。

  “你們就這么看著?看著他被人欺負到頭上來?”霍平安的眼神有些冷意,他掃視了一眼屋子里的眾人。

  霍平安鮮少有開口指責自家兄弟的時候,但是他這句話說出口,所有人的心頭都似乎被重重一擊,難以承受。

  “平安,我……”郭喻率先忍不住想要開口辯駁,卻又欲言又止,只是重重的垂下頭,一副頹喪懊惱的模樣。

  徐斐想要開口辯駁,對上霍平安的眼神,無奈的閉口。

  其他人也是一樣,對于霍平安對自家兄弟的維護,捫心自問,他們誰都比不上。

  三年前霍平安之所以被趕出東都,就是因為他提刀殺了瀏滬侯的兩個兒子,還有他最寵愛的繼室夫人。

  他們只是聽自家長輩說起此事,想著霍平安滿臉是血,一手提著三尺長的唐刀,一手牽著渾身上下皆是傷痕的徐天徹走出瀏陽侯后院的時候,渾身殺氣的模樣。

  他們相信,此事若是叫他知曉,當場就敢剁了那幾家上門逼債的下人們的腦袋。

  “平安……”喬庸抿了抿嘴,還是艱難開口道:“我曾私下里打算替他還清債務,但是你了解他的性格,我必須提前跟他打招呼,跟蔣小川說了此事后,被他婉言謝絕。他同我說,輸光家產(chǎn)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他就是想借此與你劃清界限,將他父親的事與那瀏侯府有個了結……”

  “他想要劃清界限?劃得清么!”霍平安眼眶都發(fā)紅了,又氣又怒,一股難言的酸澀堵在胸口,讓他的怒火躥升的飛快。

  “你能不能別打斷喬庸的話,先聽他把話說完?!惫饕灿行懒?,梗著脖子頂了霍平安一句。

  霍平安沒有在說話,他靜靜等待著喬庸的下文。

  “平安,你別忘了,他母親早已不在,如今他爹這一去,只剩下一雙弟妹,那就是他的全部了,他要護住他們,所以只能萬事百般隱忍退讓。他要低頭,才能讓他那雙弟妹逃過一劫,活下來?!?p>  “可他不痛快!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怎能讓他如此不痛快!”一直沒有說話的趙文龍突然吼道,順手抄起擺在墻邊的一個酒壺,一仰頭,整壺酒都灌了下去。

  “夠了!”徐斐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夠了,”徐斐又重復了一遍,頓了頓,道:“他那樣說,明顯是明白大家的苦衷,畢竟我們仰仗的,也是身后的家族,他的依靠倒了,所以更明白這其中的區(qū)別。我們這幫人,平日里仗著家中的聲威飛揚跋扈也好,真的讓整個家族同對等的勢力迎面碰上也不是好事,更何況……”

  “更何況,我們這幾人當中,大多數(shù)到了這個地步,就會被家族推出來當做犧牲品?!迸吭诘厣系奶罩驴嘈σ宦?,接口道。

  “所以他不讓你們插手磁石,我理解,也明白。只是氣不過,老子不在東都,難道就一點聲望都沒有嗎!”霍平安不依不饒。

  不知誰“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打破了沉悶。

  “你有什么聲望?東都第一紈绔?還是大唐第一禍害?”徐斐搖搖頭,平安這家伙有時候,腦回路真是清奇的可愛。

  “可止小兒啼哭。”郭喻一本正經(jīng)的開始插科打諢:“我妹妹生病不吃藥,我就說平安哥哥要來了,藥再苦她也能一口喝掉,然后躲在被窩里半天不出來?!鄙瞎黉h在旁邊聽得嘿嘿直樂,全然不顧臉色已經(jīng)黑下來的兄長,——他們哄自家小妹,也是同樣的路數(shù)。

  “所以說了半天,你還是沒說到重點!”霍平安忍了又忍,很希望有人把話題回到重點,他望向了上官絳。

  “半個月前懷王世子,永州王世子,還有瀏滬侯過繼來的長子,約蔣小川今日在銀月賭坊豪賭?!?p>  “賭注,是他爹留下的那套宅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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