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滄宴的評委是往年的首席與附席,因?yàn)橐?guī)則規(guī)定凡參宴者不得超過四十歲,且首席與附席每年都會在半決賽中比試。
于是那些曾經(jīng)是首席或附席而年齡又不符合的人可以選擇留下來做蒼云樓的上賓,即文滄宴的評委。
至于這位冰離姑娘,因?yàn)槭俏臏嫜缬惺芬詠淼谝粋€(gè)十鎮(zhèn)共同的附席,她不僅可以常守在這個(gè)位置,還能有主持文滄宴的殊榮,當(dāng)然,想?yún)⒓游臏嫜缫彩强梢缘模x擇權(quán)在她。
得知初選就是琴棋書畫的顧云曳沒有什么興趣,因?yàn)樗麄冞@些觀眾離的是真遠(yuǎn),她這身體眼睛不近視才能看到亭臺上冰離的容貌,不過比試琴棋書畫之類……哪里看得到聽得到。
都不知道那么多人來能看到些什么。
但下一刻顧云曳就從話癆的船友口中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來觀文滄宴了。
整片淇辛湖非常大,此刻一艘艘船星羅棋布,這就是賽場!
每艘可以容納十人左右,其中兩人是參賽選手,一人是評委,還有兩人人是各種有頭有臉的人物,例如書齋老板之類,稱副評。
而剩下五人便是普通的觀眾,評委評判時(shí)也可采納副評和觀眾的意見。
難怪那么多人擠著爭著往淇辛湖奔。而顧云曳很幸運(yùn)地被擠上了一艘船。
能夠近距離地觀看選手比試。
初選看的是綜合,琴棋書畫共四場,棋自不用說,各靠本事,而琴書畫就是看評委他們了,勝多者贏,若是二比二平手則由評委隨機(jī)出一道題目,答對者勝。
就是說……
顧云曳看了看同處一艘船的人,她這話癆的船友里有往年的首席(附席),還有參賽者?
原諒她眼拙沒看出來。
雖說評委副評參賽者早就在船上待著了,不過她上船的時(shí)候真沒注意。
只是感覺原本挺擠的人群自上船之后就突然不擠了,也許是……看人數(shù)足了吧。
顧云曳弄清規(guī)則的功夫,船上的矮幾上就擺了一把琴。
一名看起來剛及弱冠的女子坐在琴后。
古琴聲音不大,船與船之間的間隔也不小,所以選手之間并不影響,當(dāng)然評委也是,除非耳力真的很好。
顧云曳船上的女子開始彈奏起來,曲調(diào)輕緩柔和,是顧云曳沒聽過的曲子。
她們船上的評委是一名六十多的婦人,長得頗為和善,發(fā)絲一絲不茍地梳上去,淡色的衣服看著很素,帶著一股子書卷氣。
光從她的表情,真看不出來她對那女子有何評判。
待一曲終了,另一名參賽者坐到琴幾后。
顧云曳身邊一個(gè)男人悄悄問:“唉,妹妹,你覺得這姑娘彈得怎么樣?”
顧云曳看了一眼那個(gè)男人,沉默一會兒道:“雖然沒聽過那首曲子,但感覺彈錯(cuò)了一個(gè)音節(jié)。”
“你說的是下半段突然‘錚’的一聲嗎?這首曲子就是這樣的,叫‘云騁’?!?p> “是這樣啊?!鳖櫾埔伏c(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說話。
她另一邊的女人自來熟道:“妹子一定沒有學(xué)過琴吧?我也是啊,當(dāng)初第一次聽云騁這首歌的時(shí)候我也覺得好像彈錯(cuò)了,不過聽多了倒也習(xí)慣了?!?p> 顧云曳:“云騁很有名嗎?”
“也是也不是吧,”先前那位彈云騁的女子笑了笑,“云騁是每位初學(xué)者必練的曲子,它的手法簡單很容易上手,但就因?yàn)橄掳攵斡幸粋€(gè)突兀的音節(jié),想自然彈出很難……原本不想用這曲子,可我平日練得最多的就是這一首,所以……”
那女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顧云曳回以一笑,沒有說話。
待另一個(gè)參賽者彈奏完,評委微笑著看向身邊的副評:“糧老板,你覺得如何?”
糧渠臉色溫和,她對評委恭敬道:“路前輩您真折煞晚輩了,在您面前晚輩可不敢班門弄斧?!?p> 路慈一笑:“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謙虛,平掌柜,你覺得是盧倪彈的好,還是邢梓?不要推辭,我知道你對琴頗有心得?!?p> 平禧面上沒有什么表情,不過待路慈很是尊敬:“前輩抬舉晚輩了。晚輩愚以為,盧倪的云騁彈得熟練,卻無那抹韻意,邢梓的‘海闊’倒是意蘊(yùn)悠遠(yuǎn),指法仍有待提高?!?p> 路慈點(diǎn)點(diǎn)頭:“你說的很公允?!?p> 她下一刻又將目光放在之前跟顧云曳說話的男人身上:“裕名也不是第一次觀賽了,你認(rèn)為呢?”
男人,也就是裕名摸了摸腦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路前輩你總是要把全船的人問一遍……我真沒學(xué)過琴?!钡乱幻胨麡O快地回答道,“但我感覺邢梓的比較好聽?!?p> 路慈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地看著顧云曳另一邊的女人:“雀亞又是云騁對吧?!?p> 雀亞摸了摸腦袋:“啊哈哈,誰讓我聽的最多的就是云騁……”
而且參賽者彈的最多的也是云騁……不然哪能聽習(xí)慣。
路慈果然是問遍了船上的人,最后問到的是顧云曳:“這位小姑娘倒是有些眼生,應(yīng)該是第一次來吧,能上船不容易啊?!?p> 顧云曳只是笑笑。
所以上船還要看經(jīng)驗(yàn)的?
看他們熟悉的樣子,難不成每次都在一條船?
這也……
“那小姑娘覺得誰彈的好?”路慈笑瞇瞇地問道。
“……云騁吧。”顧云曳道,除卻后面那突然的錚音讓她感覺有些奇怪,單是這曲子的曲風(fēng)她覺得挺不錯(cuò)的。
路慈笑笑,“好了,我大概知道了。”
盧倪有些緊張地看著路慈,邢梓也是比較忐忑。
“學(xué)琴重的還是基礎(chǔ),這一比,我判盧倪的云騁勝?!甭反鹊?。
盧倪呼出一口氣,笑了。邢梓則一番失落,但也沒有到失魂落魄的樣子。
“下一場比試的時(shí)間還沒到。”路慈笑得很是慈祥,讓船上有些人面帶苦色。
雀亞只差流淚地跟顧云曳科普:“妹妹你剛來不知道,我觀賽三次,每次都碰上路前輩評委……參賽者比完之后咱們一些觀眾不管會的不會的,都得彈一下緩解比賽緊張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