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shù)乩蔚拇箝T被推開時,外界那萬丈光芒盡情地拉扯著自己的眼瞳,只感覺陣陣刺痛,就猶如它熱情歡迎自己步出地獄一般,自己干枯的臉龐吸吮著白光的滋潤,凝結著自己苦澀卻又蒼然的笑,或許十三王這些年來,都忘記外界光線是什么樣子了吧?或許都忘記有過這么明亮的世界吧?
伯蘇刻意駐足在地牢出來的門楣處,現(xiàn)在的他已經經過層層地牢,腿腳也已經利索,不再需要泉音攙扶,他獨自佇立著,閉目養(yǎng)神的姿態(tài),仰著頭盡情放松自己的思緒,好久沒有這般舒服渴望過了,諸多煩心事在這一瞬間都被白晝的明光所驅散,自己心中的包袱暫時卸在一旁。
“快走!”后面押解的特捕不樂意了,蠻橫叫道。
“休得無禮!三司會審還沒開始呢!”鸞羽在前頭自然對伯蘇的駐足表示理解,自己心想反正三司會審還有一炷香的時辰,不妨讓他放松一下,或許對他有所幫助。
身后的特捕自然也不再叫罵,任由伯蘇繼續(xù)沐浴白光,他靜靜地淺笑著,臉上洋溢著縷縷柔光帶來的滿足,鸞羽也心里輕松許多。
過了許久,伯蘇才恢復過來,他邊走邊坦言:“能讓我見見此案的滿夏犯人嗎?”
“待會在堂上自有你們相認的時候!你現(xiàn)在還是別見為好,免得讓人生疑!”鸞羽踟躇一小會,毫不留情地拒絕掉伯蘇的請求,因為那張煞白的臉逼近過來時,自己難免會有些憐憫,但是考慮到大局,還是狠下心來。
“好!”伯蘇規(guī)矩地點頭,不吵不鬧,鸞羽也在此刻讓特捕押解他繼續(xù)前進了,所以伯蘇也沒有太多躊躇,而是老實地托著枷鎖的雙手,步履蹣跚地跟著鸞羽走著。
眾人穿過肅靜的中庭,暴露在白凈的天空之下,在地牢待久了,難免會忘記時間,此刻也已經日照三竿,隆冬的風似乎不敢踏進京門半步,在這里縱使囚衣單薄,也沒有感到太多的寒意,反而比地牢更加溫暖踏實。
來到會審的大堂前時,里面已經充滿咄咄逼人的氣息,加之高堂滿座的官員,個個都用復雜的眼光看著被押解進來的伯蘇。大堂正座上坐著刑部尚書王勛,兩旁各自另起的案臺是京門與京兆尹府的位置,此時鸞羽已經大步走在前頭,朝著那個屬于她的位置走去,因為現(xiàn)如今京門的老門長季閔還沒在京城,所以京門上下都暫時由鸞羽接管,所以這把具有權威性的座位也是歸鸞羽莫屬??墒蔷┱滓淖簧献膮s不是李樂,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他一雙看透心思的瞳仁在慢慢打量堂下的伯蘇,像是要拼命看破本案的來龍去脈,一臉破案老練的神色片刻后卻慢慢轉為疑慮,他看不懂這般落魄的世子,眼中的男子焦盼而坦然,他進來時就已經左顧右盼了,但是現(xiàn)在卻一臉無畏地立在堂下,著實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高大人,這就是本案的言伯蘇。”刑部尚書王勛歪著頭與被這位被稱為高大人的男子竊竊私語,鸞羽也是明白的,現(xiàn)在與自己平起平坐的高大人正是剛剛上任的京兆尹府的官老爺高展,他是從地方官晉升過來的,早就聽聞此人在地方為人清政,在他手上沒有一件冤假錯案,由此被提拔升上來的。
高展點點頭回應著王勛,重新把目光重新鎖定在伯蘇身上。
“好,升堂!帶刑犯!”王勛一塊案板拍下,四周的官差重重地往地面擂著刑杖,堂上的氛圍瞬間上升到莊嚴隆重的地步,伯蘇身份高貴,只是暫時立于一旁,并不用下跪,只聽殿外傳來枷鎖拖地的鈴鐺聲,伯蘇激動地回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