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明顯超高難度的女生，對我這種只想隨隨便便考個及格的人而言，太難了。”
程嘉律問：“那你為什么不棄考？”
衛(wèi)澤希一時無語，許久才仰頭靠在沙發(fā)上，說：“我總算知道為什么我對她念念不忘了，因為她那種調調，和你還真像?！?p> 電話那端，程嘉律沒有回答，只傳來嗡嗡的機械聲音，大概他已經重啟了那個失敗的實驗，沒空理他。
“話說回來，我簡直有點想撮合你和她了，感覺你們在一起肯定很般配。不過你有未婚妻了，所以我就勉為其難……”
電話再度被掐斷。
這一次無論衛(wèi)澤希怎么打過去，都是對方已關機的提示。
衛(wèi)澤希只能捏著手機嘖嘖稱奇：“這古怪的性格居然也能找到未婚……女朋友，還有我這么死心塌地的朋友，真是人生贏家，不得不服?！?p> 電話還沒放下，潘朵拉的消息就來了：“衛(wèi)少，今天真是多謝你了！明天來接我出院，順便請你吃飯！”
她發(fā)的是文字，大概是時間太晚了，怕吵到同病房的那個女生。
衛(wèi)澤希無語地撇撇嘴，正想拒絕，潘朵拉下一條消息到了：“救場如救火啊衛(wèi)少！我前男友說要來接我出院，我高姿態(tài)地拒絕了說有人來接了。衛(wèi)少，你只是舉手之勞開一下車，我卻等于給他那豬臉狠狠扇一巴掌！為了我的人格尊嚴，你不會不幫我吧？”
好吧，看在她發(fā)文字沒有東北腔的份上，他就幫她爽一把吧，畢竟買賣不成仁義在——
而且他還是心癢癢的，想再去看看那個女生，或許就找到解題思路了呢？
事實證明，衛(wèi)澤希解不開這樣的難題。
當天晚上，他悲愴地解了一夜的高階微分，在夢里。
醒來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從不知道自己這么好學，眼看著解不出來的難題，夢里卻孜孜不倦地投入研究，不肯放棄。
第二天衛(wèi)澤希去接潘朵拉，潘朵拉挽著顏未染的手說：“衛(wèi)少，咱也順路送一下未染唄，她要去拿點東西?！?p> “可以啊?！毙l(wèi)澤希瞥瞥顏未染，苦大仇深，就像看著昨晚夢里那道微分題，“你們去哪兒？”
“皇后區(qū)那噶噠！”
一看到門口的豪車，潘朵拉就趕緊自拍，拗著特別奇葩的姿勢，一定要把車子標志拍進去。等拍夠了，她才和顏未染上車坐在后座，結果一路上只有潘朵拉和衛(wèi)澤希搭話，什么衛(wèi)少你這車可真不錯啊，衛(wèi)少你老有錢啦，衛(wèi)少你奏是個好銀……那東北腔吵得衛(wèi)澤希煩不勝煩。
而顏未染則一直看著窗外，悶聲不響。潘朵拉又揪著她問：“未染你啥時候回醫(yī)院？你看你這身板兒，街邊打車撐得住不？”
“沒事，我最近恢復得不錯?！鳖佄慈菊f著，看看前面，對衛(wèi)澤希說，“就在這兒停吧，麻煩你了。”
衛(wèi)澤?？窟呁Ａ塑?，下車幫她開門，一邊順著潘朵拉的話茬問她：“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如果你打不到車，我在附近的話可以送一送你——畢竟，大家都是中國人嘛?！?p> “多謝，不過這太麻煩你了。”她連手機都沒拿出來。
衛(wèi)澤希轉身上車就走了。再怎么覺得她好看，男人的尊嚴不能丟！
潘朵拉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顏未染的背影，卻嘆了一口氣說：“啊呀大兄弟，你咋不跟她多嘮嘮呢？我瞅著你倆挺配的?！?p> 衛(wèi)澤希翻個白眼：“配什么配？”沒見她那愛搭不理的樣子？
“這咋整，我尋思著吧，可能未染以前遇過鬧心事兒，現(xiàn)在一時還轉不過這個彎來。”潘朵拉神秘兮兮地靠近他的駕駛座，問，“你知道不？尼爾森醫(yī)生告訴我，未染她賊慘了！送進醫(yī)院時所有人都覺得她沒救了！肋骨爆裂性骨折！開腹手術縫補腸子！肺葉貫穿傷！全身打鋼釘二十多處！脊椎植骨融合術什么的好幾處來著……反正吧當時醫(yī)生護士一水兒篤定她會終身癱瘓！結果她硬是挺住了！半年就恢復成這樣，你說是奇跡不？”
“你就扯吧，這么嚴重還能活下來？”衛(wèi)澤希根本不相信這個夸張其詞的潘朵拉，聽著她口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情，嗤之以鼻。
“真滴呀！尼爾森醫(yī)生和護士們都這么說！”
衛(wèi)澤希覺得潘朵拉的大嘴巴才是沒救了，絕癥。
他打方向盤轉向另一條街區(qū)，停在紅燈之前時，忽然想起了昨天見面時，顏未染在復健室內倔強而固執(zhí)地做著復健訓練的模樣。
那時候她說，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很多債要討回來。
他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又問潘朵拉：“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搞成這樣的嗎？”
“摔下來的唄，從七樓掉下，直接懟地上了！”潘朵拉直吸冷氣，“聽說啊，那窗戶老高了，一般是掉不下來的！”
“你的意思是說……”衛(wèi)澤希皺眉，“她是自己跳下來的？”
“我琢磨著吧，大概是失戀了！”潘朵拉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哎，我和她說起我前男友那癟犢子的事兒，她那火刺棱的，肯定也被人劈腿了唄！然后就殉情，跳樓自殺！”
衛(wèi)澤希從后視鏡里給了潘朵拉鄙視的一眼。
真是給她一句話，她能腦補一百集肥皂劇。
有人走著走著就能掉陰溝里摔死，為什么窗戶稍微高點不能不小心掉下去？
但相比之下，應付潘朵拉這種腦回路屈指可數(shù)的女生真是輕松多了，而顏未染那種，真是又棘手又沉悶，情緒不穩(wěn)，莫名其妙。
等下車時，潘朵拉還一臉八婆地說：“衛(wèi)少，我保準能從尼爾森醫(yī)生那里搞到她聯(lián)系方式，你要是瞅上她了，我?guī)湍阏f下這個媳婦兒？”
“得了吧，我謝謝您了！”衛(wèi)澤希一口拒絕，“就那種陰冷調調，誰上輩子炸了銀河系，這輩子才會和她在一起吧！”
潘朵拉還在琢磨著銀河系要怎么炸，衛(wèi)澤希狠狠發(fā)動了車子，穿過街區(q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