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斷腸之詩

　　羅成面帶幽幽之色望著文帝，嘆了口氣說道:“當(dāng)初臣下寫成此詩，乃是有著一段故事的?！?p>　　看了眼文帝，羅成繼續(xù)道:“便是在年前，臣下在北平之時，吾父將臣下留在府中，臣下平日便是練習(xí)武藝和閱讀典籍?！?p>　　“兀自記得那一日，是深秋時節(jié)的傍晚，微臣在府前游走，卻是在不經(jīng)意間回眸一眼，看見了她……”羅成感慨異常，那悵然的模樣，仿佛失去至寶。

　　文帝原本還凝神聽著，可是到此處，卻是禁不住眼皮一跳，心中暗道:這講的是什么？為何感覺如此奇怪？文帝看著羅成的表情，意味深長。

　　因為此刻環(huán)境的問題，群臣皆是嚴(yán)肅著臉，不茍言笑。但看眾人表情，分明是神情各異，看著羅成的模樣，也是頗為無語。雖然不曾聽過，但為何覺得如此詭異？

　　羅成不管，自顧自說道:“那是一名女子，身上穿著鵝黃色衣裙，那傾世的容顏，卻是深深地吸引了臣下的注意，臣下看著這女子，便是再也移不開目光！”

　　雖然羅成說得荒誕，但因為羅成表現(xiàn)力實在是太強(qiáng)，文帝和群臣皆是望著羅成，對于接下來的劇情，竟隱隱有些期待。

　　“咳咳?！绷_成微微咳嗽兩聲，繼續(xù)說道:“此女實在是太過美貌，臣下為之吸引，便是上去詢問女子姓名。”

　　“那女子回身看了臣下兩眼，并未答話，忽然有一位中年男子出現(xiàn)在女子身旁，掃視臣下一眼，其氣勢驚人，臣下竟被震懾，那中年人便是轉(zhuǎn)身帶著女子離開?！绷_成臉上難以掩飾悲憤之色，手腳并用，竟有些手舞足蹈的感覺。

　　感覺自己的表現(xiàn)還可以，羅成便緩緩?fù)Ａ藙幼?，回身看向文帝。不想文帝竟是眉頭一皺，追問道:“再然后呢？”

　　羅成一愣，表情忽變，異?？鋸埖?“然后那女子被中年男子帶走，臣下看著女子離開，卻是無可奈何。臣下的愛情，尚未開始便已經(jīng)結(jié)束。臣下心中何其哀痛，哀痛到極致，便借酒消愁，再下來，便有了此詩。”

　　此刻，文帝的眉心已經(jīng)是緊緊地靠在一起，深深地體現(xiàn)了此刻文帝內(nèi)心的糾結(jié)。羅成這套路，他還是初次聽聞。若說羅成所言是真，但其中又太過虛幻。若說羅成所言皆假，此事又似乎合情合理。

　　一旁的楊林臉都黑了，他不知羅成所言是真是假，但以他對羅成的了解，他覺得羅成說的話乃是一百個不靠譜。

　　文帝微微點(diǎn)頭，似乎察覺什么，便是忽視羅成夸張表現(xiàn)，目光微凝，朗聲道:“想不到愛卿故事竟如此曲折，朕亦是深為之感嘆，那愛卿所作詩作，全詩究竟如何？”

　　不知覺間，文帝對羅成的稱呼亦是為之改變。

　　羅成一頓，頷首道:“那一日，臣下在閣樓之上，飲酒而思佳人，思佳人而不得，而后卻忽然想通，兒女情長，非是大丈夫之所為?！?p>　　“臣下乃是北平王之子，自當(dāng)肩負(fù)守護(hù)燕云之職責(zé)，豈能因為一女子便亂了心智？心中慨然之下。便是作下了這首《斷相思》。”羅成面色不改，侃侃而談，振振有詞。

　　羅成所言，讓文帝有些訝異，他不禁說道:“愛卿能有如此覺悟，朕甚感欣慰，不過愛卿那首《斷相思》寫了什么，朕倒是頗有興趣！”

　　文帝說話，三句不離主題，他發(fā)現(xiàn)，羅成說了這么多，貌似都在轉(zhuǎn)移話題，他隱約能夠察覺，在這《斷相思》之上，絕對有貓膩。

　　羅成干咳一聲，心中暗道:“太白，勿要怪我改名，這詩……真是裝逼裝過頭了。”

　　向前一拱手，羅成朗聲道:“既然陛下有意，臣下便獻(xiàn)丑了?！稊嘞嗨肌啡姳闶?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fā)弄扁舟。”

　　羅成直接將詩仙李太白的名作《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原本此詩是極不應(yīng)景的，但經(jīng)過羅成的一番靜心鋪墊，也算是勉強(qiáng)湊合。

　　雖說還有些牽強(qiáng)，但已經(jīng)說得過去了。在心中暗抹一把冷汗，羅成不禁腹誹道:“還好我機(jī)智，不然真得在這栽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文帝低著頭，竟是輕聲念著羅成這首所謂的《斷相思》，他表面平靜，倒是心中不禁翻起一陣驚濤駭浪，這樣的胸襟，這樣的氣度……

　　這樣的詩作，竟然是羅成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所做，當(dāng)真是讓人難以置信。這樣的胸襟氣度，明明不是這個年紀(jì)能夠擁有，可若不是羅成，又是何人所做呢？

　　能夠做出如此詩作之人，怎么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文帝蔚然慨嘆，或許羅成便是如此天資絕艷之人。只是如此，這羅成實在是年少老成得過分。

　　這一刻，文帝思緒萬千，羅成也是不知道在這短短時間，文帝心中竟然想了如此之多。待思緒稍定，文帝表現(xiàn)如常。

　　“好胸襟，好氣魄！”文帝由衷贊嘆道，他毫不含糊，乃是言之切實的贊譽(yù)，文帝目視羅成，發(fā)自內(nèi)心露出滿意的微笑:“好一個‘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fā)弄扁舟’！”

　　羅成吐出一口濁氣，也是緩過勁來，雖說費(fèi)力不小，但好歹是圓了過去，他向文帝行禮道:“陛下贊譽(yù)，臣下愧不敢當(dāng)?！?p>　　文帝擺手，肅然道:“愛卿有何不敢當(dāng)？就以此詩而言，又有幾人能夠比擬，更何況愛卿不僅僅是文成，更是武就，若是常人知愛卿所為，恐怕要羞愧至死?！?p>　　羅成訝然，不禁失笑，不過如今文帝都這般說，他顯然不能謙虛了。羅成唯有接下道:“既然陛下這般說了，臣下當(dāng)仁不讓?！?p>　　“哈哈?！蔽牡坌Φ?“愛卿的氣魄，朕深有感觸，若是大隋多有幾個有愛卿氣魄的年輕人，朕何愁大隋江山不穩(wěn)？”

　　羅成連忙低頭，掩飾表情上的尷尬，心想，若是天下再來幾個和他一樣的年輕人，恐怕大隋都已經(jīng)翻了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