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時,正是在面館的那個老頭。
算是驚喜,尤其戴邇泉還喊了一聲爸,古天成無意上輩人的恩怨,顯然老頭也無意回顧那些故事。
“加入我們部隊?!?p> “算是邀請?”
“算是”
不得不說這老頭穿著軍服,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很是唬人,看起來像是個威嚴的首長,如果沒有那一記悶棍的話。
“如果我不愿意?”古天成反問道。
“那......”
古天成覺得還是離老頭遠些的好,腳下一踹桌子,連帶著椅子橫移了幾步。一股及其陰險的拳風從自己的后腦勺刮過。
抬起頭,老頭笑瞇瞇地站在自己眼前,像是什么都沒做過。
“那就算了?”戴老頭帶著商量的語氣。
古天成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老頭,有機會古天成絕對不介意暴揍他一頓。
“我們下月會有一趟任務?!贝骼项^頓了頓,“我想請你去一趟之后再做決定?!?p> “好”古天成很是干脆的答應了。
或許古天成還是稚嫩了些,在古天成戒備戴老頭的間隙,陰險的戴邇泉,是的,就是陰險的戴邇泉,重復了他老子一樣的事情,敲暈了古天成。
古天成覺得這父子兩的小本本可以記很多東西了,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古天成還是對古人的話理解的太淺,以至于今天親身實踐了一次,雖說感覺不怎么好?;杷倪^程每次都有所不同,每次都有不一樣的事,不一樣的選擇,不一樣的結局。古天成不知道自己是在夢游還是在經(jīng)歷不一樣的世界。
醒來后雖說有些意外,但還算在情理之中。熟悉的宿舍,早晨的陽光。摸索到了硌著腰間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果然又是新的一天。其間的經(jīng)歷可能重要,不過古天成倒是不大在意,最近的意外很多。
一周的課程不算多,就是內容多了些,古天成揉了揉腦袋,所幸這節(jié)課沒有秦嵐,也就無所謂她審視的目光,這讓古天成輕松許多。課程是很無聊的課程,理學院的物理系,也就古天成這樣無聊的人會選擇。
所幸一周也不全是這樣無聊,魏樂終于想起了他的大哥,專程來了一趟。
“怎么樣?”古天成夾了一口最喜歡的菜心。
魏樂還是自顧自的吃著燙好的豆腐,嘴里的嘟囔含糊不清。不過作為多年的好基友,古天成還是聽明白了些。
“就是你和那個李玟怎么樣了?”
“還那樣兒”
魏樂臨頭還不忘在火鍋里又倒進去一盤寬粉,眼巴巴的看著還有些發(fā)白的粉和有些偃旗息鼓的鴛鴦鍋,魏樂喜歡吃辣,古天成最近則是有些上火。
“沒打電話?”
“打了,一月一回的吧,別說我了,你和那宗鐘嵐怎么樣?”
“宗鐘嵐?”古天成嘴里的一口可樂差點噴出來,“關她什么事兒?”
魏樂一臉懷疑地看著古天成,“你肚子里什么壞水兒我不知道?”
古天成覺得這孩子最近是長見識了,說話這么豪橫,把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宗鐘嵐是誰?”
要說這個世界上最能嚇死古天成這種膽大的,非秦嵐莫屬,可能是火鍋的味道遮掩了秦嵐的味道,古天成竟沒有一絲察覺。直到她自來熟地坐在了自己的旁邊,手里還端著新的碗筷。
“秦嵐,同學”古天成簡短介紹了下。
魏樂一根寬粉沒咽下去,還掛在嘴邊,突然反應過來,一口吸完。
“可以啊,古哥”
古天成還沒搭理,秦嵐倒是笑嘻嘻的湊了上來。
“你還沒說宗鐘嵐是誰?”
“古哥的老相好”古天成還沒來得及回答,魏樂倒是先插嘴了,這孩子不是成心添亂嗎。古天成嘴角抽搐,有些欲言又止。
“人家還沒瞧上你?”秦嵐嘴角揚起細微的冷笑,一臉鄙視地看著古天成。古天成有些傷自尊,干脆也不搭話了。
本來心情挺好的一桌飯,秦嵐這暴力無恥邪惡的狂徒硬生生地破壞了這一切,以至于古天成在回學校的路上,都有些長吁短嘆。秦嵐依舊無所覺地并排走著,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城市的夜晚,盡情釋放著一天禁錮后的自由,往來的車燈,行人,腳步輕快,釋放著那為數(shù)不多的精力,有種虛假的自我安慰般的錯覺?;蛟S不能太怪這片土地上有些吝嗇,只是當智慧誕生之日起,他們便有了許多應做的事要去做,在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里摸索徘徊,于是腳步匆匆,病入膏肓。
“為什么沒有主動去追?”
古天成微微一愣,確定秦嵐是在問自己。
“你猜?”話一出口古天成頓覺不妙,秦嵐的手指關節(jié)捏的噼啪響。
這世間的很多事情是沒有道理的,就像這個時候,在這迷亂的夜色里。很多時候,人不見得不懂得答案,找到答案本身或許不是難事,難的只是承認答案而已。就像暴力的秦嵐只是表象,內在只不過是自己打不過而已,扶著腰依靠在長椅上的古天成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呻吟,全然沒有顧忌路過大媽異樣的眼神和搖頭。
身后的異樣一閃而過,秦嵐早已不知所蹤,這個世界上總有秘密,只不過秘密總不見得是為了與人為善。古天成心中的大網(wǎng)收緊了些,或許是時候離開這里一段時間了。
古天成總算知道古代的邊塞詩歌為什么總是豪邁些,原來不只有豪邁的風沙,還有豪邁的天空,和豪邁的人。一個胡子邋遢的大漢,全然沒有顧及野外遇到的旅人是否可靠,在黃沙漫天里,將古天成帶進了屋子。這年頭在黃沙漫天的地方還愿意待下去的人,總是要有些近乎浪漫的豪邁氣質才行。
脫去體外遮風的大衣,大漢看起來是個有些精瘦的人,大漢自然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大漢了。他叫東步衡,很文藝的名字,很少見的姓氏。這邊沒什么積雪,盡是狂沙,卻更冷一些,古天成把手伸向火爐,漸漸有些倦意涌上心頭。
世間最無奈也是最離奇的地方在于,這個世界是個交叉的大網(wǎng),你永遠不知道這張大網(wǎng)什么時候會牢牢地糾纏住你。又會把你拉到什么地方,一切契機只不過是個晚上,那個和火鍋相關的晚上。古天成望著火爐紅黃色跳躍的光芒,有些恍惚,像那個晚上的一場大火,灼疼了很多人的內心。
扶著秦嵐蹂躪過的腰,古天成齜牙咧嘴地坐在長椅上,蹂躪這個詞用的好,古天成有些惡意地想到。本來不至于這么惡意的,奈何兩個大漢,真正的大漢,很結實很有壓迫力的那種,玩起了標準紈绔狗腿子的戲碼,所以古天成也不得不配合一下了。
“我們公子......”
“不好意思,不認識,我還有事先走了”
古天成沒有參與這些過家家的想法,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公子是誰,不過總歸都是很無禮的人。當很多東西輕易便能得到,人便不會珍惜,也不會為這得到的過程付出應有的尊重,這樣的邀請顯然是談不出什么有意義的話題的。不過古天成無意參與,但狗腿子咬習慣了人,知道怎么再咬一次。
兩個大漢很有默契,在古天成起身離開的瞬間便動手了,一人橫掌掃向古天成的后頸,一人抓向古天成的衣領,已經(jīng)做好了打暈帶走的準備。本來打算閃開的古天成對這戴邇泉式的陰險行為深惡痛絕,于是縮頭轉身托肘,大漢的一記橫掌切在了另一個大漢的指尖,兩個人頓時痛呼一聲。
一個大漢帶著墨鏡,另一個梳著小辮,這樣的痛呼顯然有些影響兩位大哥的氣質。兩位都是力境,甚至在力境的造詣高出古天成許多,兩人一人擅腿,一人擅拳,打起來倒是虎虎生風,速度力量超出古天成許多,走的是傳統(tǒng)的套路,力量速度又彌補了套路的缺陷,一時間古天成只能依靠預判提前在一線間閃開。兩人的拳速和腿速都是極快,不過總會被古天成用各種姿勢躲過去,不過倏忽間,兩人又齊齊停了手。
“看來我們之間有誤會”,開口的是墨鏡大漢。
“哦?”
“我們公子是想交個朋友”
“我認識?”
“這我不清楚,不過......”
“那請改天”古天成不等解釋,轉身就走??偸怯凶砸詾槭堑纳倒希郧笆沁@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古天成不屑地撇了撇嘴。墨鏡狗腿和小辮狗腿總歸不是古天成喜歡的風格,沒有以卵擊石的勇氣,也沒有干脆利落的決心,跟了古天成一段路,接了電話便急匆匆地走了。古天成不知道這樣的插曲意味著什么,但總歸是不好的跡象,能準確找到鬧市中的自己,對方可能超乎自己的想像。這個世界本來很大,直到一些不怎么詩意的人找到了開啟寶藏的鑰匙,于是一場搬運開始了,直到把這個世界拉的很近很近。雖說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古天成卻是沒有太多關心,可能有用這種評價在某些時刻讓人煩躁,不過在某些時刻確實是至關重要關乎性命的東西。
算是很平常的一天,不過人卻不是想像中的紈绔。個子高挑,身材修長,看得出來最起碼有技境的境界,雪白的臉上掛著很是自信禮貌的微笑,古天成除了一聲“小白臉”的嘀咕,確實找不出此人的毛病。早上剛下課,陽光正好。
“其實我不確定和你有無關系,”小白臉倒是無所謂古天成冷漠的態(tài)度,“不過我還是想和你談談。”
“我們認識?”
“昨晚沒有親自來邀請我很抱歉,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魏逸咨,歷史系的新生”魏逸咨嘴角牽起一絲微笑。
“昨天晚上?”
“昨天那兩位算是我公司的職員,昨晚的無禮舉止還請能夠見諒?!?p> “那沒關系,我理解”古天成不想和這家伙談論太久。
“看得出來你的身手不錯,有沒有興趣來我這里做事?”
“沒有...”
古天成回答得干脆了些,一時間竟有些冷場。
“看得出來你很有自信,那便不打擾了?!币廊皇菬o可挑剔的笑容,魏逸咨招了招手便走開了。古天成原地沉默了很久,倏忽間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只是因為熟悉的場景,雖說謙卑是美德,但是古往今來,一切都似乎未曾變過。忽然間古天成有些煩躁,今日陽光正好,但是秦嵐卻沒來上課。
烤著火爐的古天成似乎感到一股寒意,把身上的衣服緊了緊,可能是某個角落漏出了一絲屋外的氣息。窗外的風嗚咽著,似乎要把這世界掀翻,雖說這樣的走神有些許不太禮貌,不過看得出來東步衡沒有介意的意思。
“戴將軍安排我來這里。”說話間古天成從懷中取出老戴給的介紹信。
“怪不得會找到這里”,東步衡搓了搓填煤時弄黑的手,接過了信摸了摸,便隨手扔在一邊。
“你不看看?”
“提前打過招呼了”東步衡起身拿過一個鐵壺架在火爐上,順手填了煤。古天成難得放松下來,接過來東步衡的杯子,還未反應過來,東步衡的另一只拳頭已到眼前。
.....
真是一脈相承的偷襲,古天成有些痛苦的回憶翻涌上來。
魏逸咨身邊是有一些高手的,古天成能夠察覺到一些氣息,武道的氣息不是很濃,更像是強大的靈魂之力。沒有特意去跟蹤,古天成在魏逸咨常走的路線收斂氣息連續(xù)蹲點,最終發(fā)現(xiàn)了他常去的幾家低調的酒吧和一幢大樓,天河集團,看來還是了不得的紈绔,雖然對方看起來也并不像紈绔,但這不妨礙古天成同學先入為主的對他的定義。
接下來的日子沒有特殊的地方,直到秦嵐再一次出現(xiàn)。
“好長時間不見了”
“怎么,你想我了?”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古天成摸了摸鼻子
“難道美貌與實力并存的我還不夠?”
古天成很仔細的想了想,這個確實沒辦法辯駁,隨即把話題扯開了。
“我也沒什么特殊的吧?”
“對我來說,沒有”
“那你老是勾搭我搞什么?”
“還是有一點的?!?p> 古天成隨即有些得意的神情浮現(xiàn)上來,直到秦嵐的下一句飄來。
“畢竟能在我手下能撐兩個回合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p> 古天成撇了撇嘴,秦嵐不知道想起來什么事情,嘴角勾起了微笑。
“要走了?”
“嗯”
畢竟已是意料之中,算不得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人總是對熟悉的東西留戀些,可能是在原始的叢林中鍛煉出的本能,畢竟陌生的事物往往象征著危險。
“他們是沖你來的?”
“也是,也不是”
沉默了一會兒,樓頂夜晚的晚風總是格外大些,兩人就這么靜靜站著,往日背后注視的目光消失不見,古天成也是些許輕松,估計是秦嵐來的路上拔掉了那些監(jiān)視的釘子。夜晚的燈光訴說著與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傳奇,各種閃爍的、移動的、明亮或者昏暗的,都像是神明在這片大地隨意涂畫的痕跡。夜晚的清風揚起秦嵐烏黑的發(fā)絲,在這泛著光芒的夜晚里隨意伸展,直到秦嵐把青絲挽了挽。
古天成想著自己的事情,秦嵐則是想著她自己的事情,直到兩人不約而同地對望,隨即又錯開眼神。
沉默并沒有持續(xù)很久,“走了,以后見了。”秦嵐輕呼一口氣,
古天成欲言又止,隨即秦嵐便從樓頂一躍而下,隨即輕飄飄地落地,眨眼間便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