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點燃了香燭,搖頭晃腦地又唱了起來。在這吟誦聲里,夾雜著花轎里傳出來的女子哭泣聲。
師慕野奇道:“這是誰家強娶民女?”
楊守禮籠著袖子,淡淡地道:“河神娶親。這女子是河神的新娘,也是祭品。唉,可憐造孽?!?p> 族長指揮眾人將新娘從轎子里抬出來,只見新娘子被渾身大綁,哭的十分凄慘。
師慕野朝著花轎走了幾步,回頭眸色一沉:“郡守大人,這種愚昧的行為,為什么不去制止?”
楊守禮有些無奈,神情蕭瑟:“你看看我們才帶了二十多個人,再看看這群人有上百。最近燕城上下都在傳河水倒流是因為天譴,河神發(fā)怒。這些鄉(xiāng)民深信不疑,郡守府派人去街上安撫民心,暴民們不僅不相信,還沖擊官府。這些人都是一個大宗族的,這都是族內(nèi)的事,我一個郡守,說話還沒有族長好使。”
看來這郡守當?shù)膶嵲诟C囊。
眼看新娘子被眾人抬著往河邊走去,師慕野大喊一聲:“慢著!”
族長抬眼看了她一眼,道:“今天是河神娶親的大好日子,耽誤了良辰,你負得起責任嗎?不相干的人等速速退下?!?p> 師慕野走到案桌前,掃視了一眼眾人:“河神娶親?哪位河神?你們送錯了對象負得起責任嗎?”
神婆聲音沙啞地說:“哪位河神,自然是泗水河神了。我們拜的是泗水河神,也是給泗水河神娶的親,怎么就送錯對象了?”
師慕野激動地拍著桌子,一副差點要釀成大禍的樣子:“錯,錯,大錯特錯!你們知道為什么河水倒流嗎?那是因為這河里不止一位河神!”
見師慕野說的煞有其事,眾人都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聽她接下來要說什么。
師慕野故作神秘地說:“大家看,這泗水河向東流,河里還有一股水向西流,這是有另外一個河神來了,兩個河神爭地盤呢!神仙打架,凡人遭殃?,F(xiàn)在兩個河神還沒有分出勝負,你們就趕著給泗水河神娶親,萬一站錯隊了呢,泗水河神輸了呢?新河神一怒,你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師慕野說的振振有詞,眾人一琢磨,確實有幾分道理。
族長沉思了一番,轉向神婆:“神婆,有這回事?”
神婆被人駁了面子,有些惱怒地說:“只有我們才能和河神對話,接收河神的旨意。這野丫頭不知道哪里來的,胡言亂語。她連河神都沒見過,怎么知道有兩個河神?!?p> 師慕野拔下神婆頭上的一根桃枝,掂在手里:“我沒見過河神?這是河神自己告訴我的。”
神婆摸著自己的發(fā)髻,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竟然敢褻瀆神明,我頭上的桃枝是河神賜福的!”
族里的年輕人一下子圍過來,聚在一堆,將二人團團圍住。李痩年、公輸班、蕭淳于見狀,也護住了師慕野。楊守禮叫苦不迭,本想置身事外,沒想到師慕野主動攬事,而且還動了神婆頭上的毛。他趕緊叫上那二十余護衛(wèi)過來,圍在師慕野周遭。在他屬地有朝廷命官受傷,他也要擔責任。
族長見到楊守禮,不卑不亢地道:“原來郡守大人也在。正好,今天做個見證?!?p> 楊守禮笑道:“大喜的日子動啥干戈,大家淡定,一切好說?!?p> 師慕野把玩著手里的桃枝,直視著神婆:“神婆不要轉移話題呀,我知道另外一個河神的名字,神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