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兒馬騎的好,一路與阿驍也是有說有笑很是健談,待騎進部落,阿驍才覺,這還真是個大部落啊。部落中央有個大帳篷,遠處東北方的高地還有祭臺,高高聳立,十分寬大。上面似乎有人在那處望著天在看什么,周遭似乎還有信徒拜祭。
信徒,阿驍覺得這詞好像用的也不恰當,那高處之上肯定是大祭司。那對于他們這樣的部落,在這幫他們窺天,求取風調(diào)雨順的大祭司應該是地位高崇之人,那參拜之人算信徒也不算信徒。阿驍好笑的搖搖頭,自己操心這些做什么,這部落與自己又沒什么關系。
一行馬隊回來,部落便熱鬧起來,阿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真的不大合適,加之又熱,此刻阿驍已經(jīng)滿頭大汗。
“索朗宗厼,盼您大歸?!币粋€老女奴前來雙手交叉,掌心朝內(nèi)交錯相放,低頭跪于那大哥兒的面前。
他沒有像剛剛那樣將手覆在她的頭上,阿驍本以為因她是女子才能如此。卻見他也跪地做了相同的禮節(jié),回她,“大歸?!?p> 他們互相笑笑起來身,大哥問她,“是大祭司叫你來迎我的。”
“是的大將,首領在帳中等您議事,大祭司已經(jīng)過去了。”
“好?!彼D頭看了眼我,又對達赤道,“你去給他找身涼快的衣服,再找些吃食,我議事完去找你們?!?p> 達赤點頭應著,待見人走了,一胳膊搭過來,攬著阿驍就往某處的帳子去。阿驍心里多少對這部落還是奇怪些,但也怕自己再惹出了什么錯少了性命可就不好了,便也沒再多問。他還在想雖然在夢里,但是…夢里死了會不會真的就死了?
可...有些好奇的地方阿驍還是想問問清楚,這樣子自己應該更不會惹了什么大不敬的錯。
“剛剛為什么她行的禮跟你不一樣?”
“禮?”達赤重復了便,悄聲說,“禮是你們的說法吧,你還是別這么說了,我們稱那叫福旺,是你說的那種尊重。至于不一樣…”他想了想,似乎在想怎么跟我說容易懂,“哎,反正只有她可以同我阿哥那樣回禮,她是大祭司的使令,我阿哥是大祭司的未婚夫?!?p> 阿驍震驚的看著他,“你們大祭司,是個女的?!?p> “是女的啊。我們大祭司不是一般人,她是天上給我們來做祭司的?!?p> “天上給的?仙人?”阿驍此時已經(jīng)換好衣服吃上東西,還在同達赤說著閑話,“仙很多嗎?”碧海也是仙,他想,筱筱他們修仙那么難,這里怎么一個兩個都是仙,因為是夢?
‘這不是夢?!窒肫鹗拡A蓮的話,這不是夢,那是什么?
“仙?你說我們大祭司?為啥你叫她仙,她也不叫仙。仙多?什么是仙?你說天上給的?那怎么可能,天上給的哪有多的?!?p> 阿驍疑惑,“那...仙不多?我是說,天上給的不多?”
達赤點點頭接著跟阿驍解釋,“過了磬湞水就是大祭司出來的地方,那里…是神祇們住的地方。我們部落是離神住的地方最近的部落,部落里的老人有的說年少時有見過神,可神不會與我們?nèi)擞薪坏摹!?p> “那你不是說你們大祭司是天上給的,那她…”
“因為阿哥。因為阿哥救過她,她愛上了我阿哥。與我阿哥定了親,神不許他們定親的?!?p> 阿驍好像在哪里聽過這類似的話,是碧海,碧海說過,“因為人神不通婚。”
“人和天上給我們的大祭司是會通婚的,可是人神不會?!边_赤忙堵上嘴,看著阿驍,一臉心驚膽戰(zhàn)的模樣,“我說的你當沒聽到,不然非得被我阿哥打死。打死你,再打死我?!?p> “為什么?你是說人神…”
“噓……!”他見沒人經(jīng)過帳外,嘆了口氣,“那樣的神是墜神,只能稱墜神,不能稱神。我們沒見過神,神不會來幫我們,可有時候墜神卻會。”
“我,不太明白?!卑Ⅱ斢X得,這并沒有什么差別,若有,也只是字不一樣。
“你叫仙的,我們說的那個墜神會老死,神不會?!?p> “那這樣,仙同人也沒區(qū)別?!?p> “當然有!仙的老死,可能是幾百載。和人,能一樣嗎。自從我們的大祭司是那位之后,就再沒有部落是我們的對手。現(xiàn)在可是誰也不敢招惹我們。”
“嗯~”阿驍點點頭,喝掉奶茶?!皩α耍乙业墓媚锝斜毯?,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有沒有人見過她?!?p> “碧海?好,我這就幫你去問問。”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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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赤安頓好阿驍便出去了,沒多久瞧見索朗宗厼的身影,“阿哥?!边_赤叫著人跑過去,見大祭司也跟在他身后出來了。
達赤忙單跪行禮,大祭司將手覆蓋他頭上劃過,“恕?!?p> “謝大祭司。阿哥,我?guī)退及差D好了?!?p> “你們帶了外人回來?!?p> “有你在,什么外人也不怕。不過是個謎路的人在尋與他同行之人?!?p> “對,我正想去問大伙兒。他說,那姑娘叫碧海?!?p> 碧海。
達赤眼前的索朗宗厼和身后的大祭司皆是一怔,可他們二人卻又將自己的神情隱忍住了。
“我去見一見他?!?p> “我去見一見他。”
他們異口同聲,索朗宗厼相攔卻沒有攔住,他身后的大祭司反而先他行至了帳前。
“壞了?!彼骼首趨炞匝缘磊s緊跟著推開帳子的大祭司一并進去了。
阿驍覺得,奶茶很是好喝。
雖然其他的食物也還是草原食物的水準,但奶茶著實不錯,叫他連著多喝了兩杯。
帳前忽然有了動靜,女子著了黑紅間湊的大占服,步履馬革,瀟灑的甩開帳幕而進。
她的動靜叫阿驍嚇了一跳,喝得奶茶都嗆到了,可來人并不顧忌他什么樣子直接開口問道,“聽說你找碧海,你認得碧海?碧海在哪?”
阿驍看見來人,“碧海?!彼畹?,忙跑到她身前,“碧海,你怎么,什么碧海在哪?你怎么了,我,是阿驍。碧海,你,你…你不認得我?!?p> 索朗宗厼和達赤也趕進了帳子,“我們先出去?!?p> “碧海在哪兒?”
阿驍忽然怕了,真的怕了。他瞧瞧她身后的索朗宗厼,那人的神色也很是不對。
“你是赤色的眼睛?!卑Ⅱ斀K于發(fā)現(xiàn)了不同,“她的是藍色…”
“你知道我是誰了?”女子開口。
她這么說,肯定說明她不是碧海??伤哪优c她一模一樣,那她是…
記憶里,沒有這個人。碧海,也沒提過這個人?
“我不認得你。”
“我是碧藍,這個名字,她沒提過嗎?”
“這樣看來,這里碧海也沒有來過。那阿驍,就先行謝過,就此拜別?!?p> “你走不了。”
“碧藍”索朗宗厼喊她,“別為難別人?!?p> “來人,將這人給我關了?!?p> “碧藍!”
碧藍回頭看了眼索朗宗厼的眼神,已經(jīng)要掀開帳子的阿驍回頭恰巧抓到那個眼神??刹?,配著這樣一雙赤色的眼睛,可這個赤色,剛剛似乎并沒有現(xiàn)在,這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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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驍望望天,再去瞧瞧地。
他自幼錦衣玉食長大的,哪里被人關過馬棚。這氣味,真夠他死幾回的。
本來還想著這部落的人熱情好客,現(xiàn)在可好,那大祭司一句話就把她關了。連他們的部落首領和大將軍都說不得二話。這地位,真的是沒人可比了。
“碧海啊碧海,這可都怪你?!?p> 阿驍自覺搖頭調(diào)侃,忽然又想到了她的眼神。那股子擔憂的勁兒又上來了,碧海…你到底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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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放了?!?p> “誰知他是否安好心,關一關,也許有好處?!?p> “我已經(jīng)回來了,我們也都講好的。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找的人是..是那個人。”
“普通人怎么可能認識神,認識瀾滄海的主人?!彼仡^,眼睛是淡赤色,索朗宗厼松了口氣,她沒有在生氣了,至少沒有下午的時候那般生氣。
“你覺得,他是奸細?”
“這并不好說。我們的大祭馬上就要開始了,小心些好。”
“地壇,我會親去打理。你休息吧?!?p> “好。”銅鏡之前,女子應過,淡赤色的眼中漸變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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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壇祭祀都準備妥當了?”
“回首領,都妥當了,我會親自再去檢查一遍,不會出紕漏的?!?p> “你是我們阿瓦部落的大將,將來部落也要靠你來護衛(wèi)?!?p> “您的意思,我都明白。”
索朗宗厼的表情不是那么好看,首領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等大祭司行完祭祀我就宣布你們的婚期。你可要好好的留住她,能有一個神做我們的大祭司能叫我們部落在這片土地上長存?!?p> “阿尒知道了?!?p> -----
臨近祭祀,部落里的所有人都是忙碌的,看管阿驍?shù)娜艘矝]那么上心的。阿驍數(shù)數(shù)墻上的劃痕,竟然已經(jīng)被關了十一日了。胡子拉碴,身上都臭了,阿驍卻只能仰天長嘆。不對,連天都沒有,只是個馬棚頂子。
開鎖的聲音,阿驍望去,是達赤。達赤進來,解開捆綁著阿驍?shù)逆溩印!翱熳撸蠹浪具@會兒去找我阿哥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沒人注意你。”
“你阿哥不在?大祭司不在?你阿哥去哪里了?”
達赤栓了個馬奶袋子在阿驍身上還給了他一個布包,“這里有幾個大餅,夠你吃幾日的。喝的也給你了,夠了,你朝南面跑,跑過十多里路就不是我們部落了,應該就安全了?!?p> 安全?應該?可這是自己的夢里,夢里不安全,現(xiàn)實的自己會死嗎?還有碧海,她不承認自己是碧海,什么碧海的妹妹,鬼信啊。
索朗宗厼明顯聽見碧海有反應,她是他的未婚妻,她又與自己認識。阿驍蹙眉,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誠然,碧海還是碧藍的現(xiàn)在眉宇之間還沒有那股憂愁,可自己去找蕭圓蓮不就是為了入夢想找碧藍問些什么。
想了這樣多,阿驍覺得自己不能就此跑了什么南邊,“你阿哥去哪里了?”
“阿哥?阿哥去了祭壇?!边_赤奇怪阿驍這話。
“把我先帶出去。”阿驍說道。
達赤讓他換了身衣服,帶著他悄悄的出了部落帳子。給他指了南邊的路,告訴他怎么避開兇險,可阿驍?shù)男暮脱鄱纪边叀?p> “祭壇不是部落的那個高臺嗎?”阿驍打斷了達赤的話。
達赤以為他是怕大祭司會馬上回來,拍著他道,“你多想了?!敝钢边?,“那邊,靠河過去有個地壇,那往黑處走的地壇才是祭壇。那里不是一般人可以進的,也不是個個大祭司都可以在地壇求祭的。可我們?nèi)缃竦拇蠹浪緟s可以,有她在,其他部落都不敢挑釁我們。”
往下走的地壇…阿驍想到了什么。“半圓狀的拱門,寬闊的石階一層層下去,深進,里面是祭臺?!?p> 達赤吃驚且奇怪的看著阿驍,“你怎么知道的。”
阿驍不回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阿驍朝著北邊狂奔。
“我不該愛上他的?!?p> 阿驍?shù)哪X子里都是這句話和說話人的眼神,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怕,因為那眼神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絕望忍耐,那個模樣在筱筱回到蕭老太爺已經(jīng)不在的宅子時,就是那個樣子。
雖然她們那時處境和心情不甚一致,但那股子勁兒…就是那壓垮人心的絕望神情…
索朗宗厼從一切完備的地壇沿著石階慢慢的走上來,遠遠的,一個女子站在那。索朗宗厼本以為是碧藍,可看仔細了才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子,有一雙湛藍的眼睛。他有些不知所措,四下看去并沒有什么別人。
有些不忍,卻又無可奈何。想要走過去,卻怕多一步帶來那諸多的痛苦。他嘴唇微動,并不知那么遠地方的女子可以看見聽見否。
“碧海?!?p> 阿驍似乎看見了女人,這才是他要找的人。他撒丫子就跑,拼老命的朝她跑去。只要找到她,自己就安全了,她是神,是神…
達赤沒有想到,一向驍勇善戰(zhàn)的自己此刻卻追不上被關了那么多天的瘦弱之徒。阿驍似乎不知疲憊,他跑呀跑,照著達赤說的地方跑。終于叫他看見了人,大祭司披著黑紅氅袍站在不遠處卻沒有動,阿驍停下來,他已經(jīng)可以看見他們。
他們…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