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和李鳳兒聞言自然也是愁云滿布理不出個頭緒,只有牛子昭兀自冷眼旁觀地喝著茶水,不去參與幾人的談話。
陸瀟看著他拿起茶杯緩緩送入口中,輕嘬一口,又緩緩放下茶杯,好一副悠然自樂的模樣,他卻是注意到陸瀟看著他,他驚訝道:
“誒,陸大哥,你看著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花兒嗎?”
陸瀟輕笑一聲道:“你臉上沒有花兒,卻是比花兒好看許多!”
張掌柜和李鳳兒聞言不知所以,奇怪地看著二人,牛子昭聞言卻是大驚失色,微怒道:
“額,陸大哥,你雖然與我有救命之恩,但是也不代表你可以對我非分之想啊!陸大哥,你自重??!”
陸瀟聞言一陣惡寒,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小子,瞎想什么呢?”
牛子昭也是嘻嘻一笑道:“哈哈,我還道陸大哥有什么特別的癖好呢!平白無故,那般肉麻地夸我作甚?”
“額,子昭啊,這個表舅爺東家的事兒,我?guī)筒簧鲜裁疵?,甚至可能越幫越忙,你是朝廷大官之子,是不是有些門路能幫幫表舅爺?”
張掌柜和李鳳兒聞言,眼睛一亮,都是期待的看著牛子昭。那牛子昭感受到眾人殷切的眼光,大喇喇道:
“我能幫上什么忙?區(qū)區(qū)一個溪山縣縣令,放到京城,我都不帶正眼瞧他,又如何能與他說上什么話?再說了,這溪山客棧的東家實在罪大惡極,我又怎能為他說話?”
陸瀟見他不肯幫忙,自然是不好再多說什么。一旁的李鳳兒眼看著張掌柜聽了陸瀟的話驚喜地看著牛子昭,又聽了牛子昭的話,又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好幾次對著牛子昭欲言又止,最后也沒有說出想說的話,心里不由地心疼起自己如爹爹一般蒼老的表舅爺,心里下定決心有了些自己的盤算。
四人又交談了一會兒,但四人各懷心事,交談漸漸沒了心思,張掌柜叫來小廝安排了三人住在客棧,客棧內沒有其他客人,甚至只有一個小廝打掃客棧上上下下,連廚子都被遣散了暫時回家等待返工的消息,客房更是都空著,三人便即各自住在客房里。
表舅爺又令小廝安排三人的吃食,其實就是外出買些炊餅小吃回來,三人便即算是用了飯,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牛子昭回到房間,卻是伸伸懶腰,十分的困乏。他們和張掌柜聊完已經(jīng)是二更時分了。他回想這一天,真可謂是跌宕起伏,先是被惡人埋伏,護院掩護自己,最后只能是走散了,后來被陸瀟所救,又因為三人囊中羞澀,便跟著陸瀟二人去賭了錢,后來又大鬧了賭坊,又來到了溪山縣。
他此時已經(jīng)是累極了,只想馬上便倒頭睡下才好,他正待寬衣解帶,便即上床會周公,卻是沒想到,自門后出來一陣敲門聲,他心下不耐煩道:
“誰???”
誰知外面?zhèn)鱽頊厝釁s恰似鶯啼一般好聽的一聲:“牛大哥,是我,鳳兒!”
牛子昭眼睛一亮,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緊張道:“哦,鳳姐兒啊,你......你有什么事......嗎?我......我要睡了!”
門外還是李鳳兒溫柔的聲音傳來:“牛大哥,你已經(jīng)睡下了嗎?我有些話想和牛大哥你說,若是......若是牛大哥已經(jīng)睡下來,明日再說也可以!”
“???沒有沒有,我還沒睡,我給你開門?!迸W诱崖勓悦Φ?。
他打開房門,門外怯生生站著一人,雙頰緋紅,低著螓首,抿緊艷紅的嘴唇輕道了一聲:“牛大哥!”卻不是李鳳兒還有誰?
牛子昭看著她嬌艷欲滴的樣子,不知所措地迎她進了門,二人都拘謹?shù)脑谧狼白?,牛子昭偷瞧她一眼,自己也緊張了一番,不知李鳳兒這么晚找自己做什么,他看李鳳兒不說話,只得尷尬的問道:
“鳳......鳳姐兒,這么晚了,怎么還不休息?”
李鳳兒聞言,嬌軀一震,卻是嘆了一口氣道:“深夜打攪牛大哥休息,對不住了!”
牛子昭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我不困的,我......我是出了名的夜貓子,呵呵!”
李鳳兒微微點頭,輕“恩”了一聲,又尷尬的沉默了一番,總算是輕啟朱唇道:
“牛大哥,你也知道了,我從小便沒了娘親,爹爹便即帶著我和大哥學藝,這些年走南闖北,有爹爹和大哥疼愛,倒也不覺得苦?!?p> 牛子昭聽她說起這些,連連點頭道:“這些都聽你和張掌柜說了,額,只是你深夜找我,就為了說這個?”
李鳳兒搖搖頭道:“牛大哥,你且聽我說!”牛子昭聞言便即點頭答應,不再開口打斷她。
“因為從小和爹爹大哥相依為命,我從前完全不需要與生人打過交道,也沒有求過人,只是今日......我表舅爺他大半輩子為了他東家老爺做事,多受他東家老爺照拂,如今他的東家老爺出了事,下了大獄,表舅爺為了這事兒東奔西走,卻是毫無頭緒,連遞銀子都沒有門路,他一把年紀了,身子也不如從前。實在是叫人心疼得緊。
我爹是江湖賣藝人,在凋零的族中也是被人看不起,多是被人欺負,在這世上,除了爹爹和大哥,我便只認這個疼愛我的表舅爺是我的親人了,我聽說......聽方才陸大哥說你或許能幫上表舅爺?shù)臇|家老爺,便即厚著臉皮來求牛大哥你了,還望牛大哥你看在你和我......還有陸大哥的情分上,救救那東家老爺吧!”
牛子昭一口氣聽了李鳳兒說了這么多話,知道李鳳兒乖巧的性子,便是一天下來加起來也沒有說過今晚這一半多的話,他看著誠意請求自己的李鳳兒,心情亂極了。
他從小便即被教導懂法守禮尊師重道,尤其憎惡那些不守國家法度之徒,依著他的性子,溪山客棧東家長期和私鹽販子買賣私鹽,養(yǎng)虎為患,實在是罪大惡極罪無可赦罪大惡極,和那些私鹽販子一樣可惡。
他心里實在沒有覺得溪山縣令拿溪山客棧東家明正典刑有什么不對,若是平日聽到這樣事情,定然是拍手稱快。如今卻叫他去為了這種蛀蟲,去求一個自己平日看都看不上的區(qū)區(qū)一縣縣令,這種對他而言芝麻粒兒大小的官,他實在抹不開這個臉面,實在是糾結。
他看著楚楚可憐一臉殷切的李鳳兒,眼里又實在不忍拒絕他,沉吟了半天還是沒有下定決心,神色復雜至極地只說了一句:
“我,再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