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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金甌

038.輕傷

碎金甌 柳無楹 2824 2019-03-01 23:59:03

  “我是花剌子模人。今天跟著夫君到城里做事,不小心跟丟了,結(jié)果引來一伙強(qiáng)盜,想要搶走我身上的飾物?!迸P菲雅有點(diǎn)害羞:“還好公子及時出現(xiàn),我才能幸免于難?!?p>  渾忽感到自己的后頸隱隱作痛:“哈哈,小意思啦?!?p>  臥菲雅又看著納顏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不等納顏說話,渾忽就搶先答道:“她叫納顏,我朋友?!?p>  納顏抱著劍點(diǎn)頭附和。

  “原來只是朋友?!迸P菲雅好像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們是夫妻呢。”

  渾忽擺手解釋:“沒有沒有,我們都還沒成家呢?!?p>  納顏問道:“娘子知道你的夫君在何處做事嗎?我們可以送你過去?!?p>  臥菲雅想到之前烏斯邁叮囑她的話,婉拒道:“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好?!?p>  渾忽擔(dān)心:“你這么出去不怕再遇上強(qiáng)盜嗎?要不我們幫你叫個車夫,坐馬車去吧?”

  “不用不用!馬車和轎子都不行,只能走著去。不然我也不會跟丟了?!闭f完,臥菲雅戀戀不舍地看了看渾忽,馬上轉(zhuǎn)身離開了。

  納顏看著她遠(yuǎn)去的身影:“真奇怪,什么地方非要走過去?”

  渾忽也看著她遠(yuǎn)去的身影:“鬼知道。”

  “對了,你那些家將又是怎么回事?”

  “卡亞希說外面不大安全,如果真要出來最好帶上家將在后面跟著。阿娘也是這么說的,不然我出不來?!?p>  “我都沒注意到,他們躲得真夠嚴(yán)實(shí)的……”渾忽突然注意到兩手空空的自己,再看看只抱著一把劍的納顏,似乎想起了什么:“話說,咱們買的東西呢?”

  傍晚,樂坊。

  薩顏看到渾忽一身男裝地跑過來,示意大家繼續(xù)練習(xí),近前請安道:“您又出宮去了?”

  渾忽撓撓頭:“哈哈,你妹妹叫我出去的啦!他們怎么樣了?”

  “昨天有個舞伎不慎摔傷了腿,新來的替補(bǔ)還什么都不會,教了一天都沒跟上節(jié)奏?!彼_顏非常擔(dān)心:“再過幾天就要啟程去葉密立了,要是再練不好,后果不堪設(shè)想!”

  渾忽雙手交叉在胸前:“停一下!誰是新來的替補(bǔ)?”

  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孩走出來請安,渾忽上下打量她,對其他人說道:“大家都累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庇謱ε⒄f:“你留下,單練?!?p>  女孩不情愿地瞟了一眼離開的其他人,恰巧被渾忽看在眼里,后者很不高興:“你看他們干嘛?!”

  女孩嚇了一跳:“沒有!沒看什么!”

  渾忽蹙眉:“我今天親自帶著你練,如果你不想掉腦袋,就把態(tài)度給我放端正!”

  等到夜深人靜、月上枝頭的時候,女孩在渾忽的各種訓(xùn)斥和炮轟下終于把舞學(xué)會了。渾忽累得精疲力盡,受創(chuàng)的后頸又開始隱隱作痛:“行了行了,你可以走了,到時候要是還跟不上,別怪我對你采取什么致命措施!”

  女孩噙著淚水點(diǎn)點(diǎn)頭,抹著眼睛趕緊跑掉了。薩顏到渾忽旁邊小聲提醒道:“她好像哭了?!?p>  渾忽沒好氣地捂著后頸:“哇哦,她還好意思哭啊?自己不上心,還委屈得不行,我上輩子欠她的嗎?!”

  薩顏耐心地拍拍渾忽的肩膀:“就算她不上心,您也應(yīng)該教導(dǎo)她,而不是罵她。況且樂坊的姑娘比其他地方的嬌貴多了,根本禁不起罵?!?p>  渾忽不服:“我又不是真想罵她,我那是恨鐵不成鋼!”

  薩顏又道:“殿下為演出操碎了心不假,可也要懂得怎么收攏人心呀!如果每個犯錯的人都不可饒恕、都被您罵得狗血淋頭,那么時間一長,大家就不會再效忠于您了?!敝链?,她眼中幽光一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殿下。”

  渾忽失笑:“你怎么跟個勸諫君主的臣子似的?”

  薩顏沉默地看著渾忽,后者見她如此反應(yīng),忽然想到什么,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

  “如果——”渾忽盯著薩顏:“如果阿耶以后也生不出兒子,那我是不是就要……?”

  薩顏點(diǎn)點(diǎn)頭。

  “阿耶的兄弟不可以嗎?”

  “陛下唯一的兄長已經(jīng)薨逝了?!?p>  渾忽沉默半晌,說道:“祝愿阿耶給我生個弟弟。”

  “您不想繼位嗎?”

  “不想?!?p>  “繼位就是掌權(quán)。”

  “不想掌權(quán)?!?p>  “是么。”薩顏的神色逐漸黯淡:“您將來可不要反悔?!?p>  薩顏隱晦傳達(dá)的訊息,渾忽心領(lǐng)神會。但她不喜歡此類話題:“那個,我后頸不大舒服,陪我去趟太醫(yī)署?!?p>  “不大舒服?”

  “今天有個女孩跳樓撞到我身上。”

  “撞到身上?!”薩顏目瞪口呆:“何止是后頸,只怕您五臟六腑都要撞碎了吧?!”

  渾忽捂著后頸一邊走一邊自如地笑著:“那倒不至于,不過她砸到我身上的那一刻我的確有要吐血的沖動?!?p>  薩顏的眉毛糾成一團(tuán),勸誡道:“您每次出宮都沒好事,以后別出去了。”

  渾忽不情愿:“不想每天都在宮里待著,又沒什么好玩的?!?p>  薩顏苦口婆心:“外面不安全。況且京城才多大點(diǎn)兒地方,您又能玩到哪兒去?”

  渾忽發(fā)出奇怪的笑聲:“不安全就說明可以找刺激呀!嘿嘿~”

  薩顏嫌惡地睨她一眼:“婢子還真沒見過像您這樣當(dāng)公主的,都這般了還想著往虎穴里頭鉆,不知好歹!”

  渾忽蠻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突然薩顏的表情又舒展開來:“但您不恪守舊規(guī),也挺好的?!?p>  “天啊,這兩個人怎么還不回來……”阿娜心急如焚地來回兜圈圈,直到聽見渾忽吵吵鬧鬧的聲音,她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火急火燎地出門迎接?!澳銈儭?p>  薩顏直接打斷:“她回宮跑到樂坊去給我說她脖子扭了,我?guī)ヌt(yī)署看了下,養(yǎng)幾天就好了?!?p>  阿娜大驚:“脖子扭了?!怎么搞的?!”

  渾忽又把今天的事兒給阿娜重復(fù)一遍,后者瞠目結(jié)舌:“何止是脖子??!只怕五臟六腑都給您撞碎了吧?!”

  渾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她又小又輕的,不會那么嚴(yán)重……”

  阿娜囑咐:“馬上就要啟程去葉密立了,為了頭魚宴的演出能夠順利,這段時間您就好好待在宮里養(yǎng)傷吧!別忘了您可是領(lǐng)舞,沒有替補(bǔ)的!”

  卸掉男性化的妝容,散開烏黑的長發(fā),渾忽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明艷。她抱著暖爐坐到床上,側(cè)身靠著床頭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

  今晚是阿娜值夜。她從下人手里接過剛剛煎好的藥,皺著眉毛送到渾忽面前:“現(xiàn)在喝,還是再晾一晾?”

  渾忽剛剛湊近藥碗,就捂住鼻子縮了回去:“臥槽,啥玩意兒味道這么大?”

  阿娜端著藥,聞到的氣味更濃:“總之是太醫(yī)開的藥,有用就行了。”

  渾忽搖頭像個撥浪鼓:“拿走拿走,我現(xiàn)在喝不下去?!?p>  阿娜也嫌棄,飛快地把藥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拿出裝藥膏的小藥瓶,近前問道:“那就先把外敷的藥膏涂上吧?!?p>  渾忽把頭發(fā)撥到胸前配合她。阿娜用手指蘸上一點(diǎn)乳白色的藥膏,輕柔地抹到渾忽受傷的后頸上。

  這藥膏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渾忽不禁問道:“這個比剛才的好聞多了。用什么東西做的呀?”

  阿娜一邊上藥一邊回答:“不知道。這也是你們從太醫(yī)那里拿回來的?!?p>  這時,渾忽突然想到一個詭異的問題:“阿娜,太醫(yī)署里有沒有外族太醫(yī)?”

  “有。好些個漢人?!?p>  “我不是指漢人。我說的外族是那些長得跟咱們不一樣的、麗芳儀那樣的?!?p>  阿娜恍然大悟:“那個‘外族’啊!有呀,只不過不給咱們出診。太醫(yī)署里有規(guī)定,出診時要遵從患者的醫(yī)療習(xí)慣,所以那些高鼻深目的太醫(yī)只負(fù)責(zé)給高鼻深目的病人看病。咱們也是一樣的。”

  渾忽感嘆:“分工好明確?!?p>  “那是當(dāng)然!前朝的時候?qū)m里的分工就很明確,現(xiàn)在只不過是延續(xù)優(yōu)良傳統(tǒng)罷了?!鄙贤晁帲⒛劝研∷幤坑萌尤。骸安贿^,你一個未來之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渾忽汗顏:“那也要看史書上都寫了些什么。史書上不寫,當(dāng)然不知道?!痹捯魟偮渌痛蛄藗€哈欠,緊接著問道:“什么時辰了?”

  阿娜不大確定地回道:“少說也要亥時過了罷——您應(yīng)該歇息了?!?p>  “正有此意?!睖喓鲇执蛄藗€哈欠:“把藥拿來我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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