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衫男子一路上一句話未說,黃袍和尚也變的神色肅穆,沒有了絲毫輕佻的行為。
稚童模樣的男孩和道姑打扮的女子也都恢復了原本的氣勢,不再遮遮掩掩。
狗蛋還是坐在陸丑的飛劍上,兩人走在最后面,離他們四人有些距離。
“陸姑娘,真的不好意思,是我連累你了?!?p> 狗蛋兒有些愧疚,更多的是怕禍事殃及陸丑。
“墨家素來說一不二,有俠義之風,他們說會安然無恙送我們回去就會送的,你別瞎擔心了。”
陸丑也安慰狗蛋道。雖說墨家風評不錯,可是身在江湖,怎么能輕易相信什么人什么事呢,更何況他們沒有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而是偽裝成山野散修,這其中便有不可言說的意味了。
“陸姑娘他們尋的是我,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如果我有什么不測,千萬不要管我,你能走便走?!?p> 狗蛋兒想把話說到前頭,萬一之后沒有機會說呢。
“說什么呢,你走不了我也肯定走不了,咱倆現(xiàn)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就別磨嘰了。”
陸丑不愿意聽狗蛋兒說這些喪氣話。
“我身上就有冷云峰給的那些東西,全都在這兩塊玉牌里面了,現(xiàn)在全都送你?!?p> 狗蛋兒把兩塊玉牌拿了出來,沒有理會陸丑繼續(xù)自顧自的說著。
“我不要,你給我這么多貴重的東西想干嘛?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丑雙手交叉護住胸口做出驚恐的表情。
狗蛋兒翻了個白眼說道:
“好好的感動畫面就被你這么破壞了,唉,你剛才難道不感動?”
這回輪到陸丑翻白眼,不再理會這個失心瘋少年,不過心里還真是有些感動。
“要不然你把這兩個玉牌給我,我以身相許怎么樣?你看我長成這樣也嫁不出去,不如咱倆湊合湊合得了?!?p> 陸丑一時興起又轉(zhuǎn)過頭來對狗蛋兒開玩笑的說道。
“陸姑娘莫要自輕自賤,長相這個事情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況且陸姑娘雖然算不得好看但也到不了需要湊合的地步。
我就覺得陸姑娘長的并不丑,一定會有一個真正懂得欣賞陸姑娘的美的人出現(xiàn),那時陸姑娘就不用有這樣的想法了?!?p> 狗蛋神色異常認真,他最怕陸丑在自己長相上面鉆牛角尖,搜腸刮肚的把自己能夠想到的好話都說了出來。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咯?!?p> 陸丑本來是開玩笑的,可是經(jīng)狗蛋兒這么一說這不是被婉拒了嗎,一時間怒火中燒氣不打一出來。
“不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總有眼瞎的,干嘛非要湊合啊?!?p> 狗蛋兒看到陸丑生氣了,急忙解釋道。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不得了。陸丑抓起狗蛋兒作勢就要把他從飛劍上扔下去。
“誒誒誒,陸姑奶奶,我恐高!”
陸丑一把把他扔在了飛劍上氣鼓鼓的不再理他。狗蛋兒有些莫名其妙,陸姑娘這心地挺好,怎么這脾氣這么壞,翻臉比翻書還快,以后誰娶了她可就遭殃咯。
儒衫男子本來很是嚴肅,聽著這兩個孩子的對話,有些繃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墨家崇尚俠士之風,狗蛋兒的一番自認為臨死前的話很是合儒衫男人的胃口。
不過他仍然沒有說話,此行是奉了墨家巨子的命令來劫人,而且巨子密令不許公開身份,只許悄悄帶來,這才有了之前的戲碼,只是沒想到九州中最小的梧州竟然還有能夠看的出自己身上墨家俠氣的人。
這就讓事情變得復雜起來,不過只是因為被發(fā)現(xiàn)了身份便大開殺戒的話,實在不是自己的風格,也只能自己一力承擔回來向巨子領(lǐng)罪了。
自己的結(jié)局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但他心里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踐行承諾保這兩個孩子性命無虞。
飛劍懸停在一座仙氣繚繞的黑色山門處,眾人收起飛劍徒步向山上走去,仰頭看去黑色的石階路彎彎曲曲隱沒在了云端看不到盡頭。
“這里便是墨山,我們墨家的宗門,宗門規(guī)定來者不論何人均要徒步拾階而上以示誠意?!?p> 道姑打扮的中年女子向他們介紹道。
“這位仙長,我聽說墨家圣人被天帝封做科圣,不知道巨子在貴門中是何階品?”
陸丑聽他們之前說過墨家巨子,不太明白這是什么稱呼,趁著這位道姑愿意開口說話趕緊問道。
“墨家巨子是我們歷屆墨家宗門的掌門人的稱呼,而科圣是我們墨家祖師爺?shù)姆馓??!?p> 道姑大方的解釋道。
“咳咳,恕在下見識淺薄,敢問仙師墨家是修煉什么仙法?
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派實在是沒什么機會能夠看到像您這樣的山上神仙,有些冒昧,還請海涵。”
陸丑把這十一年學的文詞全都用在了這幾句馬屁上。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為什么山上神仙那么厲害,為什么練武的在山下還能混一混,但是在神仙的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
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那么努力卻最終還是不敵修士的吃飯睡覺,其實陸丑真的有好多問題想問。
“師兄,你來為這位姑娘解惑吧,我可說不來?!?p> 道姑打扮的中年女子對著七八歲稚童模樣的男孩說道。
“我們墨家最擅長機關(guān)術(shù),但是修行的和儒家一樣是正氣。
儒家圣人教儒家弟子學問,養(yǎng)的是中庸貴族之氣,
我家圣人教墨家學問養(yǎng)的是布衣俠義之氣,
韓天元其他家的如法家,陰陽家,縱橫家等等學的皆是各家學問,養(yǎng)的氣便也不同,其實氣就是修行的根本。
我們養(yǎng)氣也分境界,就猶如你們武者的境界一般,養(yǎng)氣境界越高也就越厲害。”
稚童說話的語氣很是平和,和之前打架時判若兩人。
后來陸丑又問了一些諸如為什么武道一途不如養(yǎng)氣修士那么有成就,是不是讀書就能養(yǎng)氣,練武和養(yǎng)氣可以一起修行嗎之類的問題,稚童模樣的男孩都一一做了詳細的回答。
最讓陸丑震驚的是武道十境竟然并不是武道的止境,按那男孩的說法十境之上還有兩境。
只要破開十境的瓶頸量變便會引起質(zhì)變,武道便不再是山下幫派之間的搶地盤或是世俗王朝的馬前卒。
武道十一境的戰(zhàn)力直接可以媲美山上養(yǎng)氣修士修成的小仙人,甚至武道十一境巔峰可以打的過被天庭冊封過的上仙,戰(zhàn)力強悍程度可見一斑。
不過男孩也說了武道十境太難突破,除了堅不可摧的武道道心還要有巨大的機緣運道,突破者九州之內(nèi)也不過四五人而已。
這話讓陸丑覺得武道一途和養(yǎng)氣修行相比也沒有那么不值一提了,只要有希望,哪怕是黑暗中的一絲微弱的亮光,都能讓陸丑這樣的后起之秀變得斗志昂揚。
最讓狗蛋兒驚訝的是男孩在回答陸丑的問題時說了一句話——各行各業(yè)都能走向修行大道,修行并不是只有山上豪閥或是宗門大派才能做的事情,實際上各行各業(yè),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在修行,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罷了。
這話和母親夢里告訴自己的一樣,更讓狗蛋兒堅定了母親回到了自己的地盤過上了好日子的想法。自己要勤加練習母親傳授的心法,一定是對自己大有裨益的。
聊天的過程中有一個養(yǎng)氣修士和他的飛劍從他們頭頂上摔了下來,灰頭土臉。
還有一對神仙眷侶似的人物施展踏空而行的神通從山底大步跨到山腰處時被不知從什么地方射出來的數(shù)千支木箭打成了篩子。
還有一個武夫模樣的彪形大漢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飛過時被一塊千斤重的磐石砸中,慘不忍睹。
就這樣在驚嘆驚喜驚愕中一行人穿過了云層走入了如詩如畫的墨家仙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