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皇后的一番勸慰，秦步搖的眼神沒有半點波動。
她的視線落在案前渺渺升起的青煙之上，嘴角緩緩掀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身不由己，真是一個好冠冕堂皇的說辭。不過就是為了更好的坐穩(wěn)那把龍椅，母后您又何必說的這么好聽？”
“朝華！”
皇后厲喝出聲，眼眸之中滿是不滿之色。
隨行的侍女都把腦袋埋得低低的，這樣的對話，她們聽到了就當作沒聽到就好。
皇后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秦步搖一眼，隨后向著自己帶來的婢女揚了揚手。
很快，那些侍女便紛紛退去，將這方空間留給母女二人。
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兒，皇后的心情有些復雜。
當她正欲開口說些什么時，秦步搖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皇后。
這一刻，竟然讓久居高位的皇后產(chǎn)生了一絲懼意。
秦步搖微微勾了勾唇，她的聲音便傳入了皇后的耳中。
明明是極其清淡的語調(diào)，卻讓皇后感到了一絲難以忍受的壓抑情緒。
“聽說，國丈大人，正在和張閣老爭奪首輔之位。”
張閣老為人正直，又在內(nèi)閣之中呆了許久，朝中呼聲不低，又有門生遍布朝野。想來，國丈大人的勝算不高吧。
皇后身軀一震，她都知道了？那……
皇后忍不住看向秦步搖，那個她從未看懂過的女兒，卻撞進一雙古井一般的眼眸之中。
那眼眸極美，但是卻泛不起任何的波瀾。
布滿人世滄桑，卻又毫無雜質的目光，好像能夠直直地照進人的心底，將人心的齟齬照得亮亮堂堂。
皇后有些慌張地移開了自己的眼睛，驀然涌現(xiàn)出來的心虛讓她有些亂了方寸。
秦步搖卻是沒有理會皇后心中的波濤洶涌，她自顧自的說道：
“若是在此時，一個讓皇上愧疚不已的人希望國丈大人當選首輔。皇后娘娘，您說，我們的皇帝陛下，會如何裁決呢？”
皇后終于忍耐不住，尖聲說道：“朝華，那是你外公！你不應該幫幫他嗎？”
秦步搖眼神冷漠地看著滿眼譴責的母親，只覺得十分諷刺。
秦步搖聲音清泠，透露著絲絲冷意：“到底是幫他，還是幫你？母后，為了你的太后之位，你到底還要做些什么？”
輕輕地嘆了一聲，秦步搖道：
“生產(chǎn)之際害死趙妃，而后乘機收養(yǎng)五弟，討好父皇，收買朝臣……”
“到現(xiàn)在，又不遺余力，不擇手段，想要把外公推上內(nèi)閣首輔的位置。”
秦步搖轉過身去，不去看皇后臉上震驚的神色，眼眸微斂，語氣傷感，喃喃的說道：
“母后，你做了這么多，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皇后死死咬住嘴唇，用僵硬的語氣一字一字地說道：“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步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氣息化作煙塵，消散于空氣之間：“母后，我是你的女兒?！?p> 氣氛陷入一片凝滯，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后才幽幽地說道：“是了，你是本宮的女兒?！?p> “你還知道你是本宮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