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本作有話說:
這是一個非正常人類做的一個非正常噩夢?不,沒辣么簡單。
這是被穿爛了的清穿文?不,沒辣么簡單。
這是復(fù)仇虐渣的重生文?不,沒辣么簡單。
這是虐文?不,沒辣么簡單。
這是寵文?不,沒辣么簡單。
這是爽文?不,沒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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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進(jìn)郊區(qū)小樹林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一點半了,好在雖然電閃雷鳴不斷,雨勢卻小了不少,漸漸的烏云消散,顯出了異常明亮的大玉盤。雨絲如細(xì)簾,月光似薄紗,樹林里并不會一片漆黑。林子邊上停著許多警車,不斷有警員進(jìn)進(jìn)出出。案發(fā)現(xiàn)場早已拉起了警戒線,一名警員正等著朱顏,一見到他忙帶路往林子深處走去,神色極為凝重。
還未到案發(fā)中心的時候,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已隨著夜風(fēng)直刺人嗅覺而來,朱顏眉頭皺也沒皺地大踏步往前走。當(dāng)清晰看到兩具死尸時,林夕夕立刻摘下口罩扶著一旁的樹干再次嘔吐。
死者勉強(qiáng)可看出是一男一女,死狀極為凄慘。真正可以說是體無完膚,面目全非,兩具尸體血肉新鮮,顯然死亡時間并不長,因為肌肉被啃食,有些地方露出了森然白骨,四個眼窩空洞糜爛,帶著血絲的眼珠子散落在地上,體內(nèi)的內(nèi)臟器官、腸子殘缺不全,雜亂地分散一地,由于大面積皮膚已被毀壞,面部表情并不清晰,但是兩具尸體嘴巴都張得奇大,顯然在死前遭遇了極其恐怖的折磨……
除了刑偵隊隊長張警官離尸身較近外,四周帶著口罩的警員都遠(yuǎn)遠(yuǎn)避開,不間斷地傳來作嘔聲。
張警官一見朱顏到來忙上前打了聲招呼,急道:“趕緊的!”
朱顏迅速從隨身攜帶的黑色提包中取出防護(hù)服、防護(hù)帽、手腳套,穿戴整齊后戴上三層口罩,提起沉重的勘察箱掠向案發(fā)現(xiàn)場。
朱顏神情凝重地繞著尸體走了一圈,越看臉色越發(fā)暗沉,嘴里不時念叨著什么,最后目光死死定格在女尸脖子上,該死者脖子雖也是不見一處好皮膚,刻意觀察死者脖子動脈處,卻不見意想中的兩顆紅點,朱顏目光又尋向男尸脖子上,但男尸尸身毀壞更為嚴(yán)重,脖子根本就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想必死之前曾奮力竭盡能力護(hù)著女死者,想到這里朱顏眸色一沉,喃喃說:“奇怪!與上次死者不同的是這次的遇害者為什么會是不同的死狀?它不是不吃人肉的嗎?難道尸體是死亡之后又遭某種動物的襲擊?”他的腦子一面急速運(yùn)轉(zhuǎn)著,一面指揮著右手從勘察箱中取出一枚真空采血器,找到女死者手臂靜脈處,扎針取血——竟然一滴血也抽不出來!朱顏瞪大了雙眼,瞳孔微縮,換了一支采血器,扎入死者皮膚深層的動脈處——依然沒有血液流出采血管!他勉強(qiáng)找到男死者手臂一小塊完好皮膚,以同樣的方式采血,最終都是同樣的結(jié)果。
滴血不剩!
一陣昏眩,朱顏險些跌坐在地。
林夕夕吐完后趕緊把口罩戴回,保持距離地站了開去,“他?什么他?”
朱顏疑惑的眼神瞅向張警官,“張隊,這樹林并不大,也并非人煙罕至,不可能藏有什么食肉猛獸吧?”
張警官搖搖頭,“這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怎么會有,離這不到一公里就有一處別墅區(qū),也從未有人報警反應(yīng)過這片區(qū)有什么野獸。我剛才也讓人仔細(xì)搜尋過了,一切都正常得很。”
朱顏眉頭緊鎖,“那近日有沒有某動物園走失猛獸的新聞?”
張警官又搖頭:“沒有。我的想法跟你一樣,也是有這種猜測,看他們的死狀確實像是遇到野獸襲擊,但是讓人查詢了有關(guān)方面的新聞卻都一無所獲?!?p> 朱顏呆了呆,不再說話,腦中又把吸血鬼視頻放映了一遍,最終定格在結(jié)尾吸血蝠群起啄食尸體的畫面,心里冷不丁一咯噔,連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他向警員拿了強(qiáng)照明手電,銳利深邃的眼神開始在兩具尸體四周細(xì)細(xì)搜尋,無果后又?jǐn)U大范圍緩慢找了開去,兩眼一秒也不離地面。張警官招手示意兩名警員跟隨保護(hù)他,林夕夕見狀不明所以,只得繞開尸體也跟上前去,“我說老大,你不研究尸體到處在找什么啊?不會是在找野獸活動的痕跡吧?你就別白費(fèi)力氣了,張隊不是說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嗎?再說這片林子我以前也來過,別說什么毒蛇猛獸了,就連鳥類也不多……”
朱顏兩眼依舊不離地,做了個噤聲動作,“閉嘴,鳥類?!?p> 林夕夕長長“哦”了一聲,因為胃酸過多打了老大一個嗝,反應(yīng)遲鈍地咋呼道:“你還嫌我啰嗦!這大晚上的林子里黑不溜秋的我還不是擔(dān)心你……”
朱顏在前,林夕夕在中間,兩名警員不近不遠(yuǎn)地跟在后面,不知不覺間已遠(yuǎn)離了案發(fā)現(xiàn)場,向林子深處探尋而去。林子說大不大,但卻別有一種幽深之感,越往里走越是夜霧彌漫,在深夜里顯得神秘莫測。
約摸走了有半個鐘后,不斷念叨著“我記得這林子沒這么大啊”的林夕夕忽然尖叫:“哎呀!”
“怎么了?”朱顏一聽見林夕夕尖叫立馬回身,趕在她滑倒之前穩(wěn)住她的身體。用手電一照,原來林夕夕是不小心踩到動物的糞便了,那糞便的顏色像深褐色的泥土,稀爛粘稠,本來隱藏在茂密的草叢中不易被發(fā)現(xiàn),被林夕夕一踩便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林夕夕扶正鏡框,滿臉哀怨地連說“倒霉”,拼命在干凈的草叢上摩擦著鞋底沾上的糞便。朱顏眸色卻一黯:“到底是找到了?!彪S即蹲下身子細(xì)看起糞便。
林夕夕回頭:“什么?你要找的是這倒霉東西?”
朱顏垂下大雙眼皮,這時天上剛好重云撥去,有溫和月光灑落他過分認(rèn)真的面龐,氤氳出了一種舒心安寧的味道,“嗯,這是蝙蝠的糞便?!?p> 林夕夕剎那止住腳下的動作,噌地挨近朱顏身邊,“蝙、蝙蝠?這里竟然會有蝙蝠?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會不會搞錯了?”
“你這想法是不科學(xué)的。以前沒有不代表現(xiàn)在、以后都沒有,”朱顏撥開糞便周圍的草叢,卻沒有發(fā)現(xiàn)更多的蝙蝠排泄物,“蝙蝠糞具有清熱明目去火的功能,如果是年久堆積藥用價值更高,在醫(yī)學(xué)上被稱為“夜明砂”,至于為什么會有蝙蝠出現(xiàn)在這里,只怕是隨著它們的‘主人’一起出現(xiàn)的。”
林夕夕是越聽越糊涂:“主人?那丑玩意兒會有主人?誰那么變態(tài)養(yǎng)那玩意兒?。 ?p> 朱顏抬頭望天,看見天上皎潔的圓月時,不意間呆了呆,喃喃說出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三個字:“吸血鬼?!?p> “哦,”林夕夕也學(xué)著他抬頭欣賞月色,突然差點被口水嗆到,咳了好幾聲之后才能發(fā)出正常聲音,“?。俊币汇逗笥止α似饋?,“你腦子果真被電視劇拐偏了,得找個時間去再看一下心理科了!”
“林夕夕,幾點了?”朱顏低下頭,悶聲道。
林夕夕一見他的臉色便笑不出來,急忙僵住笑臉抬起手腕看了看,訥訥道:“不到三分鐘就到十二點了。怎么了?”
朱顏臉色又一變,提起手電往不遠(yuǎn)處尾隨保護(hù)他們的兩名警員掃去,卻不見了他們的蹤影,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跟丟了的,還是……他心里猛然升起一股極為不祥的感覺,拉起林夕夕就往回跑,“快走,這里太危險了!”林夕夕臉色也隨之一變,咋呼著磕磕絆絆地被拉著跑。
這時天上原環(huán)繞著圓月的烏云也散了開去,月亮圓得很過分,也不似平常般的蛋黃色,而是帶著一層薄薄的暗紅,仿佛在人血里醮過一般。
由于過于專注尋找線索,朱顏二人并沒發(fā)覺早已遠(yuǎn)離了大隊,這時往回跑一時間也不能很快到達(dá),但是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向案發(fā)現(xiàn)場跑去。朱顏一手抓著手電一手緊緊拽著林夕夕的手,內(nèi)心從未有過的恐懼使得他腳步慌亂,加上林夕夕體質(zhì)有限,實際上也沒能跑多快。手電在他手里搖擺晃動,沒能起到任何照明的作用,好在月光還能透過茂密的樹葉透進(jìn)地面,只是他們只顧著埋頭狂跑,也沒法注意到腳下。
隨著林夕夕又一聲尖叫,他們二人腳下突然被軟物絆到,狠狠摔了出去。朱顏手中的手電遠(yuǎn)遠(yuǎn)摔了開去,撞到遠(yuǎn)處的樹干上,忽閃一下便沒了光芒。他從泥土中抬起臉,悶哼一聲隨即爬起,借著黯淡的月色找到林夕夕跌倒的位置,往右走兩步扶起她。
“沒事兒吧?有沒摔到哪?”
林夕夕低低爆了聲粗,沒好氣地扶正眼鏡,扯掉臉上的口罩,臉色蒼白,“還沒死!今天到底是走了哪門子狗屎運(yùn)了,凈碰上倒霉事兒!”
“更倒霉的還在后頭呢?!?p> 林夕夕一呆,順著朱顏怪異的目光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又是一長串的驚呼,“他、他、他們……”
地上橫躺著遠(yuǎn)遠(yuǎn)跟著保護(hù)他們的兩名警員,兩人都面色極其慘白,面容過度驚懼。原來剛才絆倒他們的是這兩名警員。
林夕夕見狀聲音也哆嗦起來:“他們不、不會也死了吧?難道這里真的有毒蛇猛獸?我、我們……還是趕緊逃吧!”
朱顏掰開林夕夕緊掐著他手臂的手,快速上前查看兩名警員,當(dāng)先就是一一翻開他們的衣服察看皮膚,他們的身體都極為濕冷,觸手冰涼,膚色、口唇蒼白,癥狀顯然是失血過多導(dǎo)致的休克。朱顏深深皺眉,再探手摸了摸兩名警員脖子上的動脈,心中一寬,“他們還活著!只是失血過多休克了,得馬上止血?!彼呎f著邊急忙從長衣的口袋里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紗布,遞了一卷給林夕夕,“快,幫忙!”
林夕夕畢竟也是學(xué)醫(yī)出身,這時也顧不上什么自身安危,大跨一步近前拿過紗布便要對傷者進(jìn)行按壓止血。當(dāng)此時卻聽朱顏“咦”了一聲后目光僵住了,拉住了林夕夕的手,“他們身上也是沒有創(chuàng)傷性傷口?!?p> 林夕夕手一松,拿著的綁帶掉落了地面。呆呆望著眼前兩名同事,慢慢的,看著他們越來越像之前她曾參與尸檢的那具遇害尸體,只是眼前這兩具身體暫時還活著——暫時。
“這……這……又是全身失血性休克死亡?沒有內(nèi)傷,沒有外傷,血究竟是怎樣流失的?簡直一滴不剩!”林夕夕跌坐在地,刷地一下面無血色,嘴唇已經(jīng)哆嗦得說不出話。
朱顏口袋里的手機(jī)忽然一響,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被手機(jī)鈴聲嚇了一大跳,木訥地掏出手機(jī),是視頻請求,手機(jī)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他遠(yuǎn)在國外提供給他吸血鬼視頻的好友,他急忙劃開按鍵,還未開口,對方已經(jīng)爆出一長串樂不可支的笑聲:“大法醫(yī),那個吸血鬼視頻你還當(dāng)真了?。恳膊恢朗钦l整天把科學(xué)掛在嘴邊!沒想到你這么好騙啊!虧你還是大名鼎鼎的法醫(yī)界泥石流,那視頻根本就是一部老電影的片段!”
朱顏徹底愣住,惱羞成怒正要開口大罵,忽地月光一黯,一聲雷響之后,手機(jī)竟然黑了屏。天邊有烏云掠過,林子深處傳來一撥又一撥的撲棱聲,那聲音驟然而起,由遠(yuǎn)而近,大有潮汐洶涌奔來的氣勢。四周的溫度在一瞬間似乎也急速降低,陰暗寒邪的氣息悄無聲息地襲攏而至。
兩人同時打了個冷戰(zhàn),林夕夕嗖地鉆進(jìn)朱顏的懷里,朱顏嗅著空氣里的血腥味,忽然醒悟到什么,大叫一聲“不好”用力擺正林夕夕發(fā)軟的身體,以命令的語氣冷厲道:“林夕夕,不能怕,越怕死得越快!你現(xiàn)在必須幫我,我們一人背起一個往回跑!快!”
林夕夕抬頭一見林子上盤旋著撲棱著的黑云,身子劇烈抖動,緊拽著朱顏的雙手突然改為拉扯,急切地想讓他遠(yuǎn)離地上的警員,“是吸血蝠!他們會跟外面那兩具尸體一樣對不對?我們現(xiàn)在根本就是自身難保了你還怎么救他們?我們快走,走啊你!”喊到最后,林夕夕已經(jīng)聲淚俱下,可卻扯不動朱顏分毫。
朱顏猛地推開林夕夕,“吸血蝠嗜血如命,我差點忘了我手上已經(jīng)沾了他們的血,跑不了了,和你一起跑的話只會連累你一起死。林夕夕,你自己逃命去吧?!币娏窒οθ耘f一動也不肯動,又狠狠推了她一把。
“你不走是吧?”林夕夕卻狠狠擦干淚水,突然跑到朱顏身前,在他錯愕的表情下猝不及防地握住他帶血的手,擠出了一抹帶淚笑容,“咱們就學(xué)那苦情的電視劇一回,來個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你別他媽矯情了!”朱顏搖頭苦笑,饒是平時鎮(zhèn)定內(nèi)斂,此時腦中也沒了主意。時間也不容他多想,林子頂上的黑云嘩啦啦一片早已欺近他們的身體,幾乎就要緊貼朱顏和林夕夕的頭頂。朱顏攬著林夕夕的肩膀迅速蹲下,低頭一見腳下的泥土因大雨而泥濘潮濕,頓時有了主意,“我們手上的血并不多,趕快用泥土擦去血跡。”林夕夕會意點頭,不顧自己只往朱顏手上使勁抹泥土。朱顏臉部線條一柔,抓起大把泥土也往林夕夕手上抹去。很快,粘稠的泥土糊滿了兩人的手,朱顏想了想又囑咐林夕夕往全身都涂上泥巴,慌亂之后,兩人儼然成了一對泥人,混合著青草香的刺鼻泥味頓時在兩人身上彌漫開。
頭頂上黑壓壓盤旋不去的東西又陰沉沉壓下,一只只通體玄黑,雙翅尖長如刀,細(xì)長的眼珠子透著詭異的紅光,竟長著一張像極妖冶絕美女子的人臉,渾身無不透著濃烈的陰濕森寒血腥之氣。但奇怪的是它們都睜著詭譎吃人的眼珠子死死盯著昏迷的兩名警員,卻始終盤旋在他們的上方,遲遲未敢俯沖而下,仿佛是在等待著什么指令。
朱顏看清它們的長相,不由心下一咯噔,大驚失色:“不是吸血蝠!這是什么怪物?”
林夕夕鼓足了勇氣哆嗦著往上空看去,卻嚇得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朱顏使勁定神,急喊:“快把泥土往他們身上抹!”只可惜話音剛落,林子深處陡然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怪異聲音,那聲音端的是令人毛骨悚然,似笑聲又似哭聲,分貝雖很小卻能極為清晰地刺進(jìn)人的耳膜,滲入心底,仿佛能敲碎人的心靈。
朱顏只覺腦門狠狠一抽疼,僵住了向兩名警員爬去的動作。
而這怪聲方起,黑壓壓的鳥群便像得了特赦令,紛紛發(fā)了瘋直撲兩名警員。朱顏見狀叫喊著“不要——”支起膝蓋便要撲向兩名警員。林夕夕也大叫著“你瘋了”不要命地抱住朱顏的身體,“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求求你了……”喊到最后變成了嚎啕大哭。
沒有給殘存的生命任何生還的機(jī)會,黑壓壓的鳥群猶如蝗蟲肆虐,呼嘯著卷向了兩名警員,他們因失血過多處于深度休克狀態(tài),竟連慘號也不被允許便已成了爛肉一灘。朱顏雙膝跪在泥地里,雙手一松,手中的泥土剎那滑落。林夕夕從背后緊緊抱著他痛哭。
成群的怪鳥飽餐一頓之后攜帶著惡臭的血腥味盤旋在朱顏和林夕夕上方,徘徊而不去,仿佛在用力尋找著有關(guān)于血液的味道。他們兩人緊緊趴在泥地里,朱顏用半個身體護(hù)住了林夕夕,絲毫不敢動彈。
就在兩人過度繃直的身體面臨崩潰之時,近在咫尺的鳥群呼啦一下讓開了一條道,大量朦朧月光透了進(jìn)來,踩著銀白月色的絕美詭異男子從天而降,他面色慘白似璞玉,長眉細(xì)目,精致的面容透著遠(yuǎn)古非人類的神秘莫測,飛揚(yáng)著一襲長及腳踝的銀灰色長發(fā),如銀河星光傾瀉,飛揚(yáng)飄散在身后的月色之中。迷離、朦朧而詭譎。他深邃的海藍(lán)色雙瞳似笑非笑地閃爍著幽冷而陰霾的目色,一襲玄色長袍有著血色的幽冥花邊紋,左胸上殷紅盛放的一株似極了血蓮的血色奇花——與一般血蓮不同的是,它竟是從血肉之中滋生而出,層層的花瓣之中伸展著數(shù)不盡的,長而細(xì)的,若赤焰般的長須,猶如毒蛇吐信,蠕蠕四下舞動,透著無比的詭異氣息,仿佛是來自十八層地獄的業(yè)火。他腰間玄色幽冥花紋玉帶上以朱色長穗垂掛著一面女子拳頭般大小的玄色鏡子,鏡子鑲邊圍旋著血色的蓮花浮雕,鏡面黑如墨,深似無底洞,似能將人的心魂統(tǒng)統(tǒng)攝入。他玄色長袍覆腳,在陰冷蝕骨的黑風(fēng)中獵獵作響。他左肩處,一只通體玄色的碩大怪鳥桀驁地挺立著,逆著月光,怪鳥的臉半隱在黑暗中,然而那張隱隱約約的臉已經(jīng)叫人狠狠倒抽一口涼氣——竟是一張絕美至極的女子顏面。一雙透著寒光的妖異媚眼一如它主人般冷冷睨著朱顏,就好像鄙視著這個世界的一切。
覆住腳面的衣擺在離地面尚有三寸之處戛然停住,他邪魅的目色定格在朱顏臉上,緩慢移動身體,向朱顏靠近……
從他猩紅的口中恍惚迷離地重復(fù)逸出一句話,似唱非唱,似吟非吟,似泣非泣——
幽冥花開,靈魂歸來。
林夕夕早已震驚得來不及省起驚懼的感覺,只是腦子一剎那間變得全然空白,不停地喃喃念著“妖怪”兩個字,眼睛剛一觸碰到他的藍(lán)色瞳仁便被催了眠,軟倒在地,好像進(jìn)入了夢游的世界。
朱顏對吸血鬼的存在早前便持有完全不信的態(tài)度,可是就在驗過一具被吸干了血的尸體又看過朋友傳送的那段視頻之后開始半信半疑,接著親眼見到樹林中那兩具鮮活的尸體之后他已經(jīng)開始相信了,不可思議的是眼前所見到的卻不是他所預(yù)料之中的“吸血鬼”,他甚至不知道這“妖怪”究竟是什么!但他與別人不同的是越遇事越冷靜,平定心緒之后啞著聲沉穩(wěn)地撒謊:“她患有很嚴(yán)重的血液傳染病,一旦染上她的血液將會不治身亡,你不能吸她的血!”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幼稚得可笑,吸血的怪物又會怕什么!但是只要能讓林夕夕有一線生機(jī)他絕不放棄!瑟縮著瞳孔,眼睜睜地看著“怪物”仍神情不變地漂浮著身體靠近自己。
人面鳥在離他半臂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藍(lán)眸微瞇,鮮紅欲滴的唇瓣倏地勾起一道魅惑的弧線:“三百四十四年過去了,我終于等到幽冥花開,終于可以帶你走了?!?p> 朱顏怔怔地仰視著面前這只好似從古畫中飄下的絕色妖精,又像是從電影屏幕中走出來的吸血鬼,腦子空白如紙,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
他又飄近些許,陰冷的鼻息幾乎就要噴到朱顏額頭上:“我是幽夜,你可曾記得?”
朱顏怔怔地望著他胸前盛放到極致的幽冥花,突然覺得腦子一瞬間狠狠地抽疼,就好像有人拿著浸過辣椒水的鞭子用力鞭打著他的腦子,一瞬間只覺頭痛欲裂,只能抱著頭跪在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疼得面色鐵青,青筋凸顯:“幽冥花……幽冥花……”
幽夜卻像是沒聽見朱顏的話,噙了一抹更深的邪笑:“我知道你忘卻了,無妨,這一次我會讓你永生記著我,”末了,似夢囈般迷離念著,“永生——”話未說完,只見他藍(lán)眸突起一陣氤氳,恍惚間變成了血紅之色,朱顏甚至未聽清他的話,只覺腳下一空人已懸浮在半空之中,另有一股錐心劇痛迅速遍及全身,恍恍惚惚間,只見幽夜胸前的幽冥花如九頭毒蛇張開了血盆大口,無數(shù)花瓣如血腥的信子,直扎入他渾身上下的血脈!剎那間,朱顏周身血液向上倒流,天地開始逆轉(zhuǎn)。
當(dāng)此時,黑壓壓的人面鳥成一巨大圓圈團(tuán)團(tuán)圍繞著他們盤旋,天上原籠著圓月的暗紅忽地轉(zhuǎn)成了赤紅,一聲巨大驚雷接天響起,大地猛烈一震,幾記閃電轟然劈落,圓月之上投下一道赤紅光柱將他們籠罩在內(nèi)。
雷鳴方歇,天上忽然降落淡紅細(xì)雨,紅雨朦朧了天地之間,而赤紅光柱之中,已無人影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