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的第一境是清弄。
陳曳并不知道這個境界的名字因何而起,但是他知道想要進入這個境界,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感受靈氣存在。
天地之中有靈氣,修行人經(jīng)過打坐吐納之后體內(nèi)也會有靈氣。
若能感受到靈氣的存在,清弄境也就成了一半。
白話靈解便是一門打坐吐納的法門,是陳曳的雙親去世之前所留下的唯一遺物。
只是因為當年的那句話,他從來沒有翻開過這本青色泛舊的小冊子。
但是今日陳曳突然覺得,他似乎應(yīng)該翻開這書看看了。
......
......
北國十日無雪,自然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從窗紙外透進來的微光明亮恰恰正好,陳曳走進屋中,坐到桌旁的木椅上,從懷里拿出那本白話靈解,翻開第一頁細細讀了起來。
人有識海、神田。神田是靈氣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中樞站,識海是神魂的寄托之所。修行者能夠感受神田之中靈氣的存在,也能夠領(lǐng)會識海之中的神魂諸多妙用。
問題的關(guān)鍵就在于神田和識海。
感受神田的存在便是成為修行人的第一道門檻。
陳曳按照書上第一頁所記載的訣竅,心神稍稍沉靜下來,胸中一口氣息下沉去感受神田的存在。
這個步驟并不困難,即便是許多常人都能夠做到。但是很多人做不到的是,無法感受到自己神田到底在哪兒,這才是第一道門檻。
僅僅只是過了大約五個呼吸的時間,陳曳便忽然感覺到體內(nèi)有一股微弱的如同旋渦一般的吸引力傳來,腹部之處還有被撕裂的微微痛感。
這旋渦的中心部分那痛感產(chǎn)生的地方便是神田。
陳曳眼中盡是驚訝之色,雖然他自信自己應(yīng)該有修行的天賦,但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眼下感受到了神田的存在,那么這第一道門檻也算邁了過去。
緊接著,神田的感受還未在心頭消去,陳曳又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天地的感知似乎也發(fā)生了一種很玄妙的變化,像是......
有一滴清澈的水滴滑過了肌膚。
又像是一縷和煦的春風(fēng)拂了面。
緊接著,他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頂有一股清涼之意像是流水一般蜿蜒入體,直直流到了神田所在的地方,陳曳開始覺得自己的頭腦開始變得更加清明,視線變得更為清楚,就連力氣似乎也有改變。
這種美好的感覺讓陳曳有些得意。
“看來我生來便是修行人?!?p> 他嘴角噙著一抹微笑,如此想道。
......
......
寒山宗來的修行人很快便來到了拒北城。
除了兩城之間的距離本就不算太遠之外,還有一點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是乘著驚寒鳥來的。
驚寒鳥生于北國寒山,性喜寒,溫順近人,飛行速度極快。
這樣的場景常人很少能見到:拒北城的南城門大門處,一只通體雪白,喙短翼長的大鳥安安靜靜地站在城外,那溫和的眸子不時轉(zhuǎn)動,很是好奇地打量著大門處排著隊的人們。
“咱們就是乘坐這個大鳥去橫山城嗎?”
“當然不可能了。驚寒鳥應(yīng)該是寒山宗的修行人乘坐的,咱們應(yīng)該是坐馬車。”
拒北城內(nèi)排著隊的人們看著驚寒鳥紛紛議論了起來。
“各位,我是從寒山宗來的修行人林澄山。受長老之令,負責(zé)保護大家遷徙事宜。路上若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喚我?!?p> 一位眉眼很是干凈的青年從大鳥身后走了出來,他的神情溫煦,看著便很容易令人生成一分親切之意。
寒山宗雖然只來了林澄山這么一位修行人,但實際上夏蟲以及來拒北城歷練的柳螢雪和樓城下也都會隨著城里的隊伍回到橫山城。
路上照理不會有什么意外,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有所安排也是正常的。
往南遷徙的隊伍排得很長,盡管拒北城里的住民不多,卻也有著數(shù)千人,再加上收拾的一些家具行李,自然有些麻煩。
“各位如果有重物不便攜帶的,可以先交給我,到了橫山城我會再統(tǒng)一還給大家?!?p> 林澄山很快地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個問題,于是微笑著說道。
遠行會遇到的各種麻煩事,寒山宗顯然都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不說安排的多貼心,但至少也是應(yīng)有盡有。
陳曳背著書簍,里面裝了許多冊厚厚的書籍,走出拒北城南城門的時候,他回頭望了一眼這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有些感慨的說道:
“下次再回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p> 拒北城內(nèi)那間距離北城門最近的客棧二樓,徐三想著昨天陳曳說的那些話以及他現(xiàn)在的樣子,忍不住喝了一口茶,有些倍感欣慰。
以徐三的靈湖之感自然看得出陳曳身體的異樣,而令他有些驚訝的是,僅僅只過了一天不到的時間,陳曳便已經(jīng)感知到了自己的神田,成為了半個修行人。
既然已是修行人,此行又去的是橫山城。那么除了上山,又能去哪兒呢?
徐三視線穿過大半個拒北城,望著那漸漸駛出城門的馬車車隊,笑著輕聲道:
“也許比你想的要早一些?!?p> ......
......
裹著一層鐵的木輪碾過寬闊的官道,積雪留下一道淺淺的車轍印,拒北城遷徙的車隊緩緩前行,向著橫山城的方向駛?cè)ァ?p> 這幾日北國都沒有大雪,但是天氣卻還是有些微涼,馬車之間很是鬧騰,有人哭泣,有人期待,有人咒罵,有人歡喜。但隨著行進的路程越遠,這鬧騰也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最后方的那輛馬車車簾掀開一角,陳泥探出頭來看了眼,秀麗的眉毛頓時便飛舞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坐馬車,心中自然有些小激動。
“夏蟲姐姐,橫山城離這里遠嗎?”
陳泥轉(zhuǎn)頭向車廂里看去,很是高興的里面那位黑衣姑娘問道。
聞言,正在一遍一遍擦拭黑色鐵劍的夏蟲頓了頓,說道:“估摸晚些時候應(yīng)該就能到?!?p> 坐在夏蟲對面的陳曳卻是有些無奈。
夏蟲當然是徐三安排與陳曳和陳泥一道同行的,借口是為了保護他們二人一路的安全,實際當然是徐三藏著的一點私心。
北國最大的修行界門派是寒山派。但這并不代表北國便沒有其他的宗門,宗門之間互搶天才弟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徐三才會派夏蟲和陳曳、陳泥一道同行。
即便拒北城的地下深處沒有出現(xiàn)那一道神魂化作的水,他也早就作出了這個決定。
“也不知道三師叔到底欣賞你哪一點?!?p> 正又一遍擦拭著黑色鐵劍的夏蟲嘀咕了一聲說道。
車廂的空間很是狹窄,陳曳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不過為了避免尷尬,他只好選擇裝作沒聽到。
看著沉默不語的陳曳,夏蟲又是皺了皺眉頭,冷哼了一聲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坐在車轅上看了半天風(fēng)景的陳泥有些無聊,轉(zhuǎn)身回到車廂之后,她望向夏蟲,鼓起勇氣問道:“夏蟲姐姐,你能教我修行嗎?我也想當一個修行人?!?p> 雖然看陳曳不爽,但不知道為什么,夏蟲卻是很喜歡陳泥這個小女孩。
所以她幾乎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yīng):“沒問題?!?p> “我有蜂刺、螳斷、蝶隱、蟬鳴這四種劍法。”
“你想學(xué)哪一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