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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闕閣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夢醒之時

引闕閣 短腿叮當(dāng) 3148 2022-11-30 02:36:14

  兩軍浩浩蕩蕩的在海濱對峙,莊嚴(yán)的隊伍整齊肅穆的羅列在主帥身后。

  武爍如鷹般銳利的眼神緊盯著為首的瑾啟,冷聲譏諷道“這不是我大啟的太傅大人嗎,儒雅文靜如今也是能拿起刀了?”

  瑾啟冷笑,說道“一會這把刀砍下你的腦袋之時,你便知道我拿的得動還是拿不動”

  “您還真是能忍辱負(fù)重,為了打探消息,竟能在宮里做那么久的太傅,殊不知,若若要是知道了,是否也會敬仰佩服您”

  他的臉色再也掛不住,面色一沉,眼里迸出殺氣,厲聲道“我要是在她面前殺了你,她只怕會更敬仰我”

  隨后他一揮手,說道“帶上來”

  一旁的馬車上被壓下一個人,身著一身喜慶的紅衣,發(fā)絲雖凌亂,但眼神卻警覺銳利。

  武爍的心一沉,臉色驟變的可怖。

  他雙目緊盯著被綁住雙手的她,厲聲咬牙道“若今日南宿敢傷她分毫,我大啟鐵騎必踏平南宿每一寸!”

  瑾啟嗤笑道“放心,她可是我要娶的瑾王妃,我又怎會傷她”

  他徹底被激怒,雙目赤紅道“你休想!”

  言蹊掙的手腕生疼,麻繩處已經(jīng)滲出了血,她卻依舊大力的掙著,恨不得把血肉嵌入繩里。

  兩軍對峙,最忌自亂陣腳。

  武爍已經(jīng)徹底暴露了自己的軟肋,若她不能掙脫回到那邊,那此戰(zhàn)只怕很懸。

  她只是去給小竹子立碑而已,原本以為在寧城,他不敢輕舉妄動,但終歸是她大意了。

  她泰然的抬起頭輕笑薄涼的看著他,雖然淪為階下囚,但不僅沒有半分狼狽落魄,反而有著高不可攀的清冷高貴。

  她譏諷的笑道“瑾安王,小女怕是高攀不上您,況且小女已成婚,奪人妻有悖人倫綱常,乃禽獸所為,還請您為了南宿的顏面放我回去”

  他不為所動,柔情似水的一直看著她,良久微笑著說道“為你,我愿意”

  言蹊心底生出一股惡寒,冷臉說道“為我?王爺此言差矣,如此大動干戈,甚至枉顧兩族百姓性命,我雖為公主,但也只是一介柔弱女流,當(dāng)不了你們狼子野心的幌子,今日你說是為了我,明日我便要遭天下人唾罵,還望您看在師徒一場的情分,高抬貴手”

  見他伸過來的手,她緊張的往后一退,卻定定的看了一眼前方陣營的武爍。

  武爍緊握劍的手已經(jīng)開始顫抖,若是他碰她分毫,他便是發(fā)瘋,也要將他千刀萬剮。

  被夸大衣袖遮住的雙手,此刻已經(jīng)悄然掙開了繩索,猶如閃電鬼魅一般,她轉(zhuǎn)身抽出旁邊士兵的配刀,狠狠的壓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有的兵將瞬間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做出警戒防御的姿態(tài)。

  這一幕看的林超他們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心里卻驀然生出了敬畏,他們的公主殿下,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弱者。

  “往后退!誰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他!”

  瑾啟卻未有絲毫緊張,心里泛起無盡的苦澀,在她心里對自己除了厭惡,也再無其他了。

  她壓著他一步步往前走著,身后的南宿士兵也蓄勢待發(fā)。

  武爍心驚膽戰(zhàn)的奔向她,他的目光一刻也沒在其他人身上停留,若不是她押著人,他恨不得此刻將她揉進(jìn)骨子里,這樣才能確保安全。

  對著他,綻出甜蜜的笑容,笑眼盈盈的對他說“看把你嚇得,放心吧,我沒事”

  他剛送了一口氣,原本被挾持的人就奪下了她手里的刀,向他落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鈍痛在腦海里無限被放大,腦袋里空白一片,耳邊的風(fēng)和海,還有喧囂聲都聽不見了,只有自己胸前那顆強烈跳動,砰砰作響的心臟。

  他接住跌落的她,鮮紅溫?zé)岬难獫B入他的鎧甲之中,他顫抖著手緊緊的捂住了她胸前冒血的傷口,不斷溢出的血染紅了他整個掌心。

  瑾啟失魂落魄的往后退了退,那把沾著她鮮血的刀無力的從手中滑落。

  兩邊的大軍都沉默在原地,所有人一動不動。

  “沒事,沒事,我?guī)慊囟汲?,我們?nèi)フ覍O醫(yī)官,你不會有事的……”

  她輕笑著的扶著他的臉頰,冰涼的淚水落入她的掌心。

  “你別哭,眼淚……很珍貴……”

  最大的絕望,便是明知已到末路,卻無法接受。

  她輕輕的握住他捂住自己傷口的手,輕聲道“抱抱我吧,我想去……看海”

  他哭著緊緊的抱住了她,泣不成聲。

  而后又將她抱到了海邊,海風(fēng)輕撫著她的衣袖,溫柔的像一個召喚孩子歸家的母親。

  “武爍……我雖然喜歡?!瓍s更喜歡你,我想一直……一直陪著你……但是……”

  他緊緊的抱著她,問道“但是什么?”

  可是懷里人再也無法給他任何回應(yīng)了,任由他如何嚎啕大哭,嘶吼大喊,都沒有人再安慰他,眼淚很珍貴,不要哭。

  痛到麻木,仿佛自己的記憶都出了問題,許許多多不屬于他的回憶也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熟悉又陌生的錐心之痛,他抱著懷里的人哭的傷心欲絕。

  原來是因為自己她長不出尾巴,原來命運重新輪轉(zhuǎn),他也依舊不能護她周全。

  她的身體慢慢散出一陣刺眼的金光,四周許多靈光融入了她的體內(nèi),周遭的一切都如鏡片一般應(yīng)聲碎成千萬片。

  靈光緩緩?fù)松ⅲ挥袖问罍Y內(nèi)蕭瑟的風(fēng)。

  承頤欣喜的上前,只見她波瀾不驚沉穩(wěn)的望向自己,他便知道,她回來了。

  最終夢境主人的心愿并未達(dá)成,誰也想不到是因為戰(zhàn)神護心骨巨大的沖擊才將夢境震碎。

  莽龍緊緊的握住手里的鎖靈玉,里面閃爍著一絲青綠色的光,只要再等待千年,她便能重新化形,他將玉佩貼在胸口。

  禾兒,即便是萬年,千萬年,我也會等你。

  夢境散去,他也再無遺憾。

  云時臉色蒼白的靠在她懷里,緊閉著雙眼,如藤蔓枝般的黑色脈絡(luò)已經(jīng)爬上他的脖子,扭曲的盤桓在他白皙的皮膚,看著十分可怖。

  莽龍定睛一看,面色一沉,說道“不好,他的毒已蔓延至肺腑,只差最后一步便侵入心脈了,要立馬替他解毒”

  伽闔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臉頰,原來不管在哪里,自己都會愛上他。

  她問道“怎么解?”

  莽龍神色凝重道“解藥在先天帝手里”

  她如風(fēng)一般的起身,卻被承頤攔住“你要干什么?”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無比堅定的說道“我要救他”

  承頤急忙說道“若打開隕星大陣,三界之內(nèi)便無人能制衡他,你要親手毀了曾經(jīng)護佑的天下嗎!”

  “我不管什么三界!什么天下!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莽龍也上前對她說道“就算你找到他,它也定然不會告訴你仙靈丹的下落,何必要賭上蒼生來換一場必輸?shù)慕Y(jié)局呢”

  “所以呢?因為付出的代價太慘痛,因為勝算不大就不賭了嗎,我根本沒有選擇!”

  她猛然抬起頭,等等,仙靈丹,那不是大婚之時天帝贈予她的賀禮嗎。

  可是仙靈丹早在她身隕南海之時不知所蹤。

  大海撈針,還要在那么短的時間之內(nèi)找到那根針,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情。

  承頤忽然間想起了十八年前,南海之上因為一她的死而要拉上三界陪葬的云時,與她剛才的模樣別無二致。

  伽闔神識混沌了十八年,卻也真實快樂的活了十八年,清醒之時,不僅明白自己的懵懂的希冀幻滅,而且還要又一次面對如此沉重的痛苦。

  在引闕閣內(nèi),她望著窗外那顆樹,這才知道了它為何那般奇特。

  世間最茂盛的年歲,將自己孤獨絕望的樹靈融入了桃樹,為了那絕無僅有的相思。

  承頤眾人已于各個方位去尋找仙靈丹,她懸于海面,正欲一頭往下扎的時候,一只手輕輕的拉住了她。

  再見黎姬,雖沒有前些年的那般親呢,但仍舊感到親切。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我還可以叫你言蹊嗎?”

  那些日夜的陪伴和呵護,即使她此時覺醒,也沒有忘記。

  見她點頭,黎姬如釋重負(fù)的笑了,又說道“當(dāng)年你以一人之力,護下整個南海和魔族,我便在內(nèi)心鄙夷自己,從前是何等的淺薄”

  “雖然是受天帝陛下的命令將你養(yǎng)在南海,但我和父王是真心的將你當(dāng)做我們的家人”

  伽闔原本復(fù)雜的心境仿佛被一只溫暖的大手包裹,那些難言的絕望仿佛少了一些。

  眼眶不覺一酸,想起了小時候,海底里他們陪著她的溫馨時光。

  “若是可以,我也想永遠(yuǎn)當(dāng)海底那個長不出尾巴的傻魚,醒來又有何用”

  黎姬一怔,遂既欣慰的笑了,伸手輕輕摸著她的臉頰,柔聲道“傻丫頭,你們之間一直在互相失去,現(xiàn)在否極泰來,我不會讓你失去他的”

  她面色一凝,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警覺道“你要做什么?”

  黎姬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一如她還是個小丫頭那般,輕笑道“我去幫你把喜歡的人帶回來”

  這是她認(rèn)識黎姬三百多年來,第一次看見她的魚尾,南海龍王早已將王印傳給了她,她就是南海之主。

  藍(lán)色瑰麗的巨尾垂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鱗片閃著光芒,比任何的東珠都要閃亮。

  海洋的主人,具有支配海里一切事物的權(quán)利,她雙手合十,結(jié)印展開,正在將海里的東西一一排查,大到烏龜殼的縫隙,小到珊瑚的枝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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