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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闕閣

第四十七章

引闕閣 短腿叮當 3140 2021-02-12 23:56:12

  伽闔跑回玉清小筑關上門,她似乎格外能忍痛一些,與過往經歷的磕磕絆絆,嚴苛酷刑來說,這點傷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但這魔族的東西有點忒煩人,若不解石蛇毒,筋脈便會一直疼,雖說她能忍,但會妨礙她日后與人打架。

  想來想去,她決定還是先去找千嶼,看看他有沒有其他的解決之法。

  千嶼一大早被她從被窩里揪了出來,神智還未清醒,就看見了她白皙的手腕上那鮮紅的齒印,瞬間如同涼水兜頭而下,神色凝重“這是魔族石蛇?”

  她點了點頭,還未來得及尋求解決之法,便被突如其來的手握住了手腕,她一抬頭,那人白衣似雪,星月似的眉眼正擔憂的望著那傷口。

  伽闔瞬間慌亂了起來,從來便害怕他瞧見自己受傷,無論他記得不記得。

  她想要抽回手,卻被云時拽緊“仙,仙尊,你怎么來了”

  云時緊盯著那傷口,問道“疼嗎”

  她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疼”

  明明手臂都在微微發(fā)抖,臉上依舊笑的燦爛,昨晚還被反噬的那么嚴重,想到這里,云時的心仿佛被碾壓一般的巨疼。

  他拽著千嶼的肩膀,眼神里盡是凌厲“除了雙生草,還有什么辦法能解石蛇毒”

  千嶼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他說“除此之外無解,魔族的東西你向來最了解”

  一種熟悉的絕望瞬間蔓延在他的身上,寒冷的如墜冰窟。

  見他如此凝重的神情,伽闔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害怕,若是他進入魔界,便會發(fā)現(xiàn)樹靈的秘密。

  轉念間又覺得自己或許思慮過多,一個沒有恩情在身的普通學生,又怎么值得他不顧一切去冒那么大的風險。

  她笑著將手掩蓋在衣袖里,說道“什么石蛇,你們在說什么呀”

  二人皆是一臉遲疑茫然的看著她,她卻笑的愈發(fā)輕巧“我這是被林間的毒蛇咬到了,千嶼叔,你趕緊幫我敷點藥”

  她一個眼神,千嶼便應聲道“好,我馬上給你拿藥”

  云時疑惑的問著千嶼“她這不是石蛇毒?”

  千嶼說道“你看她活蹦亂跳的,以往那些中毒的人哪個不是痛的死去活來在地上打滾”

  云時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的沒心沒肺的她,才微微松了口氣。石蛇毒連最精悍的天兵都承受不了,更何況她一個小姑娘。

  除非她有超出尋常人百倍的意志力才有可能在劇痛之下不動聲色。

  云時接過千嶼手中的藥,自然的拉著她的手坐在桌邊。伽闔縮了縮手,說道“仙尊,我自己可以的,我自己來吧”

  他卻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抬眼凌厲的看著她,繼而沉聲道“別動”

  那藥敷在手上冰涼,她卻感覺渾身血液沸騰,另一只手緊緊的蜷縮著抓著衣服,云時動作十分緩慢,仔仔細細的將藥膏在她手上抹勻。這般煎熬,若是他再慢些,她便怕再也克制不住痛苦,面上露出難色了。

  仿佛一根暗自生長的藤蔓,在他的溫柔之下逐漸抽枝發(fā)芽,長出新葉,恨不得扶搖直上。

  她多想如從前一般,隨便尋點無病呻吟的理由便能跟他撒嬌。

  終于那漫長的悸動在他包扎完畢之下也逐漸平息了下去。

  她頭腦混亂的如同一鍋粥,只能磕磕絆絆的說道“謝,謝謝仙尊”

  他眉目溫和,莞爾笑道“無妨,今日你便好好休息,不用去聽學了”

  一下子她便笑的歡天喜地,仿佛不去聽學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說道“既如此,那便再次謝過仙尊了”

  見她笑的頗有些沒心沒肺,厭學頑皮的某樣也十分歡脫,想來也應該沒什么事了。

  云時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她好似面團似的臉頰,揶揄道“不學無術你倒是無人能及”

  她皺著眉頭拍開他的手,佯裝著把臉擠在一起,說道“疼~”

  能與人肆意言之的痛,不過爾爾,真正的疼痛,只會哽在喉嚨,言語不能道出一絲一毫。

  他一直壓抑遏止的嘴角像松開的弦,忍不住上揚,卻又忽然間收斂了笑容,眉梢凝重,問道“昨日之事,你可還記得”

  伽闔心虛的瞟了一眼千嶼,試探的問道“昨日,怎么了?”

  “昨日你被反噬了”

  一瞬間她僵在原地,內心慌亂不安,唯恐他透悉了自己的秘密,遂即他的下一句話讓她更加惶恐。

  “我探到,你的元神只有一半”

  她緊張到連呼吸都不敢輕舉妄動,手臂的痛卻在此時愈發(fā)猛烈。

  千嶼立即上前,對他說道“她是因為小時候受了傷,元神一半被魔族的朱厭獸叼走了”

  聽到魔族他的眉峰凝的更緊了“你一個天族公主,為何會被魔族的妖獸啃噬掉一般的元神”

  “呃,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惹到它了”她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能搪塞過去。

  他沉默低頭不語,好一會才摸了摸她的頭,對她說道“有朝一日,我替你取回那一半的元神”

  她神色嚴肅,連眼睛都瞪大了幾分,慌亂的說道“不行!”

  云時疑惑的望著她,她神色凝重的說道“不牢仙尊費心了,你不該為了任何人任何事去犯險”

  她的態(tài)度,似乎是在提醒他一些什么。

  好像被銳利的刀間化破了心臟,她說那話時,冷若冰霜的樣子讓他感覺過往認識的她是那么的不真實,仿佛這個人從來不在他的眼前,而是在遙不可及的千里之外。

  “仙尊既已準了我的假,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待她走后,他才轉頭看著千嶼,問了一個明知道結果的問題“我真的再也沒有可能進入魔界了嗎”

  他的回答讓他嘗到了多年不曾感覺到的絕望。

  “絕無可能”

  千燈崖上,一個孤傲冷清的人負手而立,遠遠望去瞧著有些許孤單落寞。

  元崎捉著一尾石蛇站在他身后“尊上,這蛇在南望山并未探得什么消息,反而……”

  “反而什么?”

  “反而咬了三殿下”

  只一瞬間,那蛇便爆開,碎成粉末縈繞在空中,一陣風掠過便消散了。

  “廢物!”

  伽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便干脆坐了起來,披了件衣服,坐在門前望著漫天大雪。

  門前的燈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落在雪地上的影子顯得巨大。她覺得好玩,便伸出手比作一只鳥的樣子,影子在地面上煽動著翅膀。

  整個南望山寧靜又清冷,只有她夜半里伴著一盞燈歡快的逗樂著。

  忽然那片影子被巨大的陰影覆蓋,她抬起頭便看見了衡奕那張許久未見的臉。

  “你倒是挺開心”

  她眼里的笑意瞬間冷卻,仿佛明媚的春光乍然變成了狂風暴雪。她起身傲立在風雪里,冷淡的神情與這漫天冰涼的大雪融為一體。

  “衡奕,你敢來這里,是真不怕我殺了你嗎”

  他笑道“對呀”

  盡管她此刻內心的恨意翻涌肆意,但胳膊的疼痛在理智的提醒著她,現(xiàn)下不是與他算賬的時機。而且她擔心鬧騰的動靜過大驚動了云時,那她苦心孤詣的一切都白費了。

  衡奕一眼就洞悉了她的心思,不但沒有戳穿,反而故意玩笑著說“公主殿下莫不是轉了性,以你我之間的深仇大恨,我還此般挑釁你,你不應該早就提著劍將我砍個十刀八刀了嗎”

  她不想與他多做無謂的口舌之爭,轉身進門,就在門即將要掩上的那一剎那,衡奕手上拿著一根綠色的長草,笑著對她說道“公主殿下,這個給你”

  她一下子就停滯了關門的手,遂即打開門淋著雪走到他面前,眼神微顫,問道“這是雙生草?”

  他笑的明眸善睞“對呀”

  伽闔警惕的看著他“還有一半呢”

  “怎么,你還怕我用這個東西來操控什么東西來針對你嗎?”

  她輕蔑的笑了笑“難道你不會?”

  “會,若它還有另一半,我會吃下,與你同生共死”

  “你什么意思”

  一個巨大的謎團仿佛一層薄霧般即將被揭開,衡奕輕聲說“三百年前,這種草的生長便只剩下這一半了”

  她瞪大了眼睛,黑夜里的雪飄落的影子倒映在她不可置信的瞳孔里“你,你騙我”

  “公主殿下,從始至終,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雖然珞珈的覆滅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曾經說過,會用命對她好。那樣粗鄙的誓言,他始終記得,就算最艱難的時候,他也未曾真正的傷她分毫。從來溫柔便不是他能染指的東西,可他還是再漫長艱苦的時光里一星半點的累積著可笑的溫柔,再一次性全部傾倒給她。他甚至打算好了,等天魔族得已釋放,魔族重歸光明,他便時時刻刻的守在她身邊。她若愿意,他便在明處,她若不愿,他便在暗處。

  云時撐著傘現(xiàn)在遠處,看著那個男人溫柔的拉著她的手,周遭冰涼的寒意也遏制不住他心內的無名之火,一種掠奪侵占的沖動躍躍欲試。

  可她瞧著沒有半分不樂意,反而眉頭舒展,竟還替他拍了拍肩頭的雪,笑著對他說了一句話。

  他們就這樣站在雪夜里相視笑著,宛如一對九天之上的壁人,好一對天作之合。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手緊緊的握著傘。從上次醒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和她真切的距離,這讓他到了無能為力的悲哀,就像手里拿著一把劍,卻只能任由敵人一刀一刀捅的你鮮血淋漓。

短腿叮當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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