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王千山開著車,富貴本來受了傷,這次就又被怪物薅了一爪子,傷上加傷,現(xiàn)在只能吊著肩膀,半死不活的靠在后面。
小河頗有些擔憂的說道:“先去醫(yī)院處理傷口吧!挺深的,要打一針破傷風!”
“不能去醫(yī)院,這種傷口,如果被有心的人發(fā)現(xiàn),會有麻煩的!”王千山說道。
“可是這種情況,如果不去醫(yī)院,感染了怎么辦?”
“我有個朋友,開了個診所,我們?nèi)フ宜?!”富貴想了想道。
小河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王千山手握著方向盤,道:“放心吧!我看了他的傷口,縫合一下就沒問題!話說,我怎么覺得之前經(jīng)歷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而現(xiàn)在夢醒了?”
“我也希望是做夢,做了一場噩夢,我現(xiàn)在想起那個鬼,都覺得害怕!”小魚兒揪著自己的小臉,想用疼痛感證明自己終于清醒了。
“你們看我的傷,就知道不是夢了!”富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苦笑著說道。
“小河,接下來,你有什么想法嗎?”王千山問道。
“我要回去查一查關(guān)于那種藍色的蛇,這幾天,富貴就負責養(yǎng)傷,小魚兒和山姐盡量搜集一下格爾木最近都有什么奇怪的事發(fā)生,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現(xiàn)。至于格爾木敬老院,等消息明朗之前,還是不要進去了?!毙『哟鸬?。
“我沒問題!”王千山點了點頭。
“好的!”小魚兒愉快的答應了,只要不是再進這個破地方,她去哪里都好。
從診所回來后,幾個人休整了一天,就開始各忙各的。
小河整天將頭埋在電腦里,找各種信息,王千山領(lǐng)著小魚兒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跑出去,往往到深夜才一身酒氣的回來。富貴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愈合了,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
一天午后,小河坐在窗前的書桌上看資料,桌子上已經(jīng)堆了好多書,有中文的,外文的,很多書都那么攤開放著,以便隨時去看,還有一些散落的紙,隨意的堆在桌面上,上面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圖案。
富貴走到窗前,將一杯熱牛奶,從窗外擱到小河的桌子上。
“小河,歇一會吧!”
“謝謝!”小河拿起牛奶送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口,又繼續(xù)看資料。
富貴靠在窗邊,看著天邊的云彩,突然問道:“小河,你說人死后會有靈魂嗎?”
小河抬起頭,看著富貴,眼神里帶著疑惑:“怎么想起來問這個?”
“這幾天,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夢里我站在那么許許多多的棺木中間,那里下著雨,我聞到了人在泥土中腐爛的味道?!?p> “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小河關(guān)切的問道。
富貴搖搖頭,繼續(xù)說道:“小河,你說那些棺材里真的都盛放了骸骨?還是只是嚇人的惡作???如果每一具棺材里面都是一個生命的歸宿,那么,是誰將她們的生命隨意丟棄在這里呢?”
富貴的聲音里有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顫抖。想起那些小小的,不足一米長的棺材,心里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如果人的有靈魂的話,那是不是連靈魂都要帶著痛苦和不甘。
小河放下手里的筆,靜靜的靠在椅子上,也和富貴一起看云,許久才輕聲說道:“不是說有孟婆湯嘛!喝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p> 富貴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那些恐怖的事,本來就不應該存在?!?p> 小河猶豫半天,還是問道:“富貴,你母親的事,我們一直沒有問你,怕你壓力過大,如果有可能,你能不能詳細的和我說一下?”
富貴依然保持著仰頭看云的姿勢,慢慢的說道:“我對我媽的印象很淺,她去世的時候,我才5歲,死于癌癥。爸爸和我都很少說話,更不會和我說她,我小時候會纏著爺爺問,爺爺只說她是一個好媽媽,除此之外,也不會多說什么,我爸每年都會在我媽的忌日去墓地,送上我媽最愛的梔子花,我也會去,這算是我們父子唯一的共同活動吧!只是誰會想到,我媽的遺體竟然一直都在我爸的房間里······”
“你母親是哪里人?她的娘家人還在嗎?怎么都沒聽你提起過?”
這是小河一直很好奇的地方,沒想到富貴竟然說:“爺爺說我媽沒有娘家人!”
“沒有?難道你母親是孤兒?”
“我爺爺是這么說的······”
“那······她的尸身你打算怎么辦?”小河小心的問道。總不能一直在家里放著。
富貴心頭的悲傷難以抑制,良久才道:“等爸的事查清楚了,就讓她入土為安。”
小河思忖著道:“這樣······也好!”
青海的天空湛藍的仿佛是被顏料涂抹過的,流云朵朵,來去匆匆,終究不會永遠定格成恒久的畫卷,富貴靜靜的看著,聲音里帶著化不開的悲傷:“給你講講我小時候的事吧!從來沒有對人講過······”
小河安靜的聽著,富貴說了很多很多,他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在這個契機下,宣泄著心中的感覺,他其實深愛著自己的父親母親,盡管對他們知之甚少,盡管從他們那里從來沒有得到愛,可是孩子的天性讓他割不斷這骨血親情。
他似乎還沒走出小時候,就算是他父親的死亡沒有將他從中解放出來,那個渴求親情的孩童,那個倔強叛逆的少年,那個冷漠疏離的青年,再到那個在暴力沖突中尋求發(fā)泄的成年男人,每一個階段的他都在與這些年如影隨形的孤獨和憤怒撕扯著,只是希望能找到一種能接受的方式與這個冰冷的世界和解。只是他未嘗預料,他的和解的方式是放下,然后看到一段發(fā)生在他父母身上他無法置信的真相。
小河嘆息著,其實我們總是會不自主的以自我為中心,忽略了很多身邊人的變化。長大后的我們,即使是自己的至親,我們給予的關(guān)懷和關(guān)注又能有多少呢?就算是永遠的離去,時間也會沖淡痛苦與想念,人性如此,又能奈何呢!
命運的詭譎,可以讓一切美好行將就木,年華的延續(xù),縱使心生華發(fā),也可以不改初衷。人心是冰冷的,平行空間里的一切都帶著罪惡的血腥,人心又是溫暖的,那位消失的甘叔叔,是有多么難舍自己的妻子,才會以這種方式去挽留。這樣一個人真的會不愛自己的兒子嗎?小河不信。
如果,我們終將被人性中的欲望所驅(qū)使,那么多保有一些溫情和愛,是不是可以讓我們心中這座孤島不會那么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