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的狀態(tài)不太正常,但找不出問題到底出在哪。
“你剛剛的勇猛哪兒去了?”蜈蚣獰笑著用皮鞭勒緊了草加的脖子,嘲諷道,“你不是說想殺了我們嗎?拿出點真本事?。俊?p> 草加雅人的臉憋成了醬紫色,他原本就莫明其妙地開始頭暈,現(xiàn)在的缺氧使他更加暈眩了。
“咳咳!混蛋!”他咬著牙,心有不甘。
旁邊的龍蝦吩咐道:“琢磨,別再玩了趕快殺了他!”
蜈蚣點了點頭露出極為遺憾的神色,歉意道:“對不起,游戲結束了?!?p> 草加雅人心中危機大作,有生以來最強的恐懼感滲入骨髓,死亡這一次真的要帶走他了。
“怎么可以……我還要戰(zhàn)斗……”他恐懼,他顫抖,他不甘。
蜈蚣加重力道帶著殘忍的笑容收緊手里的長鞭:“死吧——”
“唔……唔……??!”草加的雙眼翻白,開始出現(xiàn)窒息的癥狀。
在兩個怪人以為自己已經得手的時候,一道灰白色的身軀,草加他日夜追尋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嘶……嘶……”草加將死之際只能發(fā)出模糊不明的音節(jié),卻還是緊緊盯著那個方向。
灰白色的身影在一瞬間就把琢磨和影山冴子擊飛?。?p> 重新得以呼吸的草加軟軟癱倒在地,頓時汗如雨下對剛剛的危機心有余悸,可還是竭力地想要看清支援者的面容。
“父親!”他大口地喘息著,確認了來人的身份,他再一次被自己深深痛恨的身為Orphnoch的父親救下了。
琢磨和影山冴子見情況不對立刻逃走,因為花形好像并沒有對他們下殺手的打算。
山羊Orphnoch擊退了兩人后,緩緩回過身來看著匍匐在地顯得極為狼狽的草加,變回了人類的形態(tài)。
“父親,你果然是……”草加依舊無法輕易原諒Orphnoch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父親。
花形沉默地看著他,醞釀著許久后終于開口道:“雅人,你不能再變身了?!?p> “什么?”草加沒有明白他的話。
“你之所以可以變身,是因為你的身體適應了Orphnoch的印記,但那個能力在逐漸消失,如果再繼續(xù)變身的話……你會死的!”花形加重了語氣。
“怎么會——”草加反駁的話一頓,隨后驀然地想起了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那種乏力眩暈的脫力感。
花形苦口婆心地告誡道:“不要再變身了,回歸原來那種平靜的生活吧?!?p> 聽到這話的草加反而暴怒起來,嗓子幾乎破音般打斷道:“開什么玩笑——?。俊?p> 他硬撐著幾乎精疲力竭的身體,踉蹌地撲倒父親的懷抱里,抬起頭來時布滿傷痕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事到如今還跟我說什么曾經啊……父親……”草加雅人流下滿臉的淚水,渾身顫抖著哽咽道,“沒了……我的一切從流星塾那個夜晚之后就不復存在了……”
“雅人——”花形古井無波的臉上也開始出現(xiàn)動容,他最為堅強的一個義子,此時竟然泣不成聲。
草加抓緊他的衣襟,通紅著眼睛悲怒起來道:“復活過來的草加雅人只是具空殼,除了向所有的Orphnoch復仇外再無其他!”
“那真理呢?”
“……”草加愣住了,所有的軟弱瞬間消失于無形,面容立即扭曲了起來顯得極為暴怒道,“你又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提起真理?!”
流星塾全員被殺,作為人類Orphnoch化的實驗體植入了Orphnoch印記,真理自然難免遇難。
草加奮力甩開Kaixa手機輸入密碼,猙獰道:“即使你復活了流星塾全員,我也依舊恨你?。 ?p> 花形頓時大驚失色,急忙抬手制止了草加的變身:“你不必和我打!”
然后他將泛灰的手掌伸給草加看,細碎的沙子在不停地飄落。
“那是……”草加怔住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明明做好了要與父親戰(zhàn)斗的準備,但他其實還是無法坦然接受父親的死亡。
“要活下去,雅人……”花形留下囑托,隨后更加嚴肅地告誡道,“Orphnoch之王已經蘇醒!一旦讓它完全誕生,它能在一天時間里將全球的人類Orphnoch化!去尋找你的同伴,讓他們阻止它!”
隨后幽藍色的火焰驟然冒出,在草加想要攙住他之前就沙化成一地的風塵。
撲通一聲跪在晶瑩的沙子上,草加雅人流淚不已,一遍遍地重復痛訴道:“我會活下去……活著戰(zhàn)斗下去!”
身后的天空中閃過一道金色的疾電,帶過暴烈的能量劃破天幕,但低頭悲泣的他沉浸在極度的痛苦中沒有注意到。
......
山坡上如自己見到的幻象一樣燃燒著烈焰大火,每一寸土地都被燒得焦黑,高翔怔怔地看著這座空無一人的山坡。
耳邊響起火苗的噼啪聲,還有風的聲音,可他卻沒有見到想要見的人。
所有的僥幸瞬間蕩然無存,心突然漏跳一拍,高翔清楚這里發(fā)生過一場戰(zhàn)斗,戰(zhàn)斗的慘烈他也能想象的出來。
慌張的眼神不斷地亂飄,他頭腦發(fā)懵地在尋找著什么。
有時候人總是會本能地去尋找真相,即使會硬生生地撕開自己的心露出血淋淋的傷口,他們也都要去面對真實。
但對于他們來說成長的方式有許多種,但這樣的一種未免太過刻骨銘心。
“呼呼呼——!”高翔望到一團草叢中,突然劇烈地喘息起來,有種想要哭出來的沖動。
那燃燒的眾多草根中,散落在它們根莖旁的……是晶瑩的……在陽光和火苗下閃耀的……
沙子。
腦袋里瞬間充血,高翔的腿一下子失去力氣軟倒在地,他趴倒在這一片尚還溫熱的沙子上,將面孔深深埋進干燥的沙粒中。
感受到沙粒流過臉頰的絲滑,他捧起了雙手的黃沙,它們在烈火的照耀中,從遠處吹來的風聲里,蔚藍的天空與浮云的見證下,仿佛輕聲在向自己傾訴著什么。
他瞬間就熱淚盈眶,痛苦地連哭聲也發(fā)不出來,只能緊緊地,緊緊地握住手心里的沙粒。
脖子上系著的新圍巾粘上了溫熱的沙子,他見到后心疼地愈加厲害。
“我……”
高翔想要再抱一抱那個深愛的女孩,感受那種令人心安的體溫,半年來的日日夜夜他正是因此才感受到了那種快要遺忘的,屬于家人般的溫暖。
可在這一刻,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被全世界拋棄了的絕望,收獲的幸福只是一道虛影,夢醒之后總是冰冷殘酷的現(xiàn)實。
“我的家……沒了?!?p> 原來他還是那條路過一個又一個世界,始終沒有自己小窩的流浪狗。
高翔整個人都伏在了地上,但能抱緊的也只有一灘不成形的散沙,再沒有回應擁抱的那雙溫暖的小手,還有那個抵在他肩膀上的下巴。
都沒有了。
“嗚啊啊啊——”他就這么趴在地上哭了起來,和散落的沙子緊緊貼近在一起,好像他們就真的不曾分離過。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沙粒中,高翔哭得像個孩子,胸膛無力地抽動著:“嗚嗚嗚……”
這個時候他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到了現(xiàn)在,他依舊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堅強。
原來他受了傷的時候還是會痛,還是會哭,還是會恨的……
放下手心里的輕沙,高翔突然站起身子,眼中燃動著復仇的火焰,他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也就要動身去大開殺戒。
又是一陣冷風吹來,拂過他蒼涼的面龐,風干了他滿臉的淚痕,細長的脖子上黑色的圍巾隨風飄動。
“變身!”
Derivative · Thunder【衍生·雷霆】
黑灰色的盔甲武裝全身,三尖角頭盔瞬間成形,紅色的邪目燃著血紅的火光,金色的雷弧遍布渾身的甲面。
這一次的變身后,由沙耶臨別時親手替他圍上的那條黑色圍巾依舊纏在他的脖子上,順著狂舞的大風獵獵作響。
高翔冷冷地看著感應到的方向,用沒有溫度的嗓音說出滿含殺意的話:
“我一起去報仇吧,沙耶……就用我的雙手。”
我至死也不會忘記,這個冬日的早晨出門前,你還笑著對我說過: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