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咳一聲,總算松了口,“本王要不大不小的,最好是一口一個的那種?!?p> “好...”沈黎硯語聲無奈,卻又帶了絲幾不可見的寵溺。
她越過他正要向落梅軒走去,卻聽他道:“走這么早作甚?”
沈黎硯腳步微頓,她真的要瘋了,已經(jīng)將近子時,他居然還說早?
忍無可忍,她倏而轉(zhuǎn)身,語聲不耐道:“你到底要...”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畔傳來他低沉的聲音,“臨走前的福利?!?p> 鼻端都是他身上的木質(zhì)香氣,清冽又令人迷醉,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們是在做什么,她猛地將他推開,不知所措中夾雜著欲言又止的糾結(jié)。
她就那樣蹙眉看著他,神色中滿是驚惶與錯愕。
縹緲地瞥他一眼,她轉(zhuǎn)身逃也似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姬冥修看著她消失在廊角的身影,眸色晦暗如深淵,他不知自己剛剛為何會那樣,心中對她不舍,期待她能對他說點(diǎn)什么,他就那樣下意識地做了。
卻沒想到她竟是這種反應(yīng),避他如蛇蝎。
前一刻的溫情,被她這么狠心的一推,全部潰散殆盡,只余下空蕩蕩的清冷。
不遠(yuǎn)處的景嚴(yán)顯然也被這一幕給震撼到了,他家王爺這是被狠狠地拒絕了?
之前有關(guān)他的龍陽傳聞,現(xiàn)在算是踏踏實實地坐實了,他心下一陣無力,卻又為自家王爺感到惋惜與痛心。
他緩步上前,聲音不似以往那般生硬,“王爺,影二來消息了?!?p> 姬冥修聞言轉(zhuǎn)身,神色如常地接過密信,拆看里面的消息。
薛神醫(yī)已經(jīng)找到,連同秦夫人的女兒...秦梨。
他們已從南境出發(fā),最快一個月后便會到達(dá)。
南境...嶺南的中心區(qū)域。
景嚴(yán)悄然看了眼對月沉思的姬冥修,見他神色沉靜,難辨喜怒。
“秦夫人的調(diào)查可有進(jìn)展?”
景嚴(yán)回神,“事情過去已經(jīng)三十多年,知情的在世之人已然不多,他們...需要點(diǎn)時間?!?p> 姬冥修轉(zhuǎn)身,神色有些落寞,“讓管家將瀾月居收拾出來,置辦得雅致一些?!?p> 景嚴(yán)愣神,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漫上一層喜色,看來是找到秦夫人的女兒了。
沈黎硯竟敢不給他家王爺抱,他家王爺馬上就不稀罕了,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景嚴(yán)應(yīng)聲離開,腳步明顯輕快了不少。
翌日中午,玲玉提著食盒去了紫宸居交給景嚴(yán)。
景嚴(yán)看著玲玉因走得太快而微微發(fā)紅的小臉,將她的兜帽提了起來,才興奮地問道:“什么好吃的,有我的嗎?”
玲玉抻著兜帽的毛領(lǐng),不好意思地低頭道:“足足兩大份呢,夠你和王爺吃的?!?p> 景嚴(yán)撓了撓腦袋,看向玲玉,不舍道:“那我先進(jìn)去了,你...路上慢點(diǎn)?!?p> 玲玉低低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小跑著離去。
景嚴(yán)皺眉,說了讓她慢些,怎生還是那么著急?一定是沈黎硯等著她回去復(fù)命,她才會那么快的。
他提著食盒步入紫宸居,邊走邊想著,那沈黎硯再過六日便要去書院了,玲玉到時定然會跟著她去鹿鳴苑,這樣一來,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就要見不到她了,真是可惡...
膳房內(nèi),景嚴(yán)將食盒中的飯菜一一擺好,酸辣美味的酸菜魚,爽滑鮮嫩的菠菜炒蛋,軟糯香甜的紫薯湯圓,姬冥修慢條斯理地吃著,味道一如既往地好,可心里卻不是滋味。
她在躲他,只因昨晚他對她的孟浪舉動。
她兌現(xiàn)了對他的承諾,這幾日他無法阻止她出府。
這讓他心浮氣躁,恨不得立刻將她囚禁在紫宸居,那樣他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而不用像此刻一樣抓心撓肝所求不得。
后日上午,沈黎硯依約去了相府。
她先去找了戚暮煙,見到她時,她正在書桌前練習(xí)書法,這讓她頗為意外。
她的字體細(xì)挺勁利,起筆露鋒,收筆重頓,轉(zhuǎn)折處棱角分明卻又不失莊重典雅。
看來她這段時日沒少下功夫,或者說陸放雅沒少教導(dǎo)她,當(dāng)然也無法忽略她在這方面的天賦。
她收了狼毫,洗凈素手,才拉著她到矮塌上坐下,幾案上已擺放了熱氣裊裊的茶水。
“昨晚沒有送你回來,我深感抱歉?!鄙蚶璩幷\懇地道著歉。
戚暮煙淡然一笑,“無礙。昨晚畢公子送我回來時也向我道歉,你們是提前商量好的么?”
沈黎硯微詫,“為何?”
“他說之前有意阻止我同畢妍相處,今后不會了,希望我原諒他的無心之過?!?p> 沈黎硯一笑,畢文珺能如此坦誠,倒是讓她意外,“那你怎么說的?”
“我說既然如此,那就請他保護(hù)好自己的妹妹,最好是將她關(guān)在屋內(nèi),不要見任何人,那樣她就徹底安全了?!?p> “你這樣說,他沒生氣?”
戚暮煙托腮想了會兒,“他當(dāng)時的表情很精彩,先是驚詫,接著是微慍,最后卻釋然一笑?!?p> 沈黎硯勾唇揚(yáng)笑,“他起先沒想到你會那樣說,有些不可思議,最后卻聽懂你說的是反話了?!?p> “他能聽懂最好。一個人總有獨(dú)自面對外面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時候,如果一直需要人保護(hù),她反而會更危險。”
“暮煙,你真的長大了?!?p> “我很幸運(yùn)能遇到你和兄長?!?p> “其實...”她想告訴她真相,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見她疑惑地看向她,她決定不再隱瞞,她是她的親人,她沒必要一直對她藏著掖著,也省得以后產(chǎn)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沈黎硯用眼神示意戚暮煙將人遣散,她會意,起身將門關(guān)嚴(yán)實后,才折身回來。
“暮煙,其實...你是我的嫡親表姐。”
面前之人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你是說,你是舅舅的兒子?可他和舅母明明只有一個女...”
“我就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戚暮煙有些懵得說不出話來,“你是說你是...女子?”
沈黎硯笑笑,戚暮煙一向清冷的面容,此時卻異常豐富,震驚,不解,欣喜,難以置信輪番上演。
“我是女子?!闭f著,她拉起她的素手放在自己衣領(lǐng)處,伸進(jìn)去一點(diǎn)。
手下的柔軟真真切切地告訴戚暮煙,面前的人是女子。
沈黎硯將她的手放了回去,而后道:“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你和沐九是姑母的孩子?!?p> 戚暮煙總算鎮(zhèn)定了一些,“那你之前和哥哥在西涼認(rèn)識的時候,彼此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我當(dāng)時是西涼太子,而你哥哥,我只知道他是東岳安州戚家的嫡子,他那時叫李湛,我以為他隨母姓,可即便他說他的母親姓秦,我也是不會輕易將他與姑母聯(lián)系在一塊兒的,因為我當(dāng)時也不知自己竟不是西涼先皇后薛素的女兒,而是東岳定西將軍秦伏淵的女兒。”
“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來盛京之后?!?p> “其實,哥哥他也不算撒謊,我們的奶娘姓李?!?p> 哥哥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為了不暴露身份,才用奶娘的姓叫李湛的。
沈黎硯恍然,原來竟是如此。
“那你的奶娘她...”
“她為了救我出暗夜門,她...”
沈黎硯起身走到她身旁,將她抱住,“不要再傷懷,她用自己的生命護(hù)你得見自由,也算全了對你的一片母愛。”
戚暮煙止住哭聲,悶悶地嗯了聲,她抬起眼眸,拭了拭淚水,才道:“那你既是舅舅的女兒,為何會成為西涼的世子呢?”
沈黎硯做回矮塌之上,喝了口茶,才將自己母親伏鳶與西涼皇室的淵源言簡意賅地說與了她。
“原來舅母的真實身份是西涼長公主,我一直以為她是前太傅伏壽的嫡次女,哎,舅母也是命運(yùn)多舛。母親在我和哥哥剛出生時就去世了,我對她唯一的印象也只是在關(guān)雎苑的畫像上?!?p> “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