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至山谷深處,便見沿著石徑兩側(cè)的平地上,大大小小的溫泉有十幾余處。
溫泉內(nèi)熱氣氤氳,泉水呈奶白色,跟現(xiàn)代的牛奶浴倒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溫泉水在滋潤皮膚的同時亦有養(yǎng)護(hù)和修復(fù)身體等多種療效。
戚沐九受了內(nèi)傷,這里的硫酸鹽泉倒能起到緩解與修復(fù)的功效。
傅乾見她很感興趣的樣子,便解釋道:“這些只是小型溫泉,大型溫泉在那邊。”
戚沐九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不遠(yuǎn)處地勢較高的地方,霧氣繚繞間隱約可見幾座巍峨的宮殿,其中三座紅墻青瓦,最為華美壯觀。
“那三座分別是太后的萬壽殿,圣上的長生殿和攝政王的秦王殿。”
“你是說那是皇家御用的溫泉行宮?”
“可以這樣說。其余的十幾座都是皇子公主以及皇親國戚和朝中大臣的住處?!?p> “那你在哪個殿宇?”
“嚴(yán)格來說,不是我的,是我家太傅大人的住處。就在那邊,長生殿后面的第三座?!?p> 戚沐九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是一座灰墻綠瓦的建筑,依稀可見飛檐翹角上貌似天馬的神獸。
“上面一定設(shè)有門禁吧?”
“對。之前我跟你說的別莊貴賓卡,就可以在這里使用。”
“有個當(dāng)太傅的老爹可真不錯?!?p> “那是,與其放在太傅府,還不如我拿來享用一番,方能發(fā)揮它的最大價值不是?”
“那可不是,物盡其用嘛?!?p> “嗯呢,明日太后舉辦完壽宴,應(yīng)該就會來這里小住。我們到時候也一起來?!?p> “好啊。”她心想,今晚她就和玲玉來這些小溫泉泡上一番,反正也沒門禁。至于明日是否會隨傅乾去遠(yuǎn)處的行宮,到時候再說。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先返回,等下我?guī)銈內(nèi)ズ滩降郎⑸⒉??!?p> “涵碧步道?”
“嗯。我們先去來時的玄關(guān)渡口,從那兒向東南出發(fā),在碧水碼頭上岸,再走一段距離,便是涵碧步道了?!?p> “步道很長嗎?”
“大概兩個時辰的路程?!?p> 戚沐九一臉驚訝,也就是現(xiàn)代的四個小時,究竟是什么樣的步道能走四個小時?
傅乾繼續(xù)解說道:“這條步道的前一小段比較平坦,但到了后半部分就會越來越陡峭?!?p> “那豈不是很危險(xiǎn)?”玲玉忍不住出聲道。
“所以只有很少人領(lǐng)略過山頂?shù)娘L(fēng)光,大部分人都是中途折返回山腳。不過也有一小部分人往西去了涵碧橋?!?p> “涵碧橋?”
“嗯,是一條橫貫涵碧山東西兩側(cè)的天橋,走過去大概兩刻鐘。”
“從天橋上看風(fēng)景,一定很美。公子,我們趕緊去吧。”
戚沐九莞爾一笑,還真是小孩子心性。說起來,玲玉比她還小兩歲,性子難免活潑好動些。
幾人下了山,一路乘船到了對岸的碧水碼頭,然后又沿著林間小道走了兩刻鐘的時間,才看到了傅乾說的涵碧步道。
步道皆用細(xì)長均勻的實(shí)木所造,也不知用了什么工藝,實(shí)木之間嚴(yán)絲合縫無任何罅隙,走上去步履平穩(wěn),又相當(dāng)踏實(shí)。
不遠(yuǎn)處有一座涼亭,亭中坐了一白衣女子,她身后的幾人皆或站或倚。
蘇靜綰顯然已看到了緩步而來的他們,只見她主動與他們打招呼,將他們讓進(jìn)了亭內(nèi)。
走了將近一個上午,傅乾與戚沐九也沒客氣,在亭內(nèi)的石凳上施然入坐。
“蘇小姐也是剛到這里嗎?”傅乾搖著折扇道。
“嗯,從玄光寺下來便來了這里。傅公子與戚公子是去了虎嘯山還是龍王廟?”
“我們?nèi)チ嘶[山。”
“哦?是打算泡溫泉么?”
“正是。我們昨日蹴鞠賽時都受了點(diǎn)傷,打算去溫泉行宮去去瘀傷?!?p> “我昨晚來到南郊別莊時,聽說了一些蹴鞠賽的事情,說青隊(duì)有個翩翩美男子為了救人性命舍了冠軍,沒想到竟是戚公子?!?p> “他們謬贊了,舉手之勞而已。”戚沐九飲了一口清茶,云淡風(fēng)清道。
“戚公子謙虛了?!彼D(zhuǎn)眸看向傅乾,“聽說你也受了輕傷,本打算明日太后壽辰上再問候你的傷勢,沒想到今日在這里見到了。”
“蘇小姐客氣了,一點(diǎn)輕傷而已,不礙事?!?p> “你去年在秋狩時護(hù)送我回去,我還沒鄭重感謝過你呢?!?p> “舉手之勞而已,蘇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不過若不是正巧碰上攝政王,當(dāng)時的情況還真是吉兇難料?!?p> “嗯,攝政王對靜綰的確有再造之恩。”她清麗的面容頓時浮現(xiàn)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嬌羞。
她不由想起了前幾日去尚書府作客時的那道挺拔偉岸的身影,作為閨閣女子,本不該偷偷打量男子,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即便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她也心滿意足了好久。那樣神祗般的男子,哪里是外界傳言的殘冷嗜殺,不過是那個貴女不知輕重任意冒犯而已。
注意到對面二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她忙不迭收斂了下自己面若桃花的神色。
“聽說秦王府有一名琴技了得的琴師也叫戚沐九,不知是不是戚公子你?”
戚沐九若有似無地看了眼她那試探性的小心思,一派從容道:“正是在下。”
蘇靜綰眸中瞬間閃過一絲驚詫,難怪?jǐn)z政王在梅宴上拂了圣上面子,這樣一位謫仙般的人物的確有被他青睞欣賞的資本。只是不知外界有關(guān)他們龍陽之好的傳聞是不是真的,但看著面前清雅出塵的男子,再想想攝政王的行事作風(fēng),她更愿意相信是朝中政敵對攝政王的無端詆毀。
不過話說回來,面前之人再怎么與眾不同,也終究不過一介男子,她又有何懼?更何況還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琴師,云泥之別而已。
想到這里,她便笑著道:“攝政王慧眼識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聽聞蘇小姐知書達(dá)理,至純至善,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shí)?!?p> 蘇靜綰聽著她含笑說出的溢美之詞,莫名覺得有一種明褒實(shí)貶的暗諷意味在里面,但她又說得那般從容淡定,讓她實(shí)在有些無從著落。
于是她勉強(qiáng)鎮(zhèn)定自若道:“戚公子過譽(yù)了。不過能與攝政王同住一個屋檐下,還真是幸運(yùn)之至呢?!?p> “聽說王爺前幾日去了尚書府作客,說不定...”見蘇靜綰抬眸看了過來,她含笑道:“蘇小姐才是那個真正的幸運(yùn)之人呢?!?p> 嘴上這么說著,她內(nèi)心卻在瘋狂地OS:姬冥修,還說你沒有娶妃的打算,眼前的這位可是早已迫不及待了呢。落花有意,流水可未必?zé)o情呢...否則人家一個尚未出閣的大家閨秀,怎會這般明晃晃又暗搓搓地趕人呢?一個男子都尚且難容,更何況以后那些前赴后繼的鶯鶯燕燕。
想到秦王府以后一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熱鬧景象,她就不由有些想笑。
而對面的蘇靜綰在聽到她的話后,面若芙蓉的臉上難掩一陣欣喜,但又不想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于是她故作矜持道:“只是王爺與家父相談了些朝中的事務(wù)而已,戚公子可折煞靜綰了呢?!?p> “姻緣本就難覓,更何況還是攝政王那樣百年一遇的良配,預(yù)祝蘇小姐早日得償所愿哦。”她含笑舉起茶盞,向?qū)γ嬷宋⒁活h首,便一飲而盡。
蘇靜綰有些被當(dāng)眾搓破心思的尷尬,卻還是被她很好地掩飾了下去,她大氣溫婉地回應(yīng)道:“那就謝戚公子吉言了?!闭f著微掩衣袖,與對面二人隔空對飲了一杯。
傅乾明顯感受到了二人之間的微妙氣氛,忙轉(zhuǎn)移話題道:“不知蘇小姐要繼續(xù)歇息一會兒,還是同我們二人一起去涵碧橋看看?”
蘇靜綰見歇息得差不多了,便施施然道:“那靜綰就多有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