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少奕一行到達了萬安渡,面前就是江水滔滔的洛陽江了。沈少奕記得,此地原有宋朝的泉州太守蔡襄所建的洛陽橋,也叫做萬安橋。只是此刻,蔡襄估計都還沒出生吧,這萬安橋,自然也是不可能存在了。
萬安渡口,因為地處要道,倒是有許多的船只擺渡,眾人分成了三批才連馬匹一起過了河,離泉州城便已經(jīng)不遠了。
到得午后,一行人終于到了泉州的東門外,卻見高大的城墻上寫著“仁風門”三個大字,護城河沿著城墻靜靜流淌著。沈少奕卻是知道后世這里有一個仁風新村,想必就是在此地了。他往南看去,卻是偌大的一個湖泊,溝渠縱橫,想必這便是后世的東湖了。兩相比較,大概這就是東門舊址沒錯了。
進了仁風門,寬闊的大街就在眼前,沈少奕感覺比起后世的東街也是差不多的,總有個三四丈左右。沿著城墻兩邊的道路,卻是要稍微的窄了一些,兩三丈寬,綿延不知去處。沿著大街向前不過二三十丈路,卻又是一段城墻,想必就是泉州的子城了。那城門上寫著“行春門”三個大字,看距離,估摸著就在后世泉州一院這個地方了。
進了行春門,眼前已是行人如織,鱗次櫛比,道路兩旁的商鋪一家挨著一家,還有著無數(shù)小販的叫賣聲,讓沈少奕感覺很是親切。偶然間,卻也是能夠看見街上有洋人來去自如,大多是一身奇裝異服,卻也有身穿漢服,頭戴西域帽子的男女經(jīng)過,這即使是汴梁和金陵城中,那也是極少見的。
人潮涌動,眾人便只能牽著馬步行了,康四平等人雖然身處唐國皇宮多年,卻也極少見到高鼻深目的外國人,難免便有些好奇了,湊得近些,卻發(fā)現(xiàn)這些番邦人大多都是操著生硬的漢話,說慢一些,倒是也能夠聽得明白。眾人大感稀奇,沈少奕卻是嗤之以鼻,難免怪他們少見多怪了。
繼續(xù)前行,到得不遠的一處路口,往北的方向,百丈處一大片高大的建筑連在一起,竟是占據(jù)了整座小山,那里卻是清源軍節(jié)度使司衙門。眾人也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繼續(xù)向西而行,不久便又出了一處城門,上面寫著肅清門,卻是泉州子城的西城門。
剛剛出了肅清門,不遠處一座寺院就在眼前,卻是有雙塔聳立,沈少奕卻是無比的熟悉,那是開元寺的東西塔,自己也曾隨著父母多次在齋日的時候到開元寺吃過免費的素面,比起外面的海鮮面來,卻也不妨多讓。他的眼睛不禁有些濕潤,大步向著開元寺走了過去。
一切卻與后世有些不同,從那圍墻的范圍就可以看出來,規(guī)模相比后世要小上一些了。而到了寺門前,大門所對的紫云屏,卻是不見蹤影,一條街道斜斜的向著東南方向而去。沈少奕當然記得這個地方原來就有一條小巷,只是沒見紫云屏,想必是這個年代并未修建紫云屏吧!
幾人就在院墻外的樹上將馬綁住了,跟在沈少奕的身后向內(nèi)走去。沈少奕故地重游,便直奔東塔鎮(zhèn)國塔而去,只是到得塔前,他卻是愣住。這塔卻與后世所見不同,同為五層,卻是一座磚塔,并非后世的石塔,上面也并沒有浮雕,只是在塔壁之間,空白處畫著一些佛像。
他不禁有些失望,轉(zhuǎn)身就往西塔而去,到了近前,更是失望,那竟是一座七層的木塔,看那木質(zhì)的顏色,應(yīng)該也就是數(shù)十年的時間而已。他當然不知道,這東西雙塔幾經(jīng)修建,才成了后世石塔的模樣,只是畢竟首次見到在后世最為熟悉的地方之一,卻是不見一絲熟悉的樣子,那種失落,又豈是一言可表!
眾人見他低垂著腦袋,不發(fā)一言,一路行來,都是沒有見過他如此,想要上前相問,卻是被康四平攔住了。康四平只是搖了搖頭,眾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去打擾沈少奕了,任由他神情落寞的走出了開元寺。
在開元寺的斜對面,卻是正好有一間極大的客棧,眾人剛剛來此,卻也沒有住的地方,當即前往這家客棧投宿。這客棧卻也有一個俗氣的名字:云來客棧!
已經(jīng)過午許久了,眾人都尚未吃過,當即讓店家將飯菜做好,自是去大堂吃了,這才各自返回休息。沈少奕翻來覆去的卻是睡不著,干脆便獨自出了門,卻聽見隔壁的康四平房間馬上有了響動,接著開門聲響起,康四平已是露出了腦袋,“沈公子,要出去?”
“嗯!一起!就別驚動兄弟們了!”
康四平二話不說,當即與沈少奕出了門,卻是并未騎馬,只是隨意的漫步在大街上。這條大街卻是叫做東西大街(許多泉州的舊的街道名稱都沒有查到,只能杜撰了,看到了莫怪老尤瞎扯淡了?。?,向西走了幾步,沿著開元寺的西面圍墻,卻也有一條大街直通南北,沈少奕知道這便是后世的新華路了,只是卻沒有后世的寬敞,不過是和花巷差不多大的一條巷子罷了。
沿著巷子向南,只是不遠,就已經(jīng)看見了羅城的城墻了,高聳的城門樓下的城門洞上,寫著“通津門”三個大字。這卻是一道新筑的城墻,墻磚極新,筆直的沿著東西方向而建,沈少奕初略的算了一下,城墻下的這條長街,應(yīng)該就是新門街了。
他本想著上城墻去看一下,城墻卻是有兵丁把守著,不得而上,無奈之下,只好轉(zhuǎn)而向東而行,不久便與到了鎮(zhèn)南門后,往北望去,不遠處卻是也能看見子城的南門崇陽門了。沈少奕初略估計,這里便是后世的新門街、涂門街和中山路的交叉路口了。
他想了想,便干脆從鎮(zhèn)南門出去,站在城門外向前看去。遠處一條白練滾滾而下,他知道那便是泉州的母親河晉江了。從晉江江邊到這鎮(zhèn)南門,地勢平坦,卻是一大片的農(nóng)田,有幾個小小的村落點綴其間,一條大道從幾個村落間穿過,卻是車馬來往,行人如織,想必應(yīng)該是通向江邊的碼頭的吧!
他記得往南去的江邊,應(yīng)該還有一個舊城門,城門后便是著名的泉州天后宮了,那里有他最愛的秉正堂石花膏和冰爽的四果湯,可惜現(xiàn)在顯然是看不見的。
他有些無聊的轉(zhuǎn)身進了城,繼續(xù)朝前走去,大街上除了商鋪之外,卻是不見他熟悉的府文廟、清凈寺和關(guān)帝廟,想來這個年代都還是沒有建成吧!
沿著城墻下繼續(xù)前進,前面便是通淮門了,從通淮門往前不遠,城墻轉(zhuǎn)而向北,卻是直到他們午后進城的仁風門,都是不再見到城門了。眼看著天色漸晚,沈少奕便與康四平沿著東西大街準備回去了。
這一行,不過也就一個多時辰,竟是將大半個泉州城都沿著城墻走遍了,相比起沈少奕所知的泉州,卻也不知道小了多少,與金陵城、汴梁城也是難以相比,無數(shù)熟悉的風景也都不在。
沈少奕在失落中沉沉睡去,等待著明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