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附近觀戰(zhàn)的人群中,蘇名瑜道:“鐵老大,那家伙到底怎么樣?”
鐵四海道:“不好說。天狼旗與我們交戰(zhàn)的機會雖多,但慕容天野的嫡系弟子卻很少遇見。這個家伙之前也沒有西北出現(xiàn)過。阿劍你說呢?”
劍狂沉默片刻道:“寒鋒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只是,風兄弟卻又進步了?!睎|方有情感嘆道,“你們在青鋒嶺究竟遇到了什么?我感覺他和去天下血之前相比,不只強了一點點。怪不得一叔對他那么有信心?!?p> 蘇名瑜看了眼身邊的阿如,阿如面無表情地望向前方,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在看。他又看了看西南方人群里的雪心竹、端木飛羽等天涯會眾人,這一戰(zhàn)可真是萬眾矚目啊。皇帝的那道秘旨的效果還真不錯。
忽然,西門十七拉了拉蘇名瑜的衣袖道:“蘇哥,你看天?!?p> 天空不知道怎么的,陰沉得厲害,那厚厚的云層在天橋上聚攏,似乎隨時都會下雨。一股股大風在天橋上掠過,街市上的棚戶被刮得噼啪作響。
風離眼中狂熱的神采驟起,瞬間掠過十步的距離,夢魂狂刀清嘯出鞘,化作一道金虹奔向寒鋒。
寒鋒揚劍掃過刀背,兩個人一晃,刀劍發(fā)出怪異的響聲。風離踏上一步刀鋒發(fā)出凄厲的刀鳴聲,寒鋒卻依然是簡單地一劍劃過,然后又退了一步。就這樣風離一連攻了五刀,寒鋒就退了五步。風離手中的夢魂狂刀越來越亮,刀鋒如一道又一道的閃電斬向寒鋒。寒鋒卻只是招架著,他穩(wěn)穩(wěn)地取著守勢,在天橋上游走。
周圍觀戰(zhàn)的百姓鼓噪起來,那寒鋒樣子不可一世,卻原來只是虛有其表!
蘇名瑜微微搖頭,那該死的寒鋒還沒有拔劍,該死……風離你必須讓他拔劍。
風離手中的寶刀不停的變化著砍殺的角度,每一個變化都渾然天成,但寒鋒卻如一棵腐敗的老樹,只是仍由狂風掠過,我自巋然不動。
突然,空中一聲雷鳴,天上飄起了小雨,寒鋒眼中光芒乍起,一道難以形容的光芒從他手中爆出,那不是拔劍,而是整個劍鞘爆炸開來,難以抑制的劍氣沖天而起,燦爛的劍芒直指風離眉心……
風離橫刀在手,正擋在劍鋒上,“當!”火星濺起,他就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隨著雷聲鋪天蓋地而來,這是寒鋒借天地之勢,蓄勢待發(fā)的一劍!風離倒掠起十丈,但寒鋒的劍意卻越來越強,天上飄落的雨點都化作了他的劍鋒,從四面八方一起攻向風離。
風離身上已經(jīng)見紅,那雨點和風聲都化作了對方的武器,天地之間似乎一下全都是自己的敵人,這究竟是什么劍法?但對方的長劍已至,他沒有時間去思考,必須反擊!風離怒吼一聲,夢魂狂刀帶起青紅的刀芒,人與刀化作一到流光,從風雨中突破而出。
寒鋒在雨中飄然而起,劍光一閃,漫天的雨絲化作一個水盾正攔住風離的去路。風離的身形卻變了,他仿佛突然凝立在半空,寒鋒微微皺眉,這種感覺非常危險,身子猛向前沖,一道刀光從他背脊掠過,熱血滲出衣袍。
天橋外有人大聲喝道:“好一招空鳴!”
寒鋒大怒,但在這一失神間,他就失去了風離的蹤跡。他目光掃向四方,遠在百步外的觀戰(zhàn)人群中,那數(shù)個強者的氣息都在他的感知范圍,但偏偏找不到身邊的敵人。這個場面非常奇怪,周圍旁觀的人都看到風離就在寒鋒附近,唯獨寒鋒自己看不到風離。
觀戰(zhàn)的趙高飛道:“這是真正的殺手才擁有的絕招,他在戰(zhàn)斗中可以突然把自己的殺機,斗氣,氣息全部隱藏起來。風離,太可怕了!”
劍狂嘆息道:“寒鋒才是可怕的,他那借天地之勢引發(fā)的劍法,定是那失傳已久的天劍?!?p> 鐵四海不悅道:“你們兩個少安毋躁,這里沒人需要你們解釋!”
蘇名瑜苦笑著望著遠方的天空,遠處的云層明亮淡薄,居然只有天橋這一處在下雨。
風離握著夢魂狂刀,無聲無息地在寒鋒周圍游走,那些雨水仍然是寒鋒的武器,一個照顧不好,他還是會流血,但哪怕他身上已有十余道劍傷,卻依然還是能把自己隱藏的悄無聲息。
寒鋒忽然停住了腳步,他就站在原地不動,緩緩閉上了眼睛。兩個人在雨中陷入了僵持。
突然天橋上響起了一連串的雷聲,風離以雷霆萬鈞之勢驟然出刀!
“當!”刀鋒遭遇到劍鋒,發(fā)出清脆的清吟。兩個人各退五步,風離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寒鋒的肩頭鮮血淋漓留下了三寸長的刀痕。兩人同時一聲爆喝,身影如兩只大鳥在天橋上來回翻飛,刀光劍影時不時地有血水飛濺,但二人的出招卻是越來越快。
西門十七拉著蘇名瑜衣袖道:“蘇哥啥情況?我看不清?!?p> 蘇名瑜道:“很接近……”
劍狂道:“二人每次都是同時掛彩,但我覺得寒鋒似乎體力更充沛些。但每到關鍵時刻,風離都不可思議的躲過?!?p> 蘇名瑜道:“因為我們每BJ在天橋上過活。如果說那家伙會天劍算是天時,那天橋這個地利我們得定了?!?p> “天劍只是武藝,并非天時。”東方有情瞇著眼睛道,“這次對決風離有機會?!?p> 眾人正討論著,突然場中人影一分,風離和寒鋒重新隔著十步站定,二人都是血染戰(zhàn)袍。
寒鋒冷笑道:“我收回我先前的話,你果然有和我一戰(zhàn)的資格。我會給你看真正的劍意?!彼幻嬲f著,手中寶劍一面遙指向天,風雨從四面八方向長劍聚攏,三尺劍鋒變得晶瑩剔透放著七彩的光華,無邊的劍意如九天云霞一般籠罩向風離……
風離忽然不知道如何出手,對方的劍意浩瀚如天上的云霄,如何才能撼動?第一忘記,第二相思,這又是什么?難道是……天下么?
只是……即便是天下又如何?風離手握夢魂狂刀,阿如那柔美的倩影在心中掠過,“我不需要你天下無敵,也不求和你一生一世,我只想做你的女人?!薄叭绻赡埽蚁M涝谀愕那懊?。我沒辦法面對沒有你的日子?!?p> 那是多么美麗,多么溫柔的面龐,我也有我的天下!
颶風般的刀風從天橋上掠起,風離雙手握刀,眼中充滿了感情,赤紅的刀芒綻放起太陽般的光輝,那如日曜天下的刀意狂放張揚,天上聚攏的云層忽然一分為二,耀眼的光芒照射而下……夢魂狂刀帶著如千軍萬馬般奔騰的殺意斬向寒鋒!
是“破軍”!那是可以一刀斬斷天涯的刀光!
寒鋒看著自己的劍意被刀風絞碎,哪怕在千軍萬馬之中,他也從沒有見過這種殺氣。
轟?。『h被一刀劈出十余丈遠,天橋上留下了一道恐怖的刀痕。寒鋒的長劍折成五段,散落一地,他大口大口的噴著鮮血。
風離在大風中從天橋上緩步而下,雄健凜冽的身影后赫然是“天下武道之源”那六個紅色大字。
寒鋒愣愣地看著前方,不知是震懾于風離那一刀之威,還是駭然于那紅色的大字,竟是不能從地上站起。他想要用劍支撐起身體,卻忘了長劍已斷,再次摔倒在天橋上。
風離走到寒鋒近前,抬刀指向寒鋒道:“你輸了,利雷!”血水從他刀尖滴下。
寒鋒摸著手中的斷劍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喃喃自語道:“我?guī)煾嫡f過,天劍是不會敗的。”他抬頭望向風離道:“這是破軍一式,你居然是夢星辰的弟子?”
風離道:“我拿了夢星辰的刀,但他沒有教過我一天武藝?!?p> 寒鋒道:“可是我卻跟了我?guī)煾蛋四辍液煤?!”他一抬手將斷劍貫入心口,瞪著眼睛對風離道:“會有人來報仇的……”
風離看著死不瞑目的寒鋒,微微搖頭,他來到天橋上是為了取寒鋒的人頭,卻并不是來殺利雷的,他望向天橋下的李笑天。
李笑天帶著一干護衛(wèi)跑上天橋,皺眉看著地下的尸體,低聲道:“早知今日,你就不會來關內(nèi)了?!?p> 風離沉聲道:“這場決戰(zhàn)的時間地點都是我們選的,他不一定服氣。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處?!?p> 李笑天淡淡道:“很多年前,他們在土木堡也是一樣?!彼ь^道:“把刺殺大漠聯(lián)盟使者的風離給我拿下!”但他話音未落,四面的百姓已經(jīng)開始鼓噪起來,胡人咎由自取,風離無罪的喊聲此起彼伏。
風離高聲道:“不用鎖我。我不會逃?!彼拿孀o衛(wèi)立即將風離團團圍住。
老百姓們見此情景紛紛向前涌來,阿如和蘇名瑜更已沖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李笑天高舉雙手道:“各位讓開。風離挑戰(zhàn)寒鋒,雙方皆是自愿。但寒鋒是他國使節(jié),我等與大漠七國是戰(zhàn)是和就在眼前!此乃邦國大事,風離必須先入天牢。”
老百姓們不由逐漸平靜,李笑天看了蘇名瑜一眼,用唇語道:“萬事有我”蘇名瑜用力點了點頭。
風離在數(shù)百護衛(wèi)的押送下,開始離開天橋。
李笑天忽然道:“風離,把你的刀留下。”風離一愣,李笑天正色道:“你難道要帶刀入天牢?”
風離手上青筋暴起,終于將夢魂狂刀拋給了蘇名瑜,然后不說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風離。風離!”蘇名瑜拉著阿如向著風離的背影大叫。鐵四海、趙高飛、端木飛羽等人亦一起大喊。
風離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在眾人身上掠過。
蘇名瑜抱著夢魂狂刀,大聲道:“悠悠神州,生死相隨!”
風離朝著二人展顏一笑,道:“等我回來!”說完,深深地望了阿如一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之中。
阿如望著風離的背影,她知道不管發(fā)生什么,這一刻他的眼神,她會永遠記得。
一陣大風掠過天橋上,無數(shù)落葉飛下,帝都的秋天又要來了。
【夜行者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