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垂眸,起身從換下的衣物旁將杜老給的藥取了過來。
“手?!?p> 雨蝶顫抖地抬起了手,布料摩擦到傷口的疼痛感讓她將頭埋得更低了。
“抬起頭來,看著?!眱A顏卷起她的衣袖,算不上溫柔地替她抹著藥膏。
“嘶——”雨蝶輕顫了睫毛,在女子抬頭的那一刻又立馬收回了蓄勢待發(fā)的眼淚。
“疼也不要哭,記在心中,以后,數(shù)倍奉還?!毖蹨I解決不了問題,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嗯?!庇甑忝銖姀姷貞?yīng)了一聲“多謝小姐……”說完,又立馬禁了聲,剛剛憋回去的淚一下又因為開口涌了出來。
收好了藥膏,見她這么手忙腳亂地擦著淚,她便一直坐在旁兒等著。
因為這時的安慰,最是無用,誰也不能說到誰的心坎上。你也說不出‘我能理解’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畢竟別人的事,你無論如何也無法感同身受。
安靜地等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傾顏適時地地上了帕子“擦擦吧?!?p> 雨蝶安靜地接過帕子,這次她沒再開口。
“若給你數(shù)月讓你模仿一個人,能有幾成像?”
雨蝶抬頭,神色不知是驚訝還是了然,又或是都有。
傾顏看著與自己相似的臉,心里算著,距離二姨娘臨盆實則無多時光,屆時她還得提早趕回去。不過相府那位極好臉面名聲,況且她這張臉可是他鞏固位置的好籌碼,他不會下死手。
不會下死手么……那就是送去旁支。那些攀附著婳家的,并未見過她,成不了大患。要妨的,是那邊派來的人。
“若不挑細(xì)里,只學(xué)行事姿態(tài),能有七八成像。”雨蝶回答道。
倒不是她對這方面多有天賦,不過是就她觀察,小姐的神態(tài)就是木著臉,冰著臉,黑……黑著臉。
不過,她這樣一個人物,定是不簡單,若她還要學(xué)她那些心計、字跡、才藝這些的,短時間是絕不可能的。
傾顏聞言點頭,雨蝶給出的答案已經(jīng)遠(yuǎn)高出她所預(yù)估的“時候不早,你身上還有傷,先回去歇著吧。”
“好。”雨蝶嘶啞著聲音,剛伸手就被傾顏打斷了“回去吧,我一會兒叫人來收拾?!?p> 雨蝶點頭,她知道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臨走前,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道“小姐身上也有傷,您好好休息?!?p> 傾顏一愣,不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變發(fā)現(xiàn)裙擺處的血跡。
“一點淤血而已,無礙??旎厝グ??!眱A顏道,對于雨蝶的心細(xì)卻有了打算。
聽她這么說,雨蝶的那抹憂心才壓了回去,小步地走回了廂房。
待人走后,傾顏則獨自下樓,向掌柜的借了吧油紙傘沖進(jìn)了雨中。
黑夜?jié)u漸淹沒了女子的身影,她的腳步極輕,地上已經(jīng)蓄了些水,但很少沾染上她的裙擺。
她按照記憶回到了那個小巷,站在巷口,地上的雨水隱隱帶上了點血色。
傾顏面色無異地跨步而入,今日那姑娘傻傻得以為人被她殺了,可她其實并沒砸到什么死穴,不過是血流得多,看起來可怖了些。
雖沒直接殺死,但也是昏迷了過去,這會兒沖了那么久的雨水,應(yīng)該也是半死不會了吧。
傾顏輕笑著,向小巷深處走去。
“咳……咳,救,救命啊……”
果然,微弱的呼救聲幾乎要被雨聲淹沒了。
傾顏停腳,在男人的不遠(yuǎn)處站著。
“誰?是誰?是不是有人來了!救,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最終,竟大哭了起來,顯然是害怕極了。
畢竟血隨雨水這樣一點一點地流,他最終雖也是一死,但磨的這個過程,感受著自己生命一點一點地喪失,那可比痛快的一刀還可怖。
良久,男人都未聽到回答聲,徹底絕望了,發(fā)狂地喃喃著“是幻覺,原來是幻覺,為什么,為什么是幻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