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曲大哥您是個識趣的人?!彼惹赴显S多,但即使仰著頭也絲毫不減她的氣勢。
“此廟平日無人經(jīng)過,您帶走我們,知曉的只有他們,只要他們說出去,您能全身而退嗎?”男人捏緊了拳頭,頸處青筋突出,暴露了他不平靜的內(nèi)心。
“他們還能這樣吊著一口氣就是因為有您的控制著,但您走后就是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分食呢?”
“這種日子,死個人似乎很正常吧?”
“是?!蹦腥舜乖谏韨?cè)的雙手緊握,死人自然嘴巴最緊。
“半夏?!?p> “將人領(lǐng)走吧?!?p> 妤寧村坐落在九臺寺之下,來往香客也算不少,不過昨晚山下火光滔天今早煙霧繚繞,如妖魔鬼怪出沒,鮮少人會去觸這個霉頭。
“婦人與小孩上馬車,剩下的人就勞煩曲大哥了。咳咳,咳……”傾顏抬手掩了小咳,余光瞧見破廟里那些個躲在角落的人紛紛探出了一雙雙黑眸,眼底糾纏著幾分猶豫。
“給他們些吃食?!?p> 半夏會意,只取小半袋粗糧“你們雖是不信我家小姐不愿同走,小姐心善也不愿強求于你,這些便留下與你們?!闭f著,將粗糧放在了臺階上。
曲靖在一旁看著,幾次欲抬手出聲阻止,但恐怕,即便他說了也沒人愿聽。
畢竟,那失了糧食啊!是命!
他們搶還來不及,怎么可能不接?
原來怯懦的婦女像獸一般弓腰爬行,目露狠光。
不知誰先動的手,一只枯瘦的手緊捧著糧食。
“嘿嘿,嘿……”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自然是不會分與他人。
“去死吧!”
“嗚嗚!娘……”
至死,女人的雙眸都瞪得極大,發(fā)白的唇以夸張的弧度上揚,發(fā)黃的雙齒更加映襯著嘴里白白的糧的可怕。
尖叫聲,悶哼聲,哭喊聲,一聲蓋過一聲,除了怨與喜,再無其他。
而女人嘴里的那口粗糧,也不知何時被人挖了去。
寒風(fēng)吹過,冷眼旁觀著這一場生與死的抉擇。
馬車?yán)?,婦人都抱緊了自己的孩子,勒得唇色發(fā)白了,也未見得暖上些許。
“你們其中可都會女工?”
“回大人,會的?!迸宋ㄎㄖZ諾地點頭。
傾顏側(cè)身,看著她們緊緊挨著縮成一團(tuán),怕極了了的樣子,眸色逐漸加深。
“府內(nèi)布料極多,你們挑著做幾身衣服?!?p> 婦女們一個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你看我我看你,凍得發(fā)紫的唇瓣動了動,最終道了聲“多謝大人。”
馬車后曲靖帶人則是繞另一條山路過。
男人們精壯的身體餓得骨瘦如柴,但穿梭于樹林間的速度絲毫不減。
“曲大哥!有人不行了!”離殤半跪著攙扶著男人,將他靠在樹旁。
男人二十出頭的樣子,純色發(fā)白,眼神渙散,嘴唇蠕動著不知在說什么。
有人將手貼在他的前額,下一秒就立馬縮了回來“是害了溫病?!?p> 話音剛落,便陷入了沉寂。鐵骨錚錚的男兒個個都紅了眼眶。
“那,那位小姐說了,害了病的便不帶了,這……”
“大不了就不去了!總不能留小歌一人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