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整個村子沉浸在死寂之中。
因著陣法,路上的煙霧已經(jīng)愈發(fā)淡了,但抬頭向山上看去,卻只朦朦朧朧地看見一片黑與白交錯,仿佛置身于水墨畫之中。
……
今日破廟中的人明顯多了許多,除了老弱婦孺還有壯年男子。
“早。”傾顏眉眼微彎,對倚靠在破廟門口的男孩問好。
“你,你怎么又來了?”男孩扯下了嘴里的草桿子,氣急敗壞地說。
他一邊壓這嗓子,一邊用手扯著她的一角衣袖往外走去。
雙目對上,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但還是解釋道“昨日我已經(jīng)用雪搓過手了,干凈的很?!?p> “他們已經(jīng)看見了?!眱A顏收回了手,一步步向里走去。
“怎么,人到齊了?”
男孩見她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又急又氣,趕緊又追了進去。
破廟里,沒有一個人回答她的問題。
只有一雙雙盯著她的眼睛。
“還有幾個男人不在?!彼麚踉谒媲埃瑐壬韺λf“他們不信你。”
“哦?!眱A顏緩緩地點著頭“剩下的,到我這登記好,然后跟我走?!?p> “你!”男孩的聲音太大,所有人都朝他這看來,他壓低了嗓音“你究竟想干嘛?”
“有名字嗎?”
“我……我沒有名字?!睆乃浭乱詠?,或許更早,他就已經(jīng)開始流浪了。
“名字本應是父母賜予,你沒有名字,我可以給你取一個,但我并無冒犯之意?!?p> “您,您說?!?p> 傾顏溫軟地笑起,其實她第一眼見到他就想這么叫他了。因為他看起來實在是太麻木了,像極了前世的自己“叫離殤吧。傷離別的離,家傳一本杏殤詩的殤。”
“離殤?”男孩喃喃道“好,離殤。”
陸陸續(xù)續(xù)站起來幾個男人,他們站在一起商量了良久,時不時朝傾顏這邊看來。
其中最為年長者面色復雜地看著癱軟在墻角的妻兒,或許,并不會比這更糟糕了。
即使,他信錯了一個人。
所以,這一點渺茫的希望,他不愿放手。
“小姐?!蹦凶觽壬?,示意進一步說話。
離殤的呼吸急促起來,這人是這兒的老大,她……
心中焦慮萬分,卻終究沒有出手挽留,心里有一道聲音告訴他,相信她。
“您請帶路?!?p> 二人繞過佛像,從一道小門出去。
“您找上我們,給的條件也不容我們拒絕?!蹦腥宿D過身來,他走下臺階與眼前這個看起來連十歲都不到的嬌弱女子對視,眼眸深邃。
“而我們,卻連我們面對的是誰,都不知道?!?p> 這個人應該算得上是里面又有頭腦的人了,否則換一個人談,她可能就得換個方法了。
“京城相府第五女,婳傾顏?!?p> 男人眼里閃過詫異。
“不要多想,我與丞相,毫無瓜葛?!?p> “你想怎么樣?”
“這便不是你要管的了?!眱A顏聽到里面有些躁動“那些依舊出去的人,留下。我查出有疫的,留下。不聽話的,留下?!睙o論是什么情感,憎惡,感激,她覺得與第一感覺有關。
那些人并不信她,現(xiàn)在不會,以后,那些東西即使有了,也往往很脆弱。
她一定要從他們最絕望的時候出現(xiàn),狠狠地刻在他們心中。
“你的醫(yī)術能否醫(yī)治他們。”
“能。”傾顏坦坦蕩蕩“但他們的價值,并不值得我再花大價錢買藥醫(yī)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