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話音剛落下，房間里就只剩下一人，仿佛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幻影。
……
“咯吱——”朱漆大門被緩緩?fù)崎_。
傾顏睜開了眼，笑道“來了？”如若現(xiàn)在掀去蓋頭，必然能看見她笑如鬼魅。
“五丫頭?！崩戏蛉说穆曇羝叻制＞?，還有微不可見的恐懼。
眼前穿著火紅嫁衣的人，早已不是六年前那個任人拿捏的奶娃娃了，六年……幼虎的爪牙早已長得鋒利。
“祖母。”軟軟的聲音帶著江南的女子的綿軟，本是惹人憐愛至極。而此刻，在老婦人耳中卻像是討命鬼。
“今日，你便出嫁了。”
“如您所愿。只是不知，祖母對這個結(jié)果，可還滿意？”她一貫的輕描淡寫，卻字字誅心。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顏丫頭，宸王雖說癡傻，但這孩子待人不錯。你的婚禮皆是按嫡女的規(guī)格置辦，祖母為你備下的嫁妝定是夠你安然度過余生，你模樣生得好，不如嫁了他，你余生也無需憂慮后院的齷齪事……”
“噗嗤——”傾顏的眼底沒有光，那雙好看的眉眼變得猙獰“祖母，顏兒，才剛剛及笄吶～”
當(dāng)年幾句話就定了她的命運(yùn)，發(fā)派到旁支去，整整六年，如今有是草草幾句將她接回，召回不過三日，就已成人婦了？
“況且，祖母當(dāng)真是替顏兒好么？”丞相權(quán)傾朝野，大有功高蓋主之勢，皇帝早生芥蒂。此時(shí)讓她下嫁，也不過是聊表忠心罷了。
“顏丫頭，祖母……”
“既然都是犧牲品，想來也就沒有什么為了誰好之說了吧?！?p> “吉時(shí)已到——”
“五小姐，可已準(zhǔn)備好了？”門外傳來下人的詢問聲。
“好了?！眱A顏微微欠身“以后，顏兒就不能伺候在祖母身側(cè)了。祖母，自己的身子，可要好好保重吶！”
“啪嗒——”老夫人右手緊扣的佛珠掉落一地，向來信佛的女人此刻卻是毫無反應(yīng)。
“五小姐，奴婢……”話到一半，小姑娘忽地禁音，她沒想到，到夫人也在這?！芭疽娺^老夫人，老夫人萬福金安?！?p> “既是吉時(shí)已到，那便走吧！”大紅的嫁衣與白凈的小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婢女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老夫人，見她沒有出言阻止，這才低頭緩緩撩起珠簾挪步到床前。
“五小姐，請隨奴婢來?！?p> 冰涼的手輕輕地搭在女孩的手上，一手好看的丹蔻就真如“一管妙清商，纖紅玉指長?！蹦前銓懙摹?p> 感受到小婢女不可微見地輕顫，傾顏才悄然無聲地收回了內(nèi)力，輕笑道“怎的，大婚的是我，你作甚那么緊張？”
“奴，奴婢替小姐高興……”
“哦？是么，這樁婚事，這么值得高興么？”傾顏蓋頭下的雙眸慢慢暗淡下來。
她，有些不明白呢。
“起轎！”媒婆捏著嗓子叫到，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意。
轎子外面更是鞭炮聲連綿不斷“當(dāng)真是吵極了…”傾顏無神地盯著蓋頭看，第一次覺著紅色那么刺眼。
幾個孩童從府中蹦跳著跑了出來，搖晃著媒婆的手臂“阿婆，阿婆，要糖！”
“好好好，都有！”說著，一手捏著手帕，一手在侍立左右的小丫鬟的托盤中取了些冰糖、冬瓜糖、橘糖和龍眼“祝五小姐與姑爺甜甜蜜蜜，白頭偕老！”
“祝五小姐甜甜蜜蜜，白頭偕老！”
一呼百應(yīng)，但何嘗不是一種壓迫？
傾顏的手一點(diǎn)點(diǎn)收攏。
她，當(dāng)真一點(diǎn)都不在乎了么？
大抵不是的，起碼，她身體里流淌的血不能說謊。
“哎哎！姑爺，萬萬不可！”媒婆尖銳的聲音在相府門前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