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天氣開始轉(zhuǎn)暖,道路勉強可以通行。墨淵等女孩子們不會騎馬,大壯的騎術(shù)也是稀松平常,所以就由大壯當(dāng)車夫,駕車前往。沈世儀騎馬在前頭帶路,一行人向遼國境內(nèi)走去。
遼國各州府尋找葉澶的告示已經(jīng)貼了一個多月了,但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耶律婉清心里更加焦急起來。她讓蕭達貴召集人手,準(zhǔn)備親自出宮尋找。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耶律婉清來向蕭燕燕奏請出宮,蕭燕燕思考了一會也沒攔她,因為蕭燕燕不想把她們母女間的關(guān)系搞得太僵,讓她去找吧!找到她自己死心為止。
沈世儀憑著記憶帶著墨淵他們一路跋涉終于到了當(dāng)初他們臨時歇腳的山寨,此時山寨已經(jīng)荒廢,墻倒屋塌,野草叢生,一副凄涼的景象。墨淵看著破敗的山寨,想到葉澶曾經(jīng)在這里出生入死,獨闖遼營,力斬敵酋,心里不禁澎湃起來。錢盈盈也不好意思問,只知道葉澶肯定在此地呆過,她無法相信傳說中的那些事是葉澶干的!因為她絞盡腦汁也不能把葉澶和那些事聯(lián)系起來,在她心中葉澶總是那種人畜無害的大哥哥形象。難道自己認(rèn)識的并不是真正的葉澶?
沈世儀和大壯四處查探了一下,毫無收獲。沈世儀也不知道葉澶最后跳崖的具體地點,只能憑猜測帶著眾人在山谷中尋找。當(dāng)然他們并不指望能在這里找到葉澶,他們是想能否找到葉澶留下的記號。如果葉澶沒事的話,應(yīng)該會回到這里留下記號的,因為沈世儀說過會回來找他的。眾人轉(zhuǎn)悠了一天也沒什么發(fā)現(xiàn)。天色已晚,他們來不及到集鎮(zhèn)找地方投宿了??扇鲁醯拇阂故呛芎涞?,憑他們的裝備在野外宿營是不可能的。沈世儀只能帶著他們往山谷外面走,先找個有人住的地方借宿一晚。
遼國真的是地廣人稀。沈世儀他們出了山谷,天已經(jīng)擦黑了,放眼望去只有連綿起伏的山丘,哪有什么人家?沈世儀讓大壯他們在原地等候,趁天還沒黑透,他縱馬奔向最高的一個山丘。沈世儀上了山丘之后,極盡目力四下瞭望了一番,終于發(fā)現(xiàn)西邊有一點亮光。有火光就有人家。沈世儀算好方位,縱馬奔回了大壯他們等待的地方。車上的三個女孩已經(jīng)感到春寒的厲害了,墨淵和茗禪摟在一起互相取暖還好些,錢盈盈不好意思和她倆摟在一起,一個人曲著膝,用兩只胳膊摟著小腿,整個人蜷在一起,看上去楚楚可憐。沈世儀見此從馬背上的包裹中拿出一件羊皮短襖遞給錢盈盈道:“錢小姐,你說你何苦呢?”錢盈盈沒接短襖,說道:“沈公子,你在外邊更冷,我還挺得住?!鄙蚴纼x道:“我還有一件,這件你湊合應(yīng)付一下吧!”墨淵伸手接過來遞給錢盈盈道:“盈妹妹,你披著暖和一下吧!免得受寒生病!”錢盈盈有些忸怩地接過短襖,對沈世儀說道:“謝謝!”沈世儀點了一下頭,說道:“西邊好像有燈火,我們往那邊去,如果有人家我們就借宿一晚!”三個女孩子也沒啥意見,都同意去碰碰運氣。
沈世儀點燃燈籠掛在馬車前轅,然后上馬在前帶路,大壯駕車在后,五人慢慢的向西邊行去,走了半個時辰,他們終于來到了燈光所在之處。這是一戶典型的契丹人家,簡單的石頭堆砌的房屋和院墻,屋舍只有兩間,院墻還沒有一人高,院子里除了一條通往屋舍的過道,大部分都是牲口棚子。羊圈,馬廄,牛棚,草料倉庫一應(yīng)俱全。在沈世儀他們還未靠近院墻的時候,院墻里的狗就叫了起來,屋里的契丹人出來后站在院子中央打量著沈世儀他們。
沈世儀下馬后,慢慢走上前去,站在院墻的柵欄門外用契丹語向院里的人說道:“朋友,我們是宋人,因為路徑不熟錯過了宿頭,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那契丹人聽了以后,喝止了院子里還在叫的狗,走過來打開了院門,說道:“當(dāng)然可以,請進來吧!”沈世儀施了一禮道:“謝謝!那就打擾了!”
此時墨淵、錢盈盈、茗禪都下了車,屋里其他的的契丹人也都出來了,雙方互相做了介紹。原來這是一戶以放牧羊群為主的契丹人家,主人叫悉萬丹,和他的母親、妻子、孩子,一家祖孫三代六口人住在一起。這里是他們冬春季節(jié)的家,到了夏秋季節(jié)他們就會趕著羊群向北而去,追逐著鮮美的牧草,把牲畜養(yǎng)肥以后賣給商販。待深秋草木枯黃的時候再返回這里,收割囤積草料,買一些從南邊販運過來的大豆,蕎麥、高粱等糧食熬過冬天,待到開春伺候牲畜下崽后,又開始新一輪的勞作。
悉萬丹把沈世儀等人讓到院子里,吩咐妻子去收拾一下西邊的屋子,騰給沈世儀和墨淵他們住。墨淵、茗禪和錢盈盈也去幫忙。悉萬丹拉著沈世儀和大壯一起進了東屋,悉萬丹的母親帶著三個孫子、孫女在屋旁的爐子上開始煮奶茶準(zhǔn)備招待這些客人。因為遼國幅員遼闊,地廣人稀,放牧為生的契丹人很少有機會碰面,但他們豪爽的性格又很渴望與人溝通,所以他們都很好客。有客人來家里他們會很高興,男人們能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女人們能聊天聊到徹夜不眠。
東屋里的陳設(shè)很簡陋,但很實用。沈世儀和大壯落座以后,悉萬丹拿出馬奶酒一人倒上一碗,嘰里咕嚕說了幾句話,然后一飲而盡,至少在大壯眼里是這樣的。因為大壯不懂契丹語,只能看著沈世儀,沈世儀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沈世儀也端著碗嘰里咕嚕說了幾句,然后一仰脖喝干了碗中的馬奶酒。大壯也學(xué)著沈世儀的樣子一口喝光了自己碗中的酒。悉萬丹哈哈一笑,又給每人到了一碗酒。這次是沈世儀先說了幾句,然后一飲而盡。悉萬丹也應(yīng)了幾句喝干了碗中的酒,大壯也只得陪著喝了。悉萬丹第三次給三人碗里倒?jié)M了酒,沈世儀對大壯說:“你說幾句,我給你翻譯,這是契丹人的規(guī)矩!”大壯也猜到兩人剛才是互相敬酒,現(xiàn)在輪到自己了,的確應(yīng)該說幾句。他端起酒碗說了幾句感謝祝福的話,沈世儀翻譯給了悉萬丹聽。悉萬丹哈哈一笑也說了幾句,沈世儀也翻譯給了大壯聽,三人又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