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生如戲
隴右道,白虎山下山莊內(nèi)。
白虎山山腳下的山莊,乃是曹破山的臉面。
不管誰人來,須得打從山莊過,才可上山。
因此這山莊修飾的極為氣派,庭院寬闊無比。
只可惜,此時氣派寬闊的庭院擺滿臨時搭建的灶臺。
灶臺用泥土壘成,中間坐著大鍋,鍋中煮滿大塊的豬肉,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香味伴著熱氣縈繞在山莊之上,就連外面的集市都能聞到誘人的肉味。
可惜集市中和山莊內(nèi)的人要么上了山,要么被梁俊命人綁了扔在柴房中。
梁俊站在庭院中,在每個鍋前走來走去,手里握著長木勺,走到灶臺前嘗一嘗,不是吩咐人加鹽就是吩咐人多加點白菜。
整個庭院里熱熱騰騰,恍若過年一般。
“劉先生,多謝您借的錢?!绷嚎∶ν?,走到站在一旁的劉文靜面前,拱手行禮,哈哈笑道。
看不出來這個書生穿的不怎么樣,沒想到還是個富家子弟,驢車上還藏著那么些黃金白銀。
劉文靜也沒想到,白虎山在這種被朝廷大軍團(tuán)團(tuán)包圍的情況下,殷誠居然還能想出冒充白虎山外出采購的伙食嘍啰這種法子。
二百來號人,連夜將周邊州縣為數(shù)不多的豬高價買來。
上半夜買好,下半夜開宰,好在群雄中不少人之前干的就是屠戶買賣。
就算不是,靠山吃山,往日沒少打獐子狍子,一百多頭豬忙忙活活半夜終于宰殺完。
第二天一早,推著小車扛著豬頭一伙子人正大光明的從埋伏在路兩旁的官軍眼皮子進(jìn)了白虎山內(nèi)。
既沒有讓陳飛和七皇子懷疑,又借著華青柏派人來送今日群雄晚宴食材的理由,賺得白虎山放哨嘍啰大開方便之門。
福泉山也沒有絲毫懷疑,還將所有嘍啰都叫過來幫忙。
一邊招呼嘍啰,一邊沖著梁俊埋怨華青柏怎么事先也不打聲招呼。
梁俊也跟著埋怨,一邊埋怨一邊和福泉山討價還價,讓福泉山給自己肉錢。
福泉山也是個精細(xì)人,如今豬肉加白菜不是小數(shù)目,和梁俊一本正經(jīng)的算了半天。
梁俊還因為福泉山雞毛蒜皮的計算錯誤面紅耳赤,破口大罵白虎山欺負(fù)老實人。
讓福泉山是又羞又慌,陪了不是表示多給錢,梁俊才罷休、
嘍啰和梁俊手下這幫人在庭院中支起灶臺,這邊商議好價格,那邊王保拿著繩子進(jìn)來了,張嘴來了句:“門主,全都搞定了?!?p> 福泉山也不知道這搞定是什么意思,但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梁俊正數(shù)著錢呢,一聽王保叫喚,一拍腦袋,把錢放在桌上,恍然大悟又有些如夢初醒般道:“哎,差點忘了,今天來不是賣豬肉的。你看我這,差點耽誤大事?!闭f著上前快步上前,沖著福泉山膝蓋重重踹了一腳。
這一腳快準(zhǔn)狠,福泉山猝不及防,瞬間跪倒在地,王保順勢將福泉山捆住。
就這個時候,福泉山還以為梁俊是因為價錢不滿意要黑吃黑,張嘴說價格好商量。
梁俊撕下福泉山衣衫塞進(jìn)他嘴中,轉(zhuǎn)身出門,走進(jìn)庭院。
整個過程,劉文靜全程為官,在一旁看的恨不得鼓掌叫好。
梁俊從最開始進(jìn)白虎山,當(dāng)著朝廷伏兵的面視若無睹,邊吆喝邊和眾人聊黃段子,把一個山寨小統(tǒng)領(lǐng)囂張跋扈和小人得志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等到進(jìn)了集市,梁俊又瞬間將身旁一直包裹豬肉的衣服穿在身上,帽子一戴,活脫脫市井肉販就出現(xiàn)了。
從見了福泉山,到和福泉山算賬,再到最后居然糾正起福泉山算賬中的錯誤。就算劉文靜一直跟著梁俊,那一會也懷疑梁俊真是一個斤斤計較的肉販子。
直到王保進(jìn)來,告訴兩人門外的灶臺和嘍啰全都搞定。
梁俊只是一瞬間,就從肉販的角色中跳出來。
統(tǒng)領(lǐng)二百多人的領(lǐng)頭人氣質(zhì)從他身上迸發(fā)而出,這種轉(zhuǎn)變,讓劉文靜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
“妙,妙,妙?!眲⑽撵o看著梁俊出去的背影,面露欣喜,看來這趟不虛此行,心中對梁俊的真實身份推敲起來。
在他看來,梁俊的凌云寨伙房和賬房統(tǒng)領(lǐng)的身份也是假的。
“難道是太子?”劉文靜心中圈定了一個范圍,腦子中蹦出來一個身份,隨后又被自己否定:“不應(yīng)該是太子,太子乃是廢物,這是老師親口所說,這世間還沒有能夠騙過老師的人。就算是太子,可他隨身帶著的小姑娘又是誰?太子來雍州查案,怎么會帶個這樣的小姑娘??雌饋韮蓚€不像演戲,本身就是親兄妹,不可能是太子?!?p> 饒是劉文靜聰明一世,卻也猜不到梁俊來雍州,乃是被蘇柔逼迫的。
他不僅不想查案,還想著若是這次出門不順心,就趁機(jī)逃走,因此帶上了安陽公主。
朝廷之中的眼線與劉文靜匯報信息,全都撿重要的說,安陽公主被太子帶走這事本來除了皇帝就況讓知道。
如今況讓被梁俊殺了,梁三爺壓根就對安陽公主沒什么印象,時間一長,連自己丟了個閨女這事都忘了。
他都不記得,還指望其他人記住一個沒背景沒靠山?jīng)]寵愛的八歲小公主?
皇宮中那些上竄下跳,不斷找各種理由刷存在感的公主們的幺蛾子還匯報不及呢。
因此劉文靜再機(jī)智再聰明,感性上認(rèn)為眼前這個叫殷誠的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朝太子梁俊。
可掌握了大腦行動大權(quán)的理智卻一巴掌將這個推測拍死,讓劉文靜不得不去相信:殷誠可以是任何人,但絕對不會是太子。
就在劉文靜自己一個人在屋里琢磨的時候,一個人影翻過墻頭跳入了庭院中。
“誰!”劉三刀最機(jī)警,他這邊一察覺不對,厲聲問道。
楊齡和白胡子聽了趕緊抽刀走過來,那人摘下面罩,劉三刀一愣,趕緊攔住楊齡和白胡子,低聲道:“自己兄弟?!?p> 這人也是凌云寨的人,只是平日里大多時候不在寨中,因此梁俊并不熟悉。
但鐵牛卻和他認(rèn)識,號稱隴右道輕功第一的草上飛。
具體姓名叫什么,無人而知,只知道這個匪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