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后記(二)
“??怂?,我就不該穿我媽給我的常服,上次出門的時候我還能記得換成普通衣服,這次居然就給忘了,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一片黑暗中一個充滿抱怨的聲音響了起來:“待會記得提醒我買身衣服,再買個背包之類的?!?p> 伴隨著??怂沟拈L鳴,一個光點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青年靜靜地看著光點遲疑著,半晌后才好像自言自語般的出聲:“我不太敢進去,失望的已經(jīng)夠多了?!?p> 福克斯這次沒有鳴叫,只是轉過頭瞪著一雙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青年。
隨即一陣清脆的敲擊聲便響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喙啄人很疼?我這樣戳你你疼不疼!疼不疼!啄個沒完了是不是!再啄我回去就把你的窩和阿青的放在一起!讓她好好收拾收拾你!”青年的怒吼絲毫沒有遲疑的便響徹了這片漆黑,隨著他的吼聲,那陣敲擊聲戛然而止,仿佛??怂拐娴谋磺嗄昕谥械摹⑶唷o嚇到了,變得老實了起來。
“疼死了,以后再也不帶你溜出門找小七了!臭??怂?!讓邊上去!我開門!”青年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嘟嘟囔囔的將手中長杖末端沖著那顆光點戳去。
隨即,他的身前便出現(xiàn)了一條有些銀白星點裝飾的裂縫,透過裂縫依稀可以看見外面陽光正好,茵茵綠草在微風吹拂下形成的層層波浪延綿不絕,而視野的最遠處,是幾座孤零零的墳墓。
無論何時,第一眼見到的是墓碑總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事,不過,青年卻愣住了,隨即臉上的冷漠+嫌棄的臭臉逐漸轉變成了欣喜,踏步上前,不過腳下的步伐卻越來越快,不一會便變成了小跑,平穩(wěn)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口中一直喃喃低語:“找到了!這次真的找到了!”
一道紫色的身影飛速的從裂縫中奔出,不待停歇的好似一陣風般的沖到了那片熟悉的空地,臨近空地,他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墓碑前,撫摸著中間那黑底白字的墓碑低聲道:“老師,我回來了。”
隨即又熟稔的向旁看去,聲音越發(fā)的輕柔:“瑪麗嬸嬸,我回來了?!?p> 最后,他的目光落向了他一直十分在意的,多出來的那一塊小小的墓碑,可上面刻畫的名字卻讓他愣在當場。
因為上面刻畫的是‘赫敏·簡·格蘭杰’。
同樣是孤孤零零的名字。
同樣是簡簡單單的黑白。
……
一名平凡的老嫗停下了清洗餐具的動作看了看西下的夕陽,在一旁的布片上擦干凈自己的手,伸手拎起一旁的竹籃就要準備出門。
臨出門前,她再次從一個木質(zhì)長盒中拿出一根木棍,盯著它猶豫了良久,輕輕的對著還有些濕淋淋的餐具輕輕揮舞,口中輕念:“清理一新?!?p> 房中寂靜一片,良久,卻無一點反應。
她也沒有嘆息,眼中也沒有失望,只是仔細的將木棍擦拭后收回盒中,打開門,緩步而出,孤身一人走向一片森林。
這么多年的來往反復,芳草萋萋的一片草坪硬生生的被她踏出了一條小徑。
她面色淡然,明亮的雙眼中好似一灣死水,毫無波動,就好像這件事只是極其普通的日常的生活罷了。
她的發(fā)量卻不像平常老人那般的稀少,整頭的銀白長發(fā)被她梳的一絲不茍后又挽成了一個整齊發(fā)髻,被漿洗的略微有些褪色的衣裙也顯得十分干凈整潔。
她一開始還是踏著靈便的腳步步履輕快的前進著,可她踏行了幾分鐘后腳步便變得有些蹣跚,現(xiàn)在的她每前進一步幾乎可以用‘挪動’來形容,她的每一步好似都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每前進一步都需要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走走停停的行進了將近30分鐘,她的目的地也即將躍入眼簾的時候,她突然愣住了。
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滿滿的錯愕。
因為她聽到了她還在上學時僅僅聽過一次的聲音。
那聲音空靈通透、深邃悠遠,悲傷從聽者的心底油然而生。
那是鳳凰的歌聲。
是已經(jīng)消失許久的??怂沟母杪?。
除此以外,她還感受到了一股魔力。
那是一股她深埋于她記憶里的魔力。
一股這幾十年來讓她魂牽夢繞的魔力。
老嫗身軀顫抖著,腳下步伐逐漸加快,她屏息靜氣,用著和剛剛完全不符的輕盈腳步越過樹叢,眼前豁然開朗的草坪中那三塊孤零零的墓碑旁正有一個青年背靠著那塊最小的墓碑,他雙目出神的遠望夕陽,而他的身旁,‘尼可勒梅’的墓碑上,一只火紅的鳳凰正蹲在上方,輕吟著曲曲空靈的樂章。
“威……”老嫗的靜如止水的眼神一下子有了光彩,她伸出手正準備對著青年揮手大喊,可她突然停住了,接著,慢慢的把手死死的藏在了她已經(jīng)掉色的寬大袖袍下,閉上了眼,深深的呼吸著。
當她睜開后,她的眼神也再次變得古井無波,仿佛剛剛的激動不是她一般。
因為她看到了。
一眼,看到了自己干枯的手掌。
又一眼,看到了青年那依舊年輕的面龐。
她停下了呼喊的沖動,準備轉身便走,可她剛剛下意識出口的聲音卻讓青年與鳳凰的視線落向了這里。
于是她略微遲疑,最后還是用著老人應有的緩慢腳步,挎著竹籃慢慢挪移著、前進著,越過叢林。
最后,直面他。
“你來了,”老嫗看著青年起身向這看過來的動作搶先出口:“格蘭杰小姐她生前一直在等你,最后,她獨自一人踏上了新的冒險?!?p> “……”青年看著老嫗,聽著她的話語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她說一定會有一個金發(fā)的陌生人過來尋她,所以委托我在這兒等你,現(xiàn)在,我的使命也結束了。”老嫗低垂著眼眸用著嘶啞難聽的聲音緩緩道。
“……”青年面色瞬間古怪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后又原地盤腿坐了下來靜靜的聽著老嫗的話語。
“那么,我該回去了?!崩蠇炈粏〉恼f著,半天沒等到青年的回復也沒有抬頭,飛快的補充道:“你也該回去了?!?p> “回哪?”青年用著略帶玩味的語氣回應道。
“回你的世界,如幾十年前那般?!崩蠇炥D過身,一邊步履蹣跚的向著樹林中走去一邊緩緩道,可剛行進了幾步,她身后的青年那已經(jīng)恢復平靜的聲音在距她極近的位置響了起來:“她告訴了你什么。”
老嫗聞言腳步瞬間停滯,寬大衣袍下的手也開始顫抖,不過也僅僅只有一瞬,接著,她就又用著那不帶一絲情感起伏的、沙啞難聽的嗓音道:“格蘭杰小姐教會了我許多東西,雖然她不承認,不過對于我來說,她就是我的老師……”
“哦,那她有告訴過你,我是黑巫師嗎?”青年的聲音越發(fā)的接近,老嫗甚至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在她耳畔回響。
“……是的。”老嫗袖中的手緊緊的攥著竹籃,強忍住回頭的沖動用著不疾不徐的語氣緩緩道:“整個魔法界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用完龍破斬后頭發(fā)會變白,就和你現(xiàn)在的頭發(fā)顏色一模一樣……”青年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按上了老嫗的頭頂,輕輕揉著她如雪般的銀白色頭發(fā):“我在你身上幾乎感受不到魔力,你現(xiàn)在用不了任何魔法了,對吧?”
“是的,不過與你…與傳說中的你不同,我這只是歲月留下的無情的痕跡罷了……”老嫗的身體在被青年碰觸的瞬間便是一顫,隨后身形好像更加的萎縮了,她的個頭好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矮了下去,不動聲色的從青年手指間溜了出去。
“你什么時候見過你這個歲數(shù)的老人還有這種發(fā)量?這樣清明的眼神?連鄧布利多教授都頭發(fā)稀疏了,雖然大概率是因為他胡子比較濃密,容易讓人分辨不太清…嗯,還有可能是他總帶著巫師帽,但我用龍破斬轟中他的時候,他帽子都沒掉,他一定是給自己的頭頂釋放了一個‘永遠粘貼咒’,就和小天狼星他家里的那個老太太的畫像一樣,把巫師帽和自己腦袋粘在了一起……”青年也沒理會老嫗的躲閃自顧自的說著,同時伸手進入他那寬大的紫色巫師袍中摸索著,在老嫗身后發(fā)出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當你發(fā)覺你的‘衰老’與別人的‘衰老’不同時就應該意識到了啊,你原來可聰明了呢,現(xiàn)在怎么反應這么遲鈍呢……”
老嫗沒有回話,只是加快了腳步向著來路‘奔’去。
“鄧布利多教授也好,麥格教授也好,他們的魔力可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流逝,魔法師可是越老越強的,你就真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嗎?”青年卻不依不饒的追了上去,口中話語卻沒有停下:“你給我停下!赫敏!簡!格蘭杰!”
“我不是她!”老嫗瞬間停下了腳步,扯著嗓子大聲呼喊:“她已經(jīng)死了!你快點回去吧!求你!求求你!回去吧……”
她強忍著淚珠不讓它們滴落,只是接近本能的盡快的奔走,可突然眼前一花,那個青年的身影已經(jīng)繞到了她的面前,手掌飛速甩動,一塊有些奇異果香的東西便被他塞進了自己的嘴里,瞬間她便覺得自己的嘴里被一種苦澀無比的東西占滿了味覺,當她想要伸手將嘴里的東西嘔出來時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里已經(jīng)空無一物。
下一秒,這道令人終生難忘的苦味直沖腦海,她的大腦好像什么都忘記了一般,空空如也,回響著的只是那道令人厭惡的‘苦’。
然后,她華麗麗的暈了過去。
……
月明星稀,蟲鳴梟啼。
‘老嫗’再次清醒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到了深夜。
她身上被人蓋上了一件紫色的寬大巫師袍,身旁一堆篝火燃燒正旺,篝火的另一側,一個身影正坐在那里與他肩上的火鳳凰低聲交談著。
她怔怔看著那道身影垂落于肩側的金發(fā),又出神看著那溫潤且熟悉的臉龐,下意識的用胳膊撐起自己的上半身,裹著紫色的巫師袍用著半伏于地的怪異姿勢飛快的接近著,在距離他還有一臂的距離停了下來,她努力的昂起身體,伸展出手臂,好像希望可以近距離的觸摸,可突然,她愣住了,她怔怔的看著自己光潔的胳膊與白皙的手臂愣住了,半晌后苦笑了一聲,收回伸出的手臂喃喃自語道:“原來又是夢嗎……”
“喲,醒了啊?!鼻嗄旮惺艿揭慌匀说膭屿o側過了頭,輕笑著將手搭上了她的蓬松凌亂的頭頂揉了揉:“你這個發(fā)質(zhì),連苦果都拯救不了呢……”
“苦果?是什么?”‘老嫗’無意識的喃喃的重復,雙眼死死的盯著青年的臉龐輕聲呢喃:“你最近出現(xiàn)的越來越頻繁了呢……”
“嘛,它作為‘戰(zhàn)利品’被我媽從別的世界帶回去后種出來的,在當?shù)夭皇沁@名字,反正它結出來的果子我媽一般喊它‘苦果子’,因為它真的很苦……我覺得這主要應該怪我媽,她種植的手法一定有哪不對,畢竟它的原本養(yǎng)料應該是一整顆星球而不是一堆魔物的尸體以及福克斯他們這類生物產(chǎn)生的一些邊角料……”青年聳了聳肩拿出了一顆明顯被人咬了一口的果子,它大約蘋果大小,外皮并不平滑,眾多大小不一的凸起讓哪怕是金色的它都顯得十分惡心,更何況缺了一角的它原本那濃郁的果香正逐漸轉變成令人作嘔的惡臭,顏色也從金燦燦的逐漸變成血液般的暗紫。
可這神奇的一幕無論是青年還是他肩上的??怂苟紱]有拿正眼去看它,甚至青年還用著無奈的語氣碎碎念著表達著嫌棄:“它現(xiàn)在只可以補充魔力,雖然各種魔力都可以補充,但它恢復的效果真的不太好……額,這是對于我們來說的,補充你的那點魔力只要一小口的量就足夠了。而且雖然剩下的也剩大概一半的效果,不過應該沒人會吃這種東西,畢竟它現(xiàn)在更難吃了…額,你盯著我干嘛?難道還要再嘗嘗?”
‘老嫗’眨了幾下眼睛,眼里滿是迷茫,不過她飛快的甩了甩頭,閉上了眼睛,又向著青年的方向蹭了蹭,把自己的半個身子掛在了青年的身上,腦袋用力的往青年的懷里擠著,雙手緊緊的環(huán)抱著他的腰腹,用力抓緊他的象牙白里衫一點不愿放手,輕聲祈愿道:“這次,無論多么離奇的事,我都不會追根究底,請別讓我這么快醒來吧……”
“睡什么睡!你還以為你在做夢呢!”青年卻無情的打破了‘老嫗’的愿望,伸手撥開她臉上的碎發(fā)后捏住她的鼻子輕輕的揪住搖動了幾下:“你的壽命又沒有延長!可沒這么多時間讓你在這發(fā)愣!”
“嗯?嗯?嗯?”‘老嫗’因為被揪住鼻子的窒息感猛的張開了眼睛,一臉震驚的看著夾住自己鼻子的手,飛快的伸手捏住了它,感受到掌中手指的溫度與青年反握的力度立刻坐起了身,再次伸出雙手放在眼前愣愣的看著它們。
隨即,用力的掐了上去。
白皙、水潤、柔軟、充滿彈性,好似幾十年前的自己。
如果不是手臂的疼痛以及袖口的老舊,她險些以為自己又在不知不覺間使用了那些損壞的‘時間轉換器’而回到了過去。
“當年就應該狠下心來讓你與夏布拉尼古德達成溝通的,雖然那樣站著一動不動的樣子的確有點傻、有點無聊,不過那樣至少可以讓你的魔力在這里也能維持在一種最低的平衡狀態(tài),讓你能使用這里的魔法……嘿,回神了!回神了!”青年伸手在已經(jīng)變成‘少女’的‘老嫗’面前晃了晃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惜,她好像被什么事情給震撼到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嘛,算了,反正還有點時間……”青年停下了呼喊,再次靠著‘赫敏·簡·格蘭杰’的小小墓碑躺下,望著天空中的點點星光便陷入了沉默。
思緒剛隨著劈啪作響的樹枝炸裂聲飄遠,就被一個充滿著肥皂氣味的軀體給撞了回來。
他低頭看著正伏在他懷里一邊用腦袋猛蹭他胸口一邊貪婪嗅著他身上味道的‘少女’明顯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臂僵在了空中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半晌后略帶著點猶豫的說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洗澡了……”
非常明顯的,他懷中的‘少女’僵了一下。
接著她昂起了脖子,用著充滿幽怨的眼神瞪著青年,半晌后試探的出聲:“你現(xiàn)在多少歲?”
“20?”威斯轉頭看著落在墓碑上的??怂钩雎暤溃贿^他的聲音中卻充滿了疑惑,好像在等待福克斯的確認。
‘少女’聞言猛的從青年身上爬起,飛快的退到一旁皺著眉盯著他,半晌后閉著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用著盡量平靜的聲音出聲道:“在你離開后,我已經(jīng)渡過了數(shù)十個寒暑……那個果子,并沒有將我的生命力恢復吧……”
“嗯?你剛剛聽清了啊,對,只有魔力啦……”青年坐直起身,一臉坦然的看著閉著眼的‘少女’。
“所以,我會先你一步離開的……”‘少女’原地蹲下身,身體微微顫抖:“眼看著親近之人的離去,并不是多好的體驗……”
“我體會過了?!鼻嗄昱闹砼缘哪贡嫔坏?。
“那你為什么還要過來?”‘少女’依舊低埋著頭,聲音發(fā)悶:“讓我一個人…一個人…踏上新的冒險…不就夠了嗎?”
“唔,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別看我是‘黑巫師’,‘守信’我還是能做到的?!鼻嗄昝嫔届o,攤著手語氣淡然道:“是你希望我在你臨死前過來再看看你。”
‘少女’愣了好長一段時間,肩膀逐漸停止了顫抖,抬起了頭,看著青年淡然的表情點了點頭:“……對,這是我當年的心愿?!?p> 說完她便輕笑出聲,站起身又走回到了青年的身旁,一如幾十年前一般,輕輕的挽住了他的胳膊,昂著頭微笑著看著他,語氣溫柔:“還是挽著你讓人安心…我當年一定讓你失望了吧……”
“嗯,我非常失望?!鼻嗄甑皖^看著她褐色的眼睛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不過,我也料到了你會這么做?!?p> “真是對不起啊……”‘少女’把腦袋靠在了青年的手臂上,引著他緩緩前進:“作為賠禮,我做一頓好吃的給你吧……”
“你?”青年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的手藝比當年好太多了,你相信我嗎?”‘少女’微微昂著頭對著他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我一直相信著?!鼻嗄旰V定的笑著。
“是嗎?謝謝你的信任了呢……”‘少女’輕笑著,又把腦袋靠在了他的手臂上,語氣隨意的問道:“你旅行的過程中,有沒有遇到一些漂亮的女孩子?”
“有?!鼻嗄挈c著頭,隨即又抓了抓頭說道:“我這幾百年都用來找你了,很久沒見到她們了,也不知道過的怎么樣……”
“幾百年?”‘少女’有些驚愕的抬起了頭,皺著眉疑惑道:“你不是說你才20歲嗎?”
“我最后過的就只是20歲的生日。”青年聳了聳肩回應道。
“……也就是說,你有可能比我還老了?”‘少女’歪著腦袋皺著眉想要努力捋清青年的邏輯。
“可以這么說。”青年抓了抓頭后略微思考了一下后……放棄思考,直接點了點頭。
“……幾百年?我們的距離有這么遠嗎?”‘少女’張了張嘴本想痛斥青年讓她剛剛的感情白費,可卻沒有說出口,反而問了一個她非常在意的問題。
“不,只不過我在尋找你的途中遇見過許多個你?!鼻嗄晗肓讼牖卮鸬溃骸八齻冇械囊呀?jīng)死亡,有的已經(jīng)蒼老,有的沒有魔力,有的是牙醫(yī),有的是律師,有的是演員,有的還在讀大學,有的剛進霍格沃茨,有的還是個小女孩,從這么多個你當中把你找出來比較不容易?!?p> “許多個我?”‘少女’扯著嘴角干巴巴的憋出了這么一句話:“真的假的?”
“嗯,真的,不過最多的還是和羅恩或者和哈利結婚的…唔,也有和馬爾福的……”青年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說道,隨后低下頭看了看‘少女’,眨了幾下眼睛問著:“你結婚了嗎?”
“沒有!”‘少女’快速的回應著,隨后她站定腳步,擋在青年的面前,一本正經(jīng)的昂著頭注視著他的眼睛,用著嚴肅無比的語氣重重的又重申了一遍:“我沒有?!?p> “哦,其實那些赫敏過的也挺幸福的……”青年只是隨意的應了一聲,隨后轉頭對一直飛在他們身旁的??怂拐f道:“就是死的那幾十個有點慘,她們每一個的死狀都慘極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對不對福克斯…哦,謝謝你還記得帶著我的法杖,你記憶力可真好?!?p>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當事人面前談論另一個我的死亡?”‘少女’看著青年從??怂棺ο履眠^黃金長杖后,用力的拽過了他的胳膊,輕捶了一下,讓他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身上。
“那又不是你。”青年用長杖輕敲了敲她的腦袋語氣溫柔道:“你還活著呢。”
“是啊,我還活著……”‘少女’瞬間沒了脾氣,挽住青年手臂的動作越發(fā)的用力。
“那么,你所追求的東西,讓你幸福了嗎?”青年注視著火鳳凰安穩(wěn)的落在他肩上后語氣隨意的問著。
“我…過的很充實?!薄倥瘡埩藦堊?,半晌后用著堅定的語氣回應著,隨后偷偷的看了一眼青年,輕笑著補充道:“但每當我一個人的時候,總覺得身邊缺了什么……”
“所以當時就應該和我走的嘛……”青年好笑的用長杖敲了敲‘少女’的腦袋,語氣調(diào)侃道:“后悔了沒?”
“我很想干脆利落的回應你‘沒有’,不過,我有時候真的有過‘后悔’的情緒,不斷的問自己:‘值得嗎?’……”‘少女’低聲回應著,隨后伸出沒挽著他的另一只手,豎起小拇指比劃了一下:“別驕傲,就這么一點點哦?!?p> “嗯,那就夠了?!鼻嗄昱牧伺摹倥斐龅氖种刚Z氣散漫道:“比我想象中要多的多……”
“你以為我會回你什么?”‘少女’有些疑惑的出聲問著。
“我,赫敏·簡·格蘭杰,從不認輸?!鼻嗄昴7轮穆曇艋貞?p> “……”‘少女’聞言后腳步便有些凌亂,面色復雜的仰頭看了看青年后又低下了頭,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后,她才緩緩道:“是啊,年輕的時候……”
“到了,老師的小屋子看起來被你收拾的挺整齊嘛……”青年此時突然出聲打斷了‘少女’的話,他的視線正落在那棟他十分熟悉的小屋之上,語氣里充滿了懷念:“哪怕到了現(xiàn)在都始終覺得這樣的小屋子十分溫馨呢!”
“是嗎?的確會很溫馨呢……”‘少女’盯著青年重復著,隨后展開笑顏歡快道:“來吧,你去洗個澡,我會趁這點時間做點好吃的給你!”
“嗯,我一直期待著呢?!鼻嗄晷θ轀厝岬目粗倥瘹g快的拖著他前行,目光在她逐漸變白的棕發(fā)上略微停留,卻什么都沒言語,只是任由著她的快樂蔓延至整個小屋。
…次日…
清晨,昨夜林間好似下了一場雨,濕潤的空氣中到處散發(fā)著泥土的清新。
剛剛升起的陽光被林間的露珠反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一道穿著比較正式西服的人影隨著幻影移形的破空聲出現(xiàn)在了森林的一側,當他越過高聳樹叢到達一間小屋前太陽已經(jīng)完全升上了天空。
“格蘭杰嬸嬸,今天的身體有好一些嗎?我們都很擔心您,父親讓我來勸您回去住,方便有個照應?!币粋€有著一頭微亂的黑發(fā)男人敲響了小屋的房門,可房內(nèi)半天沒有回應讓他的第六感下意識的發(fā)覺了不對。
“格蘭杰嬸嬸,我進來了?!蹦腥藦奈鞣?nèi)抽出魔杖,輕碰門鎖,伴隨著‘阿拉霍洞開’的咒語聲,房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
房內(nèi)一塵不染,各種東西被擺放的端端正正、整整齊齊,顯得房主是一名很愛干凈整潔的人。
“格蘭杰嬸嬸?”男人對著屋內(nèi)高聲呼喊,又在門口等待了半晌,依舊沒有得到回應的他順著樓梯向著二樓的房間走去。
推開了一道半虛掩的房門,他見到了他一直在口中呼喚的‘格蘭杰嬸嬸’:她正躺在床上沉眠著。
她的嘴角挑起一個溫柔的彎度,想必是夢到了什么值得開心的事情……
“您別嚇我啊,格蘭杰嬸嬸。”男人站在門口長舒了口氣,微笑著走了進去,可即便他的腳步聲是那樣的明顯,床上躺著的老嫗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愣了半晌,連忙快步?jīng)_了過去,一把握住了老嫗的手掌。
冰涼、僵硬。
毫無聲息。
……
半個小時后,原本還算寬敞的小屋內(nèi)站滿了人。
“格蘭杰嬸嬸走的很安詳……”黑發(fā)的男人站在一個戴著眼鏡的一頭白發(fā)的老人旁低聲訴說著:“父親,不上去看看嗎?”
“不了……”老人微微搖頭看向窗外:“我先去她的墓地看看…畢竟那是她希望的埋葬之處……”
“我陪您?!蹦腥诉B忙扶著老人。
“不用,詹姆,這兒就交給你了,照顧好你的母親,她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一個人走走,你羅納德叔叔來的話告訴他我在那里……”老人微微搖頭,伸手從鼻梁上拿下眼鏡擦拭了一下,小小的動作掀開了他的劉海,露出了額頭上的一道閃電形疤痕。他擺脫了男人的攙扶,緩步走出了小屋,認定了一個方向獨自前行著。
當他緩步越過樹叢,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時候,他突然有些愣神,因為他那老眼昏花的眼睛中,好像看到了一個人站在墓碑前方。
他皺了皺眉,將眼鏡再次拿下,這次他掏出了魔杖,輕碰了一下后飛快的戴了回去,這下他看清了,的確有人。
那是一個身穿紫色長袍手拿金色長杖的青年。
只不過,他的側臉,有些眼熟。
老人驚疑不定的快步飛奔,想要確認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他腦海中的那個人。
可那道身影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看著那道身影對天空招了招手,一道火紅的身影便飛落在了他的肩上,隨即,他手中長杖對著空氣輕輕劃動,一道黢黑的裂縫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前,接著,他毫不遲疑的邁步走了進去,空氣中一陣微風拂過,墓碑前再無任何身影。
老人的腳步微頓,不過他依舊邁步上前,站在那道身影站立的位置茫然四顧。
森林,依舊是森林。
草坪,依舊是草坪。
別無二致。
除了最邊上的那塊小小的墓碑。
黑色的大理石上‘赫敏·簡·格蘭杰’的名字下方多了一行小字:
死亡可不能讓你擺脫我呢——‘黑巫師’威斯。
老人愣愣的看著這一行小字,也不知怎么,他突然笑了起來。
笑的格外的大聲、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