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還能說什么!
孟涼涼無力的放下飯盆,好一陣的恍惚迷茫。她怎么就站在了這里,面對這樣一種詭異狀況?
怎么就忽然冒出一妖鬼來,出場都不敬業(yè)的打個鋪墊,讓人有個心理準(zhǔn)備。忽然冒出來就冒出來吧,在這里干瞪眼是什么套路,難道不是該大戰(zhàn)一場嗎......等等,沒打起來是好事啊。好事!
接下來要怎么辦??偛荒芤恢焙谘鄣杉t眼的相顧無言下去。
孟涼涼再次的清了清喉嚨,打破這詭異又飄散著淡淡尷尬的氛圍。打破是打破了,但在不明狀況的前提下,要說些什么呢?
孟涼涼扯動嘴角,努力擠出個笑容來,“謝哥......你朋友為什么不能喝水啊?”
這個問題尬的,孟涼涼都想拍自己嘴。尬就尬吧,只要能打破眼下的停滯就好。
對于這個很尬的問題,白無常回答的且是嚴(yán)肅且是正經(jīng),“亦妖亦鬼,非妖非鬼,既不屬于陽世,也不屬于陰世?!?p> 所以既喝不了陽世的水,也不喝不到陰世的水。
孟涼涼的第一反應(yīng)是:厲害了。這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第二反應(yīng)是:麻煩了。不屬于陽世也不屬于陰世的存在,那就是說地府無法捉拿,還不能放著不管。
的確,除了干瞪眼也只能瞪眼了。
孟涼涼看著自己新買到手的宅子,郁悶的直嘬牙花子。
問題總得解決下去。
孟涼涼撓撓頭,“這位妖鬼,有何打算啊?”
妖鬼那張七竅流血的臉上露出抹狀似好笑的神情,“這里是我的地盤。你們闖進(jìn)來壞了我的法陣,迫我現(xiàn)身,倒問起我來?!?p> 什么啊,就他的地盤!
關(guān)系到財物的問題,恐懼感便徹底從孟涼涼腦際撤退?!斑@是我的房子。白紙黑字大紅章的合同,我的!而且你要搞明白啊,不是我把你放出來,你能見天日嗎?”
妖鬼微愣,繼而嗤笑一聲。笑罷,他欲開口說些什么。只是才一張開嘴,半個音節(jié)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孟涼涼的聲音便劈頭蓋臉、綿綿不絕的潑灑過來。
“別的我也不跟你掰扯,就一條:地在陽間、宅子也是陽宅。不能是你的,也不會是你的?!?p> “好好一座宅子,被你弄成兇宅。你這種行為,算是為禍人間。理當(dāng)破除法陣,還此地清明?!?p> “你非妖非鬼,不屬人間管制,也不屬地府管制,當(dāng)然要問你的打算?!?p> 孟涼涼越扯越有思路,越扯越覺得:自己說的對??!
秒針滴答、滴答的轉(zhuǎn)過幾下。
妖鬼再一次的開口,這次他發(fā)出了半個音節(jié),然后又被孟涼涼打斷了。
“我說啊,能不能先把血擦了再說話。挺好個小伙......挺大個妖怪了,注意下形象?!?p> 妖鬼......
假如時光可以倒轉(zhuǎn)九百年,他會立刻將對方碾做飛灰,令她再不能聒噪??上О。瑫r光不會倒轉(zhuǎn)九百年,他也沒了那強(qiáng)大的妖力。
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剛剛打斷了對方的話,孟涼涼尬笑兩聲,分外禮貌的做出手勢,“你說,你說?!?p> 妖鬼嘴角一抽,好好的忍了幾忍。再再一次的開口。就在他上唇剛剛離開下唇時,孟涼涼忽然又道:“說說怎么打算?!?p> 徹底的,妖鬼不想說話了。便是狼狽至此,他也不至淪落到與人搶話說。
妖鬼無甚所謂的倚坐到窗臺上,閑閑的欣賞起月色來。
局面又回到最初的干瞪眼。
孟涼涼急了。必須要交流啊,不交流怎么能解決下去。總不能以后她就得天天面對著這么只非妖非鬼的妖鬼,還要跟他搶地盤。
她再一次的撓撓頭,然后換了種特別知性的神情口吻,“閑著也是閑著。不然,聊一聊你的執(zhí)念吧?!?p> 妖鬼仍是不想說話,充耳不聞的看著月亮。
孟涼涼再接再厲,“或許我能幫到你呢?!?p> 妖鬼依舊的看月亮,那張七竅流血的臉上,居然還高難度的表達(dá)出旁若無人的愜意自得。通常這般情況下,對方就會訕訕的收聲了。
然而,孟涼涼沒有。
“不想聊就不聊。人嗎,誰沒點兒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妖也是,鬼也是啊。”
“不好交淺言深。咱們聊點別的,總不能一直發(fā)呆下去啊。人也好,妖鬼也好,都要向前看。繼續(xù)為禍,是不能讓你繼續(xù)的。你是準(zhǔn)備找個深山老林繼續(xù)把自己埋起來呢,還是有什么別的打算?”
“為你著想,我是不建議你繼續(xù)在這兒晃蕩的。人多的地方,修仙者也多,不定哪個就會什么恰好克你的本事?!?p> ......
“閉嘴!”妖鬼的面皮抽了抽,又抽了抽,終于忍無可忍。
忍無可忍又如何呢,現(xiàn)在的他也不能將對方怎么樣。哪怕對方只是個凡人。奈何不得,總還能躲。沒了瞬間移形的能力,他還可以用走的。
可惜了,他走幾步,孟涼涼就跟幾步。
“這就走了?你先等等。你為什么把自己埋到土里,這個我們有必要過問。不說清楚,我們還不能放你去深山老林繼續(xù)把自己埋起來。
為了人世安寧,也為了你今后全無麻煩。還是勞駕,先說明一下。只要確認(rèn)不造成禍?zhǔn)?,我們送你去,幫你找地方,幫你挖坑埋土也沒問題?!?p> 妖鬼的視線,箭矢樣疾射向白無常。那諷刺嘲笑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白無常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世間萬物皆不過一場又一場的輪回,喜樂悲愁,榮辱恥羞種種情緒感知更是一瞬云煙。此時此刻,他又怎么會因與孟婆神君同屬地府,同立一處而覺尷尬、而覺丟鬼。
不會!
怎么會呢!
一瞬云煙,一瞬云煙罷了。
白無常維持著他淡漠的鬼設(shè),抬眼看向天花板。選擇無視妖鬼的目光。
這一瞬間眼神碰撞的內(nèi)容,孟涼涼沒注意到。她見妖鬼停下,以為是自己的勸說起了些作用,于是立刻趁熱打鐵,“坐下說,坐下說——先科普下法陣?
從別的角度開始說也行?!?p> 孟涼涼安安靜靜的等科普,就差沒掏出筆記本來記錄線索。
在她期盼而安靜的等待中,妖鬼輕啟薄唇終于吐出了一句,“你是烏鴉嗎?”
“嫌我吵。”孟涼涼秒懂了對方意思,聲音語調(diào)一齊的高速起來,“你以為我愿意說啊。咱們總得交流啊,你不說話,我不說話,裝高冷能解決問題?人得交流,妖鬼也得交流。有交流、有溝通才有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