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和來意,孟涼涼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不是她有胸懷有膽氣,而是剛剛那場撕架已經(jīng)撕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孟涼涼手拄拖把,甚是光棍的立在原地,淡定的觀瞧著黑衣男接下來的行動。
只見他走來身前,伸過兩根修長好看的手指頭,在她額上行云流水的劃了幾下。他的勁道很輕,如似風過水面,他的手指微微有些涼,除此之外,孟涼涼沒有任何的感覺。
符文成形,在孟涼涼的額頭上消沒了蹤影。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
黑衣男的目光里終于有了點煙火氣。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孟涼涼,再看看她手中的拖把,接著目光一轉(zhuǎn)又瞧了瞧倒扣在地上的消毒桶和那些凌亂的腳印。
在他打量著這一切時,孟涼涼覺得自己了悟了。根據(jù)蘇小暖描述過的那些番劇套路,她推測黑衣男畫出的符咒是讓人忘記些事情的,用以善后抹去某些蹤跡。
那么問題來了。對方好歹也救了她。她要不要給救命恩人一個面子,假裝符咒起效??梢趺囱b才好呢?是直接倒地裝昏,還是做出茫然的模樣問幾句:你是誰?我在哪兒?發(fā)生了什么?
比較而言,應該是前者靠譜。
不過這畢竟不是做題,依照推測行動能不能行的通?
孟涼涼的內(nèi)心活動正豐富著,黑衣男仿佛察覺到什么般,他飛快的消去自己的足印,接著拎起了孟涼涼后衣領(lǐng)處的帽子。
不科學的景象再次出現(xiàn),令她都沒有時間去憂慮被領(lǐng)口卡住喉嚨的自己會不會因此獲得與白無常同款的造型。
她被黑衣男拖著穿過了墻壁。
穿過了墻壁?
墻壁!
刺激還沒結(jié)束。她還沒來及看清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眼前的一切景物就都化作了一道道模糊的急速下滑的光影。風從足下盤旋,在周身掠過。等四周的物什終于能清晰的映入視野,孟涼涼發(fā)現(xiàn),她被帶到了醫(yī)院的天臺上。
衣帽被放開。孟涼涼下意識的伸手去檢查帽子和衣服的連接處。
喲,沒開線。誰說便宜沒好貨的。瞧這衣服的質(zhì)量,好到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月光被城市的霓虹照的黯淡。重重的光源讓孟涼涼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清晰可辨。黑衣人能確定,她身上沒有靈氣亦沒有妖氣。而她的神情舉動,又全然不似一個普通人該有的。
略一思索,他想到了某種可能,“異能者?”
聲音清冷冷的淡,聽不出一絲絲的情緒。
簡單的三個字,孟涼涼也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她搖了搖頭表示否定。
黑衣男沒說話,只是看著她,顯然是在等她報出來歷。孟涼涼瞄了瞄猶在手中的拖布,說自己是神,會給神仙這個團體丟臉。如果對方也是神仙,那一準兒會給地府丟臉。就算對方也是地府的,那她也會給自己丟臉。
沉浸在內(nèi)心活動中的孟涼涼久久不言。黑衣男當然不知道她的內(nèi)心在活動些什么,對于她的沉默,他解讀出了另一種內(nèi)容。
“不方便說?”他的唇角向上勾了勾,又說道:“是夠丟人。”
這一次他的聲音里帶了抹明顯的譏諷。頓時那孤冷出塵的畫風碎裂開,讓他有了幾分真實和生動的色彩。
孟涼涼正在反應他話里的意思,就見他轉(zhuǎn)過身一個縱步跨向天臺的邊沿。孟涼涼立刻丟開拖把搶步上前,緊緊的拉住他的衣擺,并迅速的掃視著天臺通道的所在。
“帥哥,做事情要有始有終。醫(yī)院這種地方的天臺都是長年鎖閉的,我下不去啊。”
黑衣男微微蹙眉看向她抓住自己衣擺的手,硬邦邦的吐出了三個字,“沒義務(wù)?!?p> 聞言,孟涼涼手上的力氣更大了幾分,她甚是緊張的說道:“別介啊。授人玫瑰,手留余香。把我?guī)氯?,這對您來說就是一順手的小事情,再說是你把我弄上來的不是。
都是非正常人類,交個朋友唄?!?p> 黑衣男的嘴角微微一抽,“我不需要朋友,以后也不會見。”
這人白長了一副世外仙人的臉,說起話來可是一點也不仙人。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有求于人的時候,不好強硬理論。而她,一向很俊杰。
孟涼涼深吸了口氣,努力擺出一副語重心長,“帥哥,只要你在三界內(nèi)、五行中,就一定會再見到我。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到時候,我還你這份人情?!?p> 比如,熱情的端一碗湯,表示優(yōu)待。
顯然黑衣男沒有被打動,他連神情都沒波動一分,“不需要?!?p> 此刻她們在天臺的邊沿,透過碩大的LED大字燈,孟涼涼眼睛的余光瞄到了醫(yī)院樓下的花園。這距離......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不屈不撓,再接再厲的問:“那您怎么才能帶我下去呢?”
對方不說話,只盯著她抓住自己衣擺的手,面上的不悅明顯起來。
他不出聲接茬,也并不妨礙孟涼涼繼續(xù)說話,“你沒經(jīng)過我同意就把我?guī)蟻?,我不怪你。只要你把我弄下去就行?!?p> 對方還是不說話。
“看您這面相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您把我弄上來一定有原因是吧。我也不問為什么,您再把我弄下去OK啦。您看,咱們廢話這功夫,都夠幾個來回啦?”
對方依舊不說話。
“那就算您學雷鋒行不行。學習雷鋒好青年。”
終于對方開了口,“我不是青年?!?p> 孟涼涼見他終于說話,頗感鼓舞。想著大家那都希望自己永遠是寶寶的心理,便試探著道:“好少年。”
她這頗具諂媚嫌疑的模樣語氣,令黑衣男越發(fā)不悅。眼見著他的臉色黑起來,孟涼涼想道,雖然大部分都喜歡別人把自己往年輕了說,但也有些人喜歡別人說自己成熟。
于是,她立刻改口,“好中年?”
對方的臉黑的好似鍋底。
孟涼涼有些猶疑了,“好老年?”
鍋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陰云密布,滾雷暗藏。
孟涼涼當機立斷,把能想到的稱呼都拉出來溜了一遍。
“大俠?!?p> “仙君?”
“神君?”
......
“好漢!”
隨著這一聲“好漢”的落下,黑衣男的面皮一抽,伸出手來干脆利落的在自己衣擺上一劃。
伴隨著“嗤啦”的撕裂,黑衣男躍離天臺,如一只離弦之箭眨眼消失在夜色中。孟涼涼的手里只余一截黑色的布料,有玄色的流光在布料上閃了閃,旋即便消失了。
四周圍安靜的只有夜風不時吹過的聲響。
孟涼涼......
天臺上的風比地面上大些,呼呼的吹來又呼呼的吹去。
淺墨染雪
涼涼內(nèi)心OS:吹啊吹啊,我的驕傲放縱。吹啊吹啊,吹不毀我純凈花園。任風吹,任它亂。毀不滅是我下不去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