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葉安陽便與葉成秋踏著夕陽回了寧府,許是寧致遠喜靜,整個寧府便一片死寂,葉安陽甚至覺得步伐聲音大些都不好意思。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葉安陽趕緊辭了葉成秋回了自己小小的院子,他輕手輕腳,連推門都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師父還在調息吧?
他剛想推開門,那門便忽然打開,他怔了怔,原來是師父出來了。
“師父,身體可有好轉?”
“好了許多,這一天不見你,你去了哪里?”二人閑游至院中,清風拂過,院中芳草幽幽,偶爾傳來幾聲鳥叫竟分外和諧。
“今日我與成秋去了街上,你猜我遇到了誰?”葉安陽憋著笑顏,眼睛卻樂開了花。
“上生星君?”云亦臣轉身,淡然道:“也難得你第一面就認出了她”
“師父”葉安陽撇了撇劍眉:“上生星君她是我做仙時最敬佩的上仙,當屬女子中楷模,過去我日思夜想,就連未來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不過她實在冷漠,日子久了便再無那般男女之情……”
“嗯……”云亦臣忽的轉身,扯住葉安陽袖子:“那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別生氣?”
葉安陽點點頭,甚是好奇:“你既然這么說,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嗯”話音未落,云亦臣長袖一揮,空中便颯然出現(xiàn)一面幻境,幻鏡初時朦朧,逐漸變得清晰,竟出現(xiàn)了一女子在鏡中。
鏡中的宗若靈卸去金甲,婀娜身姿映入眼簾。
只見她手上一根絲線隱隱發(fā)光。
云亦臣抬起手,白凈的手腕映入眼簾,上面綁的紅線不是姻緣線又是什么?
葉安陽恍然大悟:“所以你真正的情劫是她吧?這月老綁的什么玩意兒,我看他是活膩了!”
長袖在空中輕輕拂過,勾出一道清雅的弧線,那幻境便瞬間破碎。
“這事且不說,方才宗氏好像派人來了寧府,寧家家主近日生辰……”
“你的意思是?”葉安陽一頭霧水。
“南潯城因為地形,并不容易匯集怨靈,作為南潯城中心的宗府卻妖氣彌漫……”
“那這可有意思了,我以為你下凡來一趟只是體會人間情愛的……”
云亦臣一笑:“生而為仙,自然是要以維護天下蒼生為己任”
葉安陽撇了撇嘴:“像你這樣,還不如做一個瀟灑散仙”他頓了頓,問:“那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找機會混進宗氏……”
葉安陽剛想說不可能,宗氏若是見到他,定要把他五馬分尸碎尸萬段了,哪里還能進得去宗府。
云亦臣將手搭在葉安陽肩上:“宗氏嫡子宗寒未婚妻司徒湖心失蹤多日,司徒家唯恐得罪宗家,便沒將這消息傳出去……”
葉安陽一驚:“師父,你別說你看了司命那老家伙的本子?”
如果是這樣,那師父簡直是太厲害了!
云亦臣卻覺得沒什么:“我不過隨便看了幾眼……”
葉安陽對他滿臉的崇拜。
能在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司命手里看一眼那記錄人間事故的小本,除了武力威脅,真真沒了其他方法…
城外的一片林中……
一個黑衣男子早早在一顆粗壯的樹邊等候,粗壯的樹干隱隱約約有一張人臉。
這是一棵快要成精的銀杏樹。
突然,一陣黑霧聚集在那樹上,落到地上時已經是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男人。
“東西我已經湊齊了,希望你們那位大人能記住答應我的事!”
那人趾高氣昂的笑到:“如今你可還有什么退路?大人選中你,那是你十世修來的福氣!”
黑衣男子沉眸:“你最好給我放尊重些,如今我與你主子是合作關系,還輪不到你一條狗說話!”
那人怒火中燒,伸手就要往黑衣男子臉上砸去,黑衣男子睨了他一眼:“怎么,狗也敢咬主子?”
“你!”那人目露兇光,轉身化作一團黑霧離開了。
云亦臣與葉安陽果然找到了司徒家,葉安陽著一身青色長裙,發(fā)髻上戴著幾朵精致的銀花。
“我美嗎?”葉安陽拉著裙擺,正經的問。
云亦臣嘴角微揚:“傾國傾城”
“是不是都要愛上我了?”他頓了頓“也對,像我這樣的會有誰不喜歡?”
如今他的模樣與前世更為接近,只因為幾日前她見過宗若靈,便不好再以真實模樣混進宗府。
“葉家嫡子與宗家嫡子喜結連理,又是一件轟動九州的荒唐事!”葉安陽樂在其中。
他側身看了看師父,心想他穿女子衣服,肯定能迷倒九州眾多男人。
一個男人長成這樣,也實在是太可惜了……
咚咚咚——
里面的人應聲將門打開,開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此地相距南潯十里,街上行人稀疏,這位貌似管家的男人衣著樸素,又像個踏實的農民。
“二位是?”他雙手按著大門,那雙滄桑的眼睛打量著二人,一男一女,身著華裳……
云亦臣上前,向那管家作了一揖:“在下云亦臣,旁邊這位是舍妹”
話音剛落,葉安陽在一旁羞澀的轉了個身。
“在下知道貴府千金即將與宗氏嫡子成親,可憐了我這妹妹待那負心漢情深似海啊……”
葉安陽捏一塊手帕,楚楚可憐的拭去眼角淚痕,
就如他真是一名女子,看起來讓人心痛不已。
“這……”管家遲疑片刻,無奈搖搖頭:“你們跟我來吧……”
管家一聲不吭走在前面,兩個人走在后面,云亦臣似笑非笑的看著葉安陽,葉安陽有些不服氣的撇開頭。
司徒家并不大,步行一會兒便到了一間屋子前,只見房門緊閉,管家走到門前,輕輕推開了房門。
“老爺,先生說的人果真到了……”
就好像早就知道似的,云亦臣特別不喜歡這種被人提前算計的感覺,因此皺了皺眉。
幾個人一同進了書房,只見中央坐一位樸素老者,手里拿著一本書,直到他們進來了,這才起身,卻依舊沒有放下那本書。
云亦臣向他作揖:“方才管家的意思,莫非您早知道我們會來?”
云亦臣探了探他真身,卻是個實打實的凡人!
那老爺一點都不像不久前失去了女兒的樣子,也就讓云亦臣和葉安陽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的確確是被算計了。
“對二位隱瞞,實在是出于無奈……”他搖了搖頭:“我司徒家就湖心一個女兒,卻在幼時與宗氏結下姻親,那時我們司徒家以為這是件好事,那想心兒七歲以后便惡疾纏身,家里訪遍九州名醫(yī),都說心兒活不過十二歲,老天保佑”他合十了手掌:“十二歲那日,有一個算命先生硬要闖進司徒府,司徒家向來禮待道修,那仙人只說宗家嫡子克妻克子,若是心兒十六歲后另嫁他人,便可平安康樂一世”
說完,他諸多無奈:“司徒家做事光明磊落,姑娘傾城之姿,老朽也不能騙你……”
“嗯……那您可以告訴我那半仙什么模樣嗎?”
愛做這缺德事的,葉安陽和云亦臣不約而同想到了月老……
“裝束倒是與其他算命先生一般無二……”
“不對,老爺,那算命先生以紅繩束發(fā),當時夫人便也說他天神下凡!”
嗯,還真是天神下凡,這月老紅繩寶貴的緊,用在自己身上卻無半點含糊。將姻緣線綁在自己身上象征地位的,除了月老還能是誰?
葉安陽低頭,三千青絲阿貴于身后:“多謝司徒老爺您將此事告訴我,不過我待宗公子情深似海,當初的山盟海誓歷歷在目,若是能與宗公子共結連理,死又如何?”
“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司徒湖心的父親連連稱贊。
司徒湖心并未失蹤,消息也是假的,真正的司徒湖心去年便以私生女的身份嫁給了一個平凡的書生,如今生了一個女兒,家庭和樂,司徒一家皆為其高興。
有人來頂替司徒湖心,司徒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祖墳冒煙,司徒湖心他娘一見葉安陽,淚眼婆娑的,死活要做葉安陽干娘,還在家中給葉安陽取了個新名字,叫司徒蕓,就說是司徒湖心找算命先生取的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