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尤身處荒涼的沙澤多年,已然習(xí)慣了安靜與寂寞,忽而入了這宛如世俗之地的散魂鏡內(nèi),反倒有些不適應(yīng),穿梭在人流之間,走路也是處處閃躲不及,撞到了人。
“是哪個孫子敢撞大爺我!”被易尤撞的人長得五大三粗,個子足足高出易尤一頭有余,易尤仰頭看他,身上一股子傲氣頓時而出,他可是沙澤守護(hù)者,到了天界有其一席之地,到了地界也受萬人敬仰,在這散魂鏡之中,竟遇到如此對待。
眉頭一皺,冷然道:“小小魂魄,竟敢對本神出言不遜,你現(xiàn)下賠禮,我便饒你一命。”
“哈哈哈哈……”易尤一番話,惹得眾人大笑,被撞之人更是笑得猖狂:“本神?哈哈哈……饒我一命?吾等之人皆命喪,何來饒命之說?倒是你這廝,把自己當(dāng)成個人物了,今日,我便拿你消消氣,做個玩物。”
粗糙大手抬起易尤下巴:“呦,還是個小美人兒呢……”
“放肆!”易尤揮手,本想拍開他的手,卻不料對方之手竟絲毫未撼動,心下一驚,喬江所言,自己進(jìn)入散魂鏡中,法力均無效,竟連一個魂魄都打不過了。
“哈哈哈哈……神啊……你不是神嗎?怎么如此無能呢?”
大手要摟住易尤,易尤毫無反抗能力,在如此緊急時刻,身邊衣布聲動,大漢被踹飛出去,一人落在易尤身旁,來人唇靠在易尤耳邊,氣息撲在易尤耳中,帶著一絲魅惑的溫柔:“我們快走?!?p> 隨后,易尤手腕上一緊,便被說話之人拉著跑了出去……
第一次,易尤感覺到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自己法力低微,也不是沙澤守護(hù)者,未有神軀,不管去哪里,也是這樣一步一個腳印,切實(shí)用跑的。
過去,那似乎是很久遠(yuǎn)的事情了,波動的記憶在這久違的奔跑中變得有些清晰,久居沙澤,見慣血雨腥風(fēng),那種遠(yuǎn)離自己的純粹與暢快,在此刻,失而復(fù)得。
跑到無人的街巷,魏燼和易尤停下來喘息,魏燼頭上冒出汗珠,易尤銀絲凌亂,互望彼此狼狽相,相視而笑。
“哎,你怎么也進(jìn)來了?難道,你也死了?”魏燼問易尤。
易尤喘息著搖頭道:“并非如此,我、我來散魂鏡,是來尋你的?!?p> 當(dāng)下,易尤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魏燼,魏燼這才知道易尤進(jìn)入散魂鏡,是來救自己性命的,也知道了,雖然沉巖對自己所說,是進(jìn)入沙澤后自己的生死由命,但事實(shí)上,他已經(jīng)拜托地府公主喬江和沙澤守護(hù)者易尤照料自己。
“只是,前后只差一步,我沒能保護(hù)好你,讓我的寵物莬至傷你性命,現(xiàn)在我封住你最后一口氣,進(jìn)入散魂鏡里找你,要把你帶出散魂鏡,才能讓你復(fù)活,只是,現(xiàn)在雖然找到了你,但我們還是無法出去,要找到散魂神才可以將我們放出去?!币子褥o靜地陳述著。
魏燼對散魂神有所耳聞,散魂鏡中的一切幻象,均出自散魂神之手,而在散魂鏡中,散魂神更是神出鬼沒,沒人能輕易找得到散魂神的下落。
如若找不到散魂神,易尤便也要在這散魂鏡中困著,魏燼思慮,向易尤道謝:“魏燼在此,謝過沙澤守護(hù)者了?!?p> 初時,是易尤不愿向魏燼透露姓名的,但此刻,魏燼如此稱呼,易尤倒覺得萬分別扭了,清咳一聲,道:“你便喚我易尤?!?p> 說罷,易尤清眸一抬:“我害了你性命,你到反過來謝我,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此言差矣?!蔽籂a垂首淺笑:“進(jìn)入沙澤前,我便已經(jīng)做好了交出性命的準(zhǔn)備,沙澤萬分兇險,且不說居住的惡靈,光是這變幻莫測的地形地勢,就已經(jīng)足以要我半條性命,就算我最后當(dāng)真命喪于此,也怪不得任何人?!?p> 這人,傻是真傻,可好,也是真的好。
在沙澤多年,易尤還從未見過魏燼這樣的人,說不上來與之相處是各種感覺,但就是覺得,一切剛剛好。
魏燼闖入了漫漫地孤寂荒丘之中,也打破了易尤長久的、平靜的生活。
“散魂神不好找,我們兩個,分頭行動吧?!币子炔辉俣嘞?,起身欲走,未走幾步,手腕便被握住。
霎時回眸,他望魏燼,魏燼一怔,反是把手握得更緊了:“你入散魂鏡,法力卻不得施展,不可分頭行動,你我二人,必須同行。”
“你是在擔(dān)心我嗎?”易尤的目光在探尋魏燼:“我堂堂……”
“你堂堂沙澤守護(hù)者,縱使為神,也有無力之時,散魂鏡內(nèi),擁有再強(qiáng)法力也無計可施,你便不要在我面前逞能,若出散魂鏡,我便需要你來保護(hù),那在這散魂鏡內(nèi),便讓我來保護(hù)你?!蔽籂a松開易尤的手,站在易尤身邊,寸步不離。
易尤默然,終是點(diǎn)頭:“好?!?p> 到不知,是誰,要救誰。
……
“抬高一些。”
“再高一些?!?p> “還要……”
“我已經(jīng)舉得很高了,你究竟還要讓我舉多高!”莫長青手里舉著三足青鼎,頭上冒出細(xì)細(xì)的汗珠,因?yàn)槿闱喽μ^沉重,致使舉鼎的莫長青幾次搖搖晃晃站不穩(wěn),一邊使勁,莫長青一邊發(fā)牢騷:“舉鼎舉鼎舉鼎,我就不明白了,舉鼎能訓(xùn)練我什么能力?沉巖,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
與莫長青的狀態(tài)不同,沉巖在莫長青旁邊,飲茶,讀書,似是悠閑,聽到莫長青在說話,便道:“我讓你再高一些,你偏不高,你若高了,舉鼎時間便可縮短?!?p> “我已經(jīng)很高了!”莫長青努力抻著脖子:“你看不到我舉得很高嗎?”
沉巖看了看莫長青,甚是不滿地?fù)u搖頭,起身便走:“你什么時候能把鼎舉好,我便不讓你再舉鼎?!?p> 聽了沉巖的話,莫長青臉一苦,身體頓時垮了下來,想要把鼎扔了,卻手一滑,鼎滑落下來,連血帶肉地蹭掉了手上的皮膚,莫長青一聲慘叫,眼看著鼎要把他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