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茫草

　　某年五月，我首次體會到感情。那段悠久的時間，堪可在我二十年的歲月里記上一筆。諾大的城市，無人問津的街道小巷，流入出特殊的氣味。說好聽的，那里充滿蓬勃的活力；可倒過來講，則是嘈雜鬧騰。由此處在往深的說，這里嗅不到悠然括靜，反而擁有一道特有的“新安孤寂”。我甚至將這里夸大其詞的說，這是雜亂之物的集聚地。這就是我在此刻寫下的話，事情發(fā)生已經(jīng)兩年了我想尋求真理。如祈愿般虔誠行禮，尋找笑的意義和笑著的你。

　　——關(guān)于我們的過去以及將來。

　　撰寫交代之后的我，進入一個連我自己都會覺得難為情的“花園”。入棺的我對之前的所作所為有了新的理解，恍惚間看見搶救我的醫(yī)生正在與我腦袋中的神經(jīng)搏斗，大聲的喊著。

　　“心跳108、心跳158、心跳90、心跳...0”

　　死后的世界我不懂，不懂得欣賞、不懂得體會，望著醫(yī)生辛苦工作的身影漸漸懂得珍惜。玫瑰花？是的我看見了玫瑰花，它的眼睛流出了露水。我好奇的問了一句。這水干凈、純粹嗎？

　　回復(fù)是：“失去礦物質(zhì)的水?！?p>　　迄今為止的我，只存在一種遺憾，不過現(xiàn)在再也沒有能力彌補。咦，我聽見了呼喊。是醫(yī)生在耳邊說著，挺住、千萬不能睡著。搶救室的燈光熄滅，穿著白凈衣衫的人向我的父母走去，雙手上還殘留我體內(nèi)血液的痕跡。

　　他的左手將沉沉的眼鏡摘下，掃視了母親的面部只是一陣沉默，便搖了搖頭緩緩說道?！稗k手續(xù)吧，5分鐘之后注入安樂死?！倍x：指患不治之癥的病人在垂危狀態(tài)下，由于精神和軀體的極端痛苦，在病人和其親友的要求下，經(jīng)醫(yī)生認可，用人道方法使病人在無痛苦狀態(tài)中結(jié)束生命過程。這樣一來我便不駐留你們的世界，流浪在街頭不斷不斷的徘徊。

　　“謝謝您，醫(yī)生?！?p>　　“家室盡快辦理死者事物吧。”

　　離開之后，蕩漾在世界的每一個地方，行人的口角爭執(zhí)，這每一個地方反反復(fù)復(fù)的重演。我想，我該去那里看看了?？菝⒉?！

　　田野間，微風(fēng)拂面。蕎麥向著東方倒下，沒錯，它們倒下了。就在這一瞬間，東方的太陽越來越大，逐漸的滾燙的溫度射向50畝地的蕎麥田，勃勃生機。可是這又如何是好，陽光會一直照耀著它們嗎？在這萬分之一中，不，是百萬分之一中，一定存在著一株枯芒草。我在這里等候。

　　過了多久？我不知道?？菝⒉莸某霈F(xiàn)驚醒了我，一輛卡車帶走了它。向著東方駛?cè)ィ催^千山萬水、歐洲的瘋狂式建筑、藍色多瑙河、世界最繁華廣場以及60°S-90°S以內(nèi)的區(qū)域，南極。

　　幾乎是一片不毛之地的大陸。

　　......

　　無處不在的生活，布滿了溫柔的謊言。將這現(xiàn)實所展現(xiàn)的不平等送往遙遠的世界，對你產(chǎn)生的感情會讓我感到全身劇痛。盡管這是所謂的虛偽，但若能在其中趕走悲傷的話，我愿意一直被欺騙下去。打破平靜的生活，被扭曲的生活，被腐蝕的生活，一直一直停滯不前。該如何找到出口呢？揮之不去的耳鳴聲就連空虛也會被遺忘，被挖開傷口，任意它遍地流膿。慟哭的聲音化成繁雨，這無處不在的生活，將我的心勒緊。

　　幸福的故事看似溢滿整個世界，但其實少得可憐吧。從前的快樂不復(fù)存在，但也不負遇見，與你相遇也是一樣。從無論什么都會快樂的人生，到嶄新的生存環(huán)境。我抱著試一試的觀點前往那未知的世界，這里！充滿可能性。

　　簡直就像是自己做了非常好的事情。

　　那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是快樂的；無論去往世界的任何地方，直到世界的盡頭都會有歸處守著。像是突然降生一樣，悲觀翹楚。在走入這個世界，默默關(guān)注著她的生活，而可惜的是反而不是她的生活。我會遇見幸運之女，被她植入靈魂，沾染色彩。

　　快樂地，快樂地，快樂地，快樂地，快樂地，快樂地，快樂地。

　　明明在那里不應(yīng)該如此快樂，反而卻得到了快樂。這樣的自己，現(xiàn)在好像要終結(jié)了。這樣的事情都任何人來說，都不是重要的嗎。這里。沒有家人，也沒有戀人，在世界上獨自消亡，對世界沒有任何損害。在內(nèi)心竊喜著，好快樂！

　　“為什么會如此快樂”。

　　“明明沒有那么快樂的身份”！

　　“啊，明明應(yīng)該是知道“快樂”后死去的人”。

　　“到底做了什么”！

　　結(jié)束，結(jié)束，結(jié)束，結(jié)束。

　　消除自己，還這個世界最后的美麗吧。

　　于是我在這個生長著枯芒草的世界中，好像陣清風(fēng)；恰似一根枝葉；宛如一名好友。伸向那最后的枯芒草。

　　這樣做的話，一定會死吧。悲傷如鯁在喉，呼吸急促被抑制而死去。比起快樂，我更加愿意讓痛覺來臨。只需要再一秒，我就能夠獲得并帶走著份痛覺。必須要在這里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這是自己裁定的事情，是的，一定要去做。

　　無法抵御的時候，人們會...

　　祈求死亡。

　　進行著最后的儀式，走也走不動了。手被牽住了，它想帶走我了吧。明明我應(yīng)該毫不猶豫的離開的，明明我是想忘記本不應(yīng)該記得的事的?？晌?..

　　的確是忘記了一些，像是自由地活下去，這樣的自己被詛咒。愿意得嗎？

　　被問到的話，大概會回答____。

　　它把我拉起后帶去新大陸，濕度和溫度毫無疑問都是新鮮的。將我救起不斷地帶我看正要赴死的人的時候。不同的結(jié)局，不同的痛苦。在這之上，得到的卻截然不同。有的人眼淚不停的流，無法原諒自己的愚蠢；有的人笑顏大開的樂，竊喜著自己即將結(jié)束。這該死的廣闊世界??！去哪里尋找，笑、快樂的理由和意義。

　　“失去的東西，壞掉的東西，都是罪惡和懲罰的證據(jù)，也是再生的象征?！?p>　　“......我，但是?！?p>　　將自己帶來這個世界的家伙，自己的背后是漸漸溶解的影子。多少次都差一點敲定了我沉痼的心扉。

　　我已經(jīng)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弱小成為我的名字。全部都是從和那個男生和好開始的，謊稱友好我真是愚蠢。都是他的錯。早知道，不撒謊就好了。為什么我會變成這樣...撒了謊真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當(dāng)我的心臟停止跳動的時候，劇烈的心跳傳達出未完成的事情。重疊的聲音和流淌的思念，我的心臟在這幾秒鐘之內(nèi)，會喊出一百萬次吧。從何時起什么都不敢相信，是這樣的自己帶著淚水的苦澀味道，成為稍縱即逝的星。

　　“你還有機會。”

　　“你為什么還在這里，什么叫還有機會？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你快點去死啊！”

　　“我會幫你的?！?p>　　“你？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像已經(jīng)瘋了，成為一個虛無縹緲的生物。

　　“你憑什么？”

　　“......”

　　“佛祖？上帝？神？你們每一個都有權(quán)利去阻止，任何一個走向滅亡的人類。當(dāng)他們損失為人的資格的時候，你們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神當(dāng)?shù)臒o愧嗎？”

　　『任何生物失去生命』

　　『任何生物尚存在心』

　　『不笑的意義』

　　『精神狀態(tài)喪失』

　　『生前來過這個世界』

　　“前四項我承認這是胡扯，但我見過你?！?p>　　......

　　突如其來的一句句法則，這到底是這么一回事呢？世界在這瞬間跳躍了！灰暗的格局充滿思緒。我躺在病床上拿起本來翻亂的病單，茫然無措盯著泛黃的天花板，臉頰被淚水洗過的痕跡尚留。我質(zhì)疑著自己，手上拿著一面破碎的鏡子。

　　“是生前的樣子，你這家伙到底是誰？”

　　它遞給我一封書信一樣的東西，便叫我打開它。看起來有些眼熟，不過能確定的是，這的確是一封信。

　　“終究被自己的正義溫情狠狠打上一記啊。你似乎很痛苦，但還有人在忍受比你更痛苦的煎熬的活著。魚身擦過花瓣在花間嬉戲，花卻在忍受魚帶來的鞭策之感。這樣子的人，就是花。雖不可說出口，我看見你的時候，你的身體帶著溫度，這里是不應(yīng)該存在溫度的?？磥砟氵€有沒有完成的事情，我便不久留你。到底是何時想起要寫信！我不記得了。在執(zhí)行最后一個人去往天堂的時候碰見了你，令我心急如焚。你們的世界絡(luò)繹不絕，思緒的隊伍百面億態(tài)。你怎能拋棄自己，再次逃到這里呢？學(xué)生，盼你自重自愛。你應(yīng)自覺，喚起高邁精神完成你的天賦才能，切勿在這個冰冷的世界悲泣。我準(zhǔn)備一直寫下去，但不知是否符合你們世界的文字規(guī)則。不好意思還是厚著臉皮寫個不停。青年毫無個性，喪失自我，已是本世紀(jì)的特征。關(guān)于江雙已是不爭的事實。事到如今就該表現(xiàn)的像個叛徒，去欺騙上帝，欺騙神。已經(jīng)走投無路，便無需考慮后果，請別心急，時間若是安好便回的去。請多保重，白冉自可歸來。老師筆，學(xué)生收。杰希望你能尋找到笑的意義和笑著的自己?！?p>　　“我說過，我會幫你完成的?！睍r間線開始收束，影像放映在我的面前。醫(yī)院里的親吻，公交車上被誤解，咖啡廳里的打鬧，父親干的丑惡之事。一個個畫面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

　　而我的選擇則是這里！我回來了。時間不允許我猶豫不決，我奔跑出學(xué)校。

　　“我要報警！有名男子經(jīng)常性猥褻其女兒?！?p>　　“年輕人，話不要亂說，凡事都講究證據(jù)。”

　　我不明白，明明是真實的?？墒菫槭裁此麄円C據(jù)這個東西？

　　“我......”

　　“我有！警方，這名男子多次猥褻其孩童，證據(jù)就在這個U盤里?！?p>　　這個家伙，真的出現(xiàn)了，真的在幫我。

　　“謝謝。”

　　“完成那老頭子的心愿罷了?！?p>　　事情進展的無比順利：今日新聞，某月某日下午，家中猥褻其孩童的男子。已被警方拘留，經(jīng)政府機關(guān)審核證明其男子的罪證成立。

　　時間線在次收束。

　　我和江雙做在公園的椅子上，看著天空十分清朗。

　　“我那邊可就不一樣咯”。

　　“成了？”

　　“沒有，她把我拉黑了。對了，要不交換女朋友？”

　　這一次，我直接打了一拳下去，沒有在猶豫的意思。

　　“你過于神經(jīng)質(zhì)了。我平日若真有你這種態(tài)度，我想沒有人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這些話，我之前就明面上強調(diào)過的吧，好好反省一下，你也得思考自己的生活。不管是我，還是葉宣，這樣的你都會讓人感到心寒?！?p>　　我實在不想在進行無謂的教育了，趕緊讓另一個世界的家伙，將時間線跳躍。做無謂的教育是毫無意義的，我不是什么教育家，更沒有義務(wù)對江雙進行所謂的思想工作。即便是因為白冉，但之前我說的也只能算得上最后一次了。

　　“看來事情發(fā)展是很順利，你為什么還是怎么惆悵？”

　　“一個月了，她并沒有想理我的意思?！?p>　　我陷入了思考......

　　5月31日，她用郵箱發(fā)送了一份文字到我的電腦上：

　　你的人生充滿玫瑰色嗎？

　?。ú]有。）

　　你的人生真的是玫瑰的顏色嗎？

　　（死跡一片吶。）

　　晚上的月亮真的是圓滿的嗎？

　?。沁€是殘月嗎？）

　　晚上又有多少殘月呢？

　?。ê湍阋黄?，一整年都不會有殘月的。）

　　另附上一句：“我們分手吧。”

　　我簡直是哭了一整晚！眼睛疼的早已流不出什么淚水，腐朽的雙唇被自己咬破了皮。我頓時蒼老了許多，不管母親怎么叫我，不會做出任何回應(yīng)。全當(dāng)我已經(jīng)死了。

　　翌日，上午10：00。

　　破門而入的是門匠，隨后緊跟著的就是我的父親，還特意從國外回來，真是對不起。他們發(fā)現(xiàn)我沒有死的時候，抱著我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身體入浴了。這會是我剩余不多的人生最后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溫情吧，我對不起你們。

　　再次回到房間時，已經(jīng)回復(fù)原來的樣子。那個家伙出現(xiàn)了！我大聲質(zhì)問了它。

　　“憑什么！憑什么我做的這么完美，卻還是失敗了。”

　　聲音回蕩在屋子的各個角落。父親和母親都沖進了房間，卻只看見我對著一面鏡子正在對話。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我......

　　“你已經(jīng)沒有時間決定一切了，我馬上就要離開你們的世界了，反之也將帶走你?！?p>　　我佇立原地，苦思良久。終于，對著身后的父母道上一句。

　　“爸爸，媽媽兒童節(jié)快樂。”

　　我笑出了聲，這句話好像是對自己說的一樣?？稍趺炊嗄炅?，也沒能讓你們感受到孩子的快樂，很對不起。

　　“你能不能在幫我一次！最后一次?！?p>　　“說吧?！?p>　　說完，時間線立馬收束。臨走前，也沒有看一眼父母，不知道他們今后會怎么樣。我可真的是個小孩子。

　　我回到了與江雙罰站的那天。時間不允許我停下腳步，身后的江雙還在大喊著，“老師杰希他跑了?！蹦氵€是一如既往的無恥，以學(xué)生的名義在學(xué)校中生存著，這樣的結(jié)果會得到制裁的。

　　跑到了全體老師、學(xué)生都能聽見我聲音的操場上，顧不了身體的勞累。歇斯底里的吶喊到。

　　“白冉，我不喜歡你了。我們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

　　“咳咔?！?p>　　我用手去接了口中吐出之物，是鮮紅的血?？墒亲齑絽s沒有停止過，不斷不斷驚動著每一個在場的人們。

　　“喂，你在干什么！”對我說話的是教導(dǎo)主任。

　　每次放任江雙不管的人，現(xiàn)在卻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我說話。這全都表現(xiàn)在了你的臉上，卑鄙、丑惡。您的窘狀就讓我這個將死之人，來替您除去吧。早已準(zhǔn)備好的小刀，刺向了老師的右手臂。同時，我也被趕來的保安壓制了。

　　可我的嘴角卻是輕微上揚。

　　“你成功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局？”

　　“在幫我最后一件事吧。江雙會在學(xué)校食堂里放瀉藥，我想讓真相呈現(xiàn)給大家?！?p>　　“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

　　“那個女孩子......”

　　“嗯她肯定恨透了我吧，只有完成沒有計劃的算計，才能完成她喜歡的完美世界。”

　　今日新聞：在某月某日，我市中心學(xué)校發(fā)生一起重大事件。學(xué)生持刀砍向老師，被警方拘留，現(xiàn)名學(xué)生下落不明。另一則，同校學(xué)生江某，在學(xué)校食堂內(nèi)放入大量藥物，現(xiàn)已被開除學(xué)籍。作為同校教導(dǎo)主任涉嫌包庇罪，也將受到法律的制裁。今天的新聞報道完畢，謝謝大家的觀看......

　　在這個世界上，并非力求完美。有一扇門無論怎么拉它都會留一條看不見的縫，離縫最近的那個人就會承擔(dān)應(yīng)有的懲罰。但求門縫之外的人能得到溫暖。森羅萬象也會被粉碎，何況人造的大好山河。

　　行走在這里的夜路上，明明身旁全是高樓大廈，卻能聽見毒蛇竄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