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華容也跟著雇主家男人進屋,這個女人不帶一絲血腥味,她沒有受傷,臉色紅潤成不正常的顏色。
她在發(fā)高燒。
他看著高大的外國男人手足無措的樣子,就去弄個浸濕的毛巾過來,雖然只在這里替工一天,他已經(jīng)把這棟房子里的布局記得清清楚楚。
“謝謝。”
“不用,你們遇見什么事了?”他問。
把毛巾弄好,他把高熱中卻發(fā)抖的妻子抱在懷里,才慢慢述說今天發(fā)生的事。
早上他們覺得這點小雨對都是異能者的自己來說應該沒事,就出門去政府領打獵任務了,政府人員曾告誡他不要在這個時候出門,他們沒當一回事。
一出城,他的妻子就覺得肚子疼,不是拉肚子,他們就在附近休息了一會,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想要回來了,偏偏他妻子說可以繼續(xù),但在林里找不到任何獵物,他們連老鼠的洞口都挖了,那些老鼠開辟了新的地道,呆在地底下更深的地方,這次他們收獲都沒有。
后來他們想到程華容每天去抓的魚,抓魚很危險,但他們還是去了,河里卻看不到魚的蹤跡。
說到這里,他問程華容是在哪里抓的魚。
今天程華容還沒來得及去抓魚,這幾日他也發(fā)現(xiàn)魚越來越少,那些肥美的魚類都藏在河底的巖石下,只有骨頭多的食人鯧會出現(xiàn)在河面。
他倒是不在意,河流再湍急,再深對他都沒有影響。
這對夫妻帶著失望回來,他們到政府那邊交差的時候,他的妻子突然暈倒,高熱來得非常突然,就像一瞬間體溫就升到了這么高。
事情到這里就結束,就是帶人回來。
“我準備帶我的妻子去醫(yī)院?!?p> 程華容從樓上回到半地下車庫,剛推開門王溫就跑過來,焦急地說:“田杉也發(fā)燒了,意識不是很清醒,一直在叫你?!?p> 他跑過去,田杉有所感應般睜開眼,眼神沒有焦距,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人。
程華容把她抱起來,“走,去醫(yī)院?!?p> 其他兩個人沒有反對,王溫去拿藏在地板下的存款,瑞利去抓天真無邪的小魚,還帶上一條毯子。
他們沒有傘,程華容用毯子裹住她,盡量為她擋住雨。
田杉聽到他說去醫(yī)院了,掙扎著要下地:“我不去醫(yī)院,我們沒有錢了。”
誰都知道以他們這點存款不足夠支付醫(yī)院的費用。
附近就有家醫(yī)院,連奔帶跑地闖進大廳,里面全是哭泣聲,讓人意外的是現(xiàn)場沒有任何女性,連護士和醫(yī)生都是男的。
“急救室在哪?”王溫拉住路過的醫(yī)生。
那個醫(yī)生看一眼田杉,搖頭說:“急救室里全是人,沒用的,你們回去吧?!?p> 說完他就走了,程華容看著大廳里懸掛的醫(yī)院科室圖,往急救室跑,路過幾個病房,上面躺的都是女性。
急救室的人都排到了幾米開外,這個時候他顧不上插隊是沒素質的行為這種事了,闖進門去,門里的人更多,小小的急救室都站不住腳了。
“救救我的女兒!”
“告訴我,她需要什么藥!”
“這到底是什么???”
在英語中,女性的“她”字音很容易辨認,嘶吼的全身男人,撕心裂肺的,沒有得到答案后,這些大老爺們放聲痛哭。愿意帶著病人來醫(yī)院的都是因為愛,愛情、親情。
靠墻邊放著一個個同樣被包裹著的女人,她們都要就診。
程華容的心沉了下來,這是一種只針對女性的傳染病,里面瑟瑟發(fā)抖的醫(yī)生已經(jīng)指望不上了,他隨便闖進一間病房,拉過正給病人吊水的護士,“告訴我,她們得的是什么病?需要什么藥?”
男護士被他的怒氣嚇得發(fā)抖,“沒用的……現(xiàn)在還沒有治療方案。”
程華容失望地回到大廳,找一個沒人的角落席地而坐,田杉伸出手摸摸他的臉,程華容向來不會喜怒溢于言表,今天看到他為自己生氣,真是讓人高興的事情。
“我們回去吧?!彼f。
“嗯?!彼偷偷貞溃t(yī)院是指望不上了。
過了兩天,樓上的雇主夫妻沒有回來,他們離開的時候是開著車的,應該是去更大更好的醫(yī)院。
在中午的時候,雨停了,這場雨下了一個多月,街道上一片蕭條,以前擺攤的都是女人,現(xiàn)在女人們都倒下了,只有寥寥幾個男的在擺攤,賣的也是家具用品,小到一根勺子,大到一張床,都有。
天氣在下午的時候恢復了以前酷熱的樣子,程華容熟稔地去廚房煮湯,在別人沒有食物的時候,他總能帶回魚,比平時更多的魚。
期間他還在別人去搶劫一家店鋪的時候也溜進去做壞事,偷了箱蛋白質奶粉回來。
“容哥,別擔心,事情在變好?!蓖鯗刂钢焐奶?,以前他們總是抱怨太陽太強烈了,現(xiàn)在是高興得不得了。
程華容搖頭,“我覺得現(xiàn)在才是爆發(fā)的時候?!?p> 他說得沒錯,在晚上的時候,這家雇主夫妻回來了,當時程華容就在廚房里,屋里溢滿魚香,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抱著毫無動靜的妻子上樓,客廳里的傻兒子走過去,被自己的父親兇狠地踹開。
程華容皺著眉頭,他沒有跟上樓,去了屋外,正好有輛救護車去隔壁鄰居那里,他看一個個用白布包裹的——尸體被運下來,看不見臉,只有女人的長頭發(fā)露在白布外面。
開救護車的人把這家的尸體卸下,里面還疊有幾具尸體,救護車成了運石尸車。
讓他意外的是,他看到女人了,回家的女人被丈夫半摟著,在家等待的兒子高興地和回家的父母擁抱。那個女人雖然瘦得皮包骨頭,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的眼里是劫后余生的喜悅。
不是每個人都會死,程華容很高興,丟下正在烹飪的魚湯跑回車庫,現(xiàn)實給他潑了一盆涼水。
王溫和瑞利出門打探消息,屋里只有玩皮球的小魚和蜷縮在兩床被子里的女人。
她一動不動。
“田杉……杉杉?”
屋里回蕩小魚咿咿呀呀的聲音,程華容不敢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