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公二公子卻是很想與柳箏有所牽扯,小像送了一副又一副,用口哨吹的曲子在她的窗外響了一夜又一夜。
小丫鬟們半夜不睡覺,一守便是一夜,第二日伺候自然很沒精神。
趙禪讓人在在水一方另辟了座園子,有時會過來小住,剛開始見下人做事不在狀態(tài),還不以為意。
直到有天早上,他去在水一方的前院,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一列人從柳箏的屋子里出來。
為首的人衣紅如楓,步伐矯捷,排場很盛大。趙禪一眼便認(rèn)出了那人,問道:“二公子怎么在這兒?”
送完客人往回來的梁三娘搖著一把羅扇,朝柳箏的樓上抬了抬下巴,“為柳姑娘來的,三十箱金銀珠寶,五十匹綾羅,還要無數(shù)珍貴擺件,想要納柳姑娘為妾。”
趙禪目光投在那扇被打開的梨花窗上,“她同意了?”
“哪能啊,柳姑娘自然是不肯的,是我讓她把東西留下,再好好想想?!?p> 趙禪抬腳便要上樓,梁三娘急喚一聲,“殿下。”
他頓住,梁三娘猶豫道:“殿下當(dāng)年把柳箏從官妓坊贖出來,想必也希望柳箏能有個好歸宿吧。這六年,你對柳箏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墒沁@種好,也只有我能看出來,是哪種好,您若真是無意將她接進(jìn)王府,不如干脆利索些,讓她死了這條心?!?p> 一口氣說完,梁三娘撲地一跪,那張妝容細(xì)巧的臉上滿是謙卑,“殿下恕罪,是我多嘴了。在水一方的女子從來身不由己,柳箏的去留也由不得我做主?!?p> 趙禪依然走上了面前的紅木長梯,高大的身影挺拔俊朗,在他擺手后,樓梯上響起了靴子碾壓的沉悶聲響。
柳箏正叫人將零散東西收羅起來,預(yù)備擇個日子把東西退回華國公府。
見趙禪一個人從外面進(jìn)來,她有些急促的紅了臉。
小丫鬟見狀,都紛紛退了出去。
柳箏用清水凈手,親自給他奉上茶,看了眼外面的天光,“殿下還未吃早飯吧?”
趙禪“嗯”了一聲。
柳箏便立即轉(zhuǎn)身出去,讓人將早飯置辦上來。她白天要彈奏箏曲,遇上難纏的客人少不得還要清唱些小詞,所以要格外保養(yǎng)嗓子,飲食用的清淡。
而趙禪自幼便跟著母親吃齋飯,也不喜葷腥。
好在在水一方的廚子手藝精巧,兩碗白粥用骨頭湯熬制,滴上香油,撒上芝麻倒也別有風(fēng)味。清炒萵筍,涼拌茭白也爽脆可口。
柳箏吃的很慢,見大皇子什么也不說,自己反而內(nèi)心忐忑。
她偷偷看了趙禪幾眼,才打破沉默道:“是華國公府送來的東西?!?p> 趙禪將粥默默送進(jìn)嘴里,依然“嗯”了一聲。
這些年來,他的話越來越少。當(dāng)然也有多的時候,見到那位十三殿下能多說幾句,見到自己那位被冷落的皇子妃,也會互相嗆幾句。
柳箏有些怕這種靜默,就連手中的勺子不小心磕碰到碗碟的聲音,似乎都被放大到了數(shù)倍。
她知道,自己可以一直選擇沉默。既然大皇子不把這些東西當(dāng)回事,她也可以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
早飯吃完,她去為在水一方彈箏弄曲,他去朝廷上聽聽朝會。
只要她愿意,兩個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六年,下一個六年,根本沒有什么區(qū)別。
但這回,她選擇破釜沉舟的賭一把,賭一個結(jié)果。
柳箏幾乎捏死了手里的筷子,才讓自己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句話。
“華國公府的二公子向我提親了?!?p> 她聲音微顫,不敢看他,又迫切的想看他的反應(yīng)。
趙禪倒是笑了一下,將一盞蓮心湯推過去,“二公子出身顯赫,雖然與一些女子傳出些不好的話,但也從沒聽說他娶過誰,納過誰。如今他大張旗鼓的來提親,想必是真的心悅你。”
她素凈的手指有些捉不住勺子,猶不死心,繼續(xù)道:“殿下覺得我該嫁他嗎?”
趙禪直視她:“我尊重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