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男孩嘿嘿一笑,微黑的皮膚下是一口雪亮的牙齒,他將自己身后的一個小女孩指了指,“其實不是我喜歡吃冰糖葫蘆,是我妹妹喜歡吃。我們村有個規(guī)矩,女孩兒滿八歲以后,就要住進(jìn)自己的繡樓里,不許出門?!?p> “我妹妹住進(jìn)繡樓后,就再也不能出來買冰糖葫蘆。于是,我每次和父親去城里,都會說自己想吃,然后就會讓父親買兩個。我吃一個,給她留一個。?!?p> 趙禪抹了抹嘴,望了眼遠(yuǎn)處那個怯怯的女孩子,“為什么不說是你妹妹想吃呢?”
男孩搖頭:“不可以。母親說,住進(jìn)繡房的第一天起,就代表著這個姑娘等待著出嫁。要嫁人的姑娘,不能貪嘴,要不然以后會遭到夫家的嫌棄。”
趙禪只覺的好奇,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風(fēng)俗。男孩的妹妹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懷里抱了一大捧冰糖葫蘆,像是滿懷的紅艷艷的花。
小女孩兒看他衣衫破敗,時不時抹嘴,便怯怯的給她哥哥遞了一個冰糖葫蘆。
男孩兒聽到自己妹妹耳語幾句,便大方的把冰糖葫蘆往趙禪懷里一塞,“這是我妹妹給你的?!?p> 趙禪沒能推辭掉,撕開外面的油紙就往嘴里送,他不是關(guān)在繡樓的姑娘,自然還是十分貪嘴。
山楂被切成兩半,中間夾著半個核桃仁兒,外面再裹上一層鮮亮的麥芽糖,咬上一口,又甜又香又脆。
趙禪眼睛都直了,最后看到那女孩兒一臉心疼的樣子,疑惑道:“你妹妹不是住在繡樓不允許出來嗎?”
男孩兒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今天父親母親去了舅舅家,我偷偷帶她出來的?!?p> 男孩兒又問,“那你呢,你背著包袱又是去哪?”
趙禪不好說自己也是偷跑出來的,只是說自己要去投奔自己的父親。
男孩兒問,“你父親是什么人?”
趙禪自豪道:“大趙國最厲害的人。”
男孩嘿嘿笑:“難不成是當(dāng)官的?”
當(dāng)皇帝也是官兒。趙禪點頭。
男孩兒只當(dāng)自己遇到了一個官二代,心里很興奮,說話很有技巧,他先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趙禪?!?p> 男孩興奮的臉僵住,按照他的計劃,先問出這個人的名字,再打聽清楚他爹的名字,也好知道他們家到底什么身份,他爹到底什么官。
結(jié)果這個名字一出來,他便愣住,“哪個趙?哪個禪?”
趙禪在路邊拔了根草,鐵畫銀鉤一陣,兩個字在黃泥地里鋪陳開來。
男孩兒連連搖頭,女孩兒也怔愣著。
“這不可能,你怎么能姓趙呢。”他沒讀過書,大趙的國號“趙”還是認(rèn)得的,也知道趙姓是趙國王族親貴才能用的姓氏。
平民以前姓趙的,早就通通改名換姓了,連諧音字都不敢用?,F(xiàn)在誰敢再用這個字,那就是殺頭的罪。
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男孩兒試探問道:“你是哪個王爺侯爺?shù)膬鹤訂??你母親可是他們在外面的情……小妾?!?p> 斟酌一下,他將沒出口的“情人”改為“小妾”。
趙禪將最后一顆冰糖葫蘆咬進(jìn)嘴里,連連搖頭:“不是的,我不是王爺侯爺?shù)膬鹤?,我母親也不是他們的小妾。”
男孩兒女孩兒都了然的松了口氣,認(rèn)為這個人說不定是外邦人。
結(jié)果趙禪道:“我是趙國的大皇子,我母親是大趙國的皇后?!?p> 那一對兄妹差點被嚇暈過去。
兄妹倆想,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皇親國戚也敢冒充。
兩個人都默默打算回家,趙禪依然喋喋不休,說自己要去宣京城。
男孩兒一臉的可憐的看著趙禪:“你這樣的走法,估計走到十幾二十歲都走不到宣京?!?p> 趙禪不解:“怎么說?”
男孩兒指著他來時的山路問,“你說你走了兩天是不是?”
趙禪點頭:“是啊?!?p> 男孩兒在他頭上重重敲了一個爆栗,“是個屁啊,你個路癡,走了兩天你都沒走出一座山啊。”
趙禪:“……”